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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思念成疾如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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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夜,华宸苑。

    风卷华裳,叶漫星舞。

    许淮闻独坐亭下,对望冷月残枝,夜暗心凉。

    七天了,他基本上没有见到过她。

    自那日清婉说要去办什么事儿后,他每次去雪清婉屋中寻她,阿玲都只是告诉他,雪清婉去了茗竹苑。

    傍晚用膳,她亦未曾去过,今日……连宫浅岚和花淳安都没有去承朔苑用膳。

    茗竹苑?有什么事是非要在茗竹苑待整整一个白天才能办的?她让他放心,却为何不告诉他自己是去做什么呢?是和花淳安叙谈?还是和宫浅岚商议宁原之事?

    他不只一次地想派决明去茗竹苑瞧瞧雪清婉究竟在做什么,但碍于宫浅岚的身份,属实是有些不合适。

    也对,雪清婉做什么事,是她的自由,他无权一一过问,她也不必事事汇报。

    只是……

    长指拂过发梢,仰腕撑额,眉宇微蹙。

    他想见到她。

    往日的两个月里,她总是待在自己身边,所以他从未觉察出过自己对她的这份思念。

    但最近不怎么见到她,许淮闻只要一停下手头的事,眼前就会浮现起她的面容,就会回想起她莺啼般的嗓音,就会一点一滴地细数同她在一起的历历过往,甚至会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原本已经习惯了孤独的他,却不知道怎么重新再步入回没有雪清婉的孤独中去了。日子变得漫长而无味,那个陶倩时不时的叨扰与娇柔做作,更衬得雪清婉在他心中的形象清雅脱俗,也让他更加想见到她。

    他还没有告诉她,腊月初一是自己的生辰。

    她会为他备礼吗?

    望着院墙上的月洞门,滴漏已断,人却未还。

    独上高楼,望穿秋水,肝肠寸断,他觉得所有描写女子等待的诗词全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了……

    正当许淮闻幽黑的眸里萦动着愁绪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声音,他目光一喜,本以为是清婉回来了,然而接下来的听到的声音却又让他跌回到失落。

    “主人,你看天已经这么黑了,清婉她今晚说不定不会回来了,回房睡吧。”

    白绪揉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呵欠从屋中走出,站在屋檐下,银发蓬松凌翘,琥珀色眸子微眯着瞧向亭下的主人,在心里默叹一声,“唉,真是斯人独憔悴啊。”

    抬眼,月明星稀,大概真如白绪所言,她不会回来了罢。

    起身欲离,却忽闻院墙外声响,许淮闻立刻踏步纤尘,走向院左的门洞。

    “清……”

    语字未落,却见月洞门外一蓝装暗卫拱手低眉对面前女子道,“殿下派在下护送雪清婉小姐安全回到华宸苑,在下任务完成,先行告退。”

    心,似是被蝎尾的刺轻轻螫了一下,虽只是细小入微的疮孔,但刺处带着毒,毒素激发,蔓延到许淮闻全身每一个毛孔肤隙。

    宫浅岚派自己最信任的暗卫谷莫冬送她回来?仅仅七日而已,曾经立场相对的二人,竟已化敌为友了?

    也对,雪清婉有这个能耐,雪清婉若真能与宫浅岚交好,对许淮闻当然也是有利无害的,可他实在不希望清婉与旁的人相交太近。

    “多谢,莫秋外出未归,这几日劳烦你了。”

    谷莫冬微微低首,雪清婉看谷莫冬退离后,走入院中,与门前凝滞住的许淮闻正巧打个照面。

    “淮闻?”雪清婉透过月光看到面前仙姿卓绝的身影,上前一步,询声关切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许淮闻强颜浅笑,琼指掠过清婉发梢,“担心你,睡不着。”

    “抱歉啊……我这几日有些事要处理,比较忙,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总去茗竹苑了。”雪清婉清目夹带愧疚地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她的舞与花淳安和宫浅岚乐律的配合还有一些瑕疵,所以一直在那边待到了星月入空。而若想在许淮闻的生辰之宴上做到尽善尽美,剩下的日子里,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许淮闻眸光微颤,原来她明白他的想法,说这话,是想让他安心。

    罢,他作为她的知音挚友,应当体谅她。无论她去茗竹苑是做什么事,她若想说便说,不想说定也有她的理由,他何必想那么多?

    “清婉在茗竹苑想也是忙碌了一天,早些歇息,我先回房了。”许淮闻目光柔和,语味轻松地说道,轻拍过雪清婉的鸢肩,旋即转身跟随白绪回到了屋中。

    啧,这么善解人意?望着许淮闻清远的背影,雪清婉心间微热,走向自己的屋间。

    茗竹苑,卧房。

    宫浅岚正斜倚榻上,捧书闲读,姿形魅惑,红裳悬垂。

    忽然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

    “哎,谁大晚上不睡念叨本宫呢,真是的。”指夹过黑绒长毯随意搭在自己身上,喃念一句,忽然想到那个一天到晚在这儿练舞的女子。

    她从空中缠落,他不受控制跃起身子,接过她的瞬间,眸眼相撞……

    不对,好端端想起她来做甚?

    不许想,想这种女人肯定会得痢疾。

    宫浅岚撩下书卷,熄灭烛灯,瞑目息心,清除杂念。

    同刻,华宸苑。

    刚踏入门槛的雪清婉也打了个喷嚏,感到莫名其妙。

    随意拿起正厅内檀木案上的香茶喝了几口,依次穿过莲纹木屏与半月过径,雪清婉来到卧房。她坐在妆镜台前的交椅上,骨头像是要散架了般,疲惫不堪的感觉从身体每个经络里传出。

    不过……望着镜中的愈渐清美的倩影容姿,雪清婉唇角渐勾。

    宫浅岚今日若不说那句话,她还未有太多察觉。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到许淮闻生辰那日,大概就能完全恢复了。方才夜昏月暗,许淮闻无法瞧清晰她的容貌,之后几日若能尽量避免见到他,在他生辰那天,效果才会是最好的吧?

    只是……目光微暗,她回忆起了下午陶倩去茗竹苑的那场插曲。

    不过是一个对许淮闻倾羡已久的闺阁姑娘罢了,照许淮闻那等外貌,这样的女子应当不尽其数。她心里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真的动心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竹林初见?花谷交心?还是在他怀中哭诉那日?那几场梦?

    抑或十三年前?

    不想了不想了,明日还得练舞呢。

    她解下床架上悬的青丝幔盖,灭灯,上榻,入眠。

    其后的日子里,秋凉渐蔓生到南地,十二月脚步愈来愈近。雪清婉时刻不歇地在茗竹苑中练习着自己的舞,与花淳安与宫浅岚的乐曲逐日磨合成章。许淮闻在华宸苑中偶感寂寞失落,雪清婉不在的时光里,他只一味将心思投入在伽蓝国皇室之务上,为将来某日的回归铺平道路,奠定基础。

    至于陶倩,这些日子也未去华宸苑,很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