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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清婉刚踏入华宸苑的月洞门,就发现这里多了位不速之客。
“陶家嫡女陶倩,见过淮闻公子。”碧波小池的浮廊上,陶倩对着亭子下衣冠绝然的倾世男子行了一礼,声音娇朗,楚楚动人。
正坐在雕木小墩上览书的许淮闻微微抬目,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陶倩,绿墨般的中闪出几分幽暗——陶家?
“嗯,陶小姐来我这里有何事?”他声音有些清冷地淡然道。
闻言,陶倩却一笑,如春日里初开的桃蕊,“回公子,近日家父远出,小女便来琼华苑借住一阵儿,今日甫至,便想着来拜访一下公子,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许淮闻眸光微挑,他可没心思照应这名陶家的小姐。他又温冷地回了句“嗯”,接着低下头翻起自己的书页。
陶倩见许淮闻如此淡漠的模样,心中生发起几分不甘,手指渐渐攥紧衣袖,咬了咬牙,准备上前坐到许淮闻旁边。
这时,雪清婉从亭子后方走了过来,直直在许淮闻旁边的矮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已然临近到眼前的陶倩,她轻笑一声,“陶小姐,不是去客苑么?怎么绕到我们这华宸苑了?”
陶倩见雪清婉正目光打趣儿的看着自己,目光一滞,收回了迈出去的步伐,连忙盈笑道,“陶倩原想着,先来拜访一下琼华苑里的各个贵人。既然清婉小姐回来了,陶倩便不打扰了。”
说着,她便行了一礼,匆忙地离开了华宸苑。
见着陶倩灰溜溜离开的模样,许淮闻将书册放到了案上,面上浮出一丝笑意,“清婉的震慑力果然非同小可,旁人见了都要溜之大吉。”
“比不过淮闻魅力之大,刚入府的姑娘便迫不及待地慕名而来了”,雪清婉侧头看向他,语味儿调侃地说道,转而声音又变得有些严肃,“不过陶家的小姐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们府上,其心可究啊。”
“嗯”,许淮闻的目光染上些许肃穆,也想到了昨日卖花女童的话,“你告诉淳安公主,小心为妙。”
“好,说起这个——”雪清婉思绪一转,道,“我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些事儿,白天会不在华宸苑里,你照顾好自己啊。”
“嗯?”许淮闻的心,如落露之荷般微微颤动了一下,“清婉要去干什么?”
雪清婉浅笑一声,“不用担心,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她想到方才的陶倩,微微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变小地说道,“我不在,你……可别被旁人蛊惑了。”
看着她欲说还休的模样,许淮闻似乎明白了她在指什么,他眸光变得温柔起来,纤指划过她的额鬓,轻声道,“怎么?不喜欢别的女子靠近我?”
闻言,雪清婉颊瓣微泛起红晕,侧头躲过许淮闻的手,清明的眸光中带着几丝躲闪,“不是……陶倩她可是杀害那些女子的嫌疑人,我怕她接近你有旁的目的……”
“啧啧,清婉真是口是心非。”许淮闻收回伸出去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过……清婉说近日白天不在华宸苑,那她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呢?深邃的眸光中,闪烁过几抹疑光。
七日后,茗竹苑。
宫浅岚伏在二层栏前,玉指支着下巴颏,低眸无奈地望着前院飞旋舞跃的女子,舞步纤俏,姿形轻美,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七日前,淳安告诉他,以后的二十多日里,雪清婉将日日来茗竹苑练舞。
他心有不满,雪清婉为何不在自己苑里练舞?
淳安答,这事儿不能让许淮闻知晓。
他颦眉扶首,琼华苑那么大,雪清婉为何偏要来这儿。
淳安答,若在其他地方,许淮闻都能派暗卫查探到,茗竹苑就不一样了,许淮闻不会派暗卫来永昼国太子待的地方。
他微愠,你为何要答应她。
淳安委屈道,清婉是我的朋友。
宫浅岚仰天长叹,居然让他连着二十几天都要含笑面对这个坏他生意、抢他钱财、拐他妹妹的女人?人生最难熬的事情莫过于此罢。
罢,七天都忍过去了,再有十几天的精神折磨,他便能解脱了。
不过,雪清婉的舞姿确实很美,不可置否。也罢,就当苑里那人不是雪清婉,不瞧她的脸,宫浅岚全作欣赏某个舞姬的阿娜多姿之态了。
一舞毕,雪清婉的额角已渗出汗迹,手帕拭汗,微微喘息,她走向坐在楼台檐下绒毯上观看的花淳安,含笑而问,“怎么样?”
花淳安拍掌为赞,给雪清婉沏了杯温热的雨花茶,起身递上,棕眸里满是倾羡和惊喜,“清婉辛苦啦,才短短七天,不仅自创了这场倾城舞,还跳得这般美妙,凭我这舞蹈天赋,是没指望赶得上你一半了。”
雪清婉接过茶杯,饮下数口花茶,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俯身坐到了花淳安身旁,“幼时我在被安排跟随舞娘习练,时间久了便娴熟些。”
这场倾城舞,是她七日前那天晚上彻夜未眠编排出的。那日下午她兀自出府,将广袖留仙裙的赝品赁下,布坊的人说会在十一月二十日将此裙与花淳安所选的芙蕖双蝶绣罗裙一同送至琼华苑。
其后这七日来,她每日都来到茗竹苑,将这场倾城舞反复增减修改练习,时刻不歇,只盼腊月初一能在许淮闻面前娴熟展演,博他欢喜。
许淮闻待她长久以来关怀备至,她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只愿能让他开心。毕竟维持一份情谊需要双方面的付出构建,她为他做的,真的是太少了。
至于陶家小姐那边,也并未没生出什么事端。她听阿玲说,陶倩经常造访华宸苑,然而每次待不过十分钟,便被许淮闻的冷漠打发走了,这倒让雪清婉心里莫名的舒畅。
“清婉,你这么用心地给许淮闻准备这场舞,我还没想好给他送去个什么呢,你帮我想想好吗?”花淳安将自己饮尽的茶杯放到桌上,愁眉不展地说道。
雪清婉目光掠过花淳安,灵机一动,眸中添了几许精明光束,“许淮闻似乎对书法兴趣浓厚,淳安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准备。”
“书法啊……明白了。”花淳安微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着雪清婉粲然一笑。
“话说清婉,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瞧着花淳安神秘兮兮的模样,雪清婉不禁无奈感叹,这姑娘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点子了?
“说来听听。”
“东璃澈虽说他会安排乐伎为你的舞配乐,但乐伎只是临时上场,定难以与你的舞态达成想融相通之妙。你看这样如何,我会琵琶,皇兄会箜篌,如果我们二人亲自上阵给你配乐,效果肯定大有不同。”
“淳安和婉儿在说什么趣事儿呢,本宫也来听听?”
花淳安话音刚落,宫浅岚便从屋中走了出来,眸似卷荷之波,音似点水之瓣,依旧一袭赤色长袍,艳魅之颜仿若软玉温香的女子。
花淳安见皇兄到来,喜迎上前,言笑晏晏,“皇兄,淳安正有事想同你商量呢。”
“哦?”看着花淳安和善的笑意,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