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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妖端着两大盘满满囊囊的餐膳,一路飘香地走向华宸苑,不知馋香了路上多少个婢子侍郎,几个小婢子悄摸摸跟在后面探看,瞧见廊檐下一只小花猫把脑袋埋进了宫用上佳的彩釉瓷盘里,嘴巴吧唧地老香,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舔舌头,轮胸顿足,觉得人生过得不如猫生,下辈子铁定当个小花猫。
春日的天儿晴得快雨得也快,入了夜,人们都到屋里头了安歇了,几大片浓云就从东边儿天上,如敌压境似的飘了过来,不一会儿一场大雨就哗啦啦地降了下来,淅淅沥沥打在南地繁茂的树枝间,扑落了一园子霞粉的桃花,潮湿的空气又把残花香薰散开来,满琼华苑都是湿润的雨气和花香。
屋里熄了灯,只案上一支凝神香静静焚烧。雪清婉侧躺在榻子上,听窗外连绵的雨声,闻隐隐的花香,就这般谧静的氛围,她还是翻来覆去眠不着。
“有心事?”许淮闻自身后抱着她,将下巴埋在她肩上,翎羽似的长睫在暗夜里无声翕动,轻轻扫在雪清婉的颈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意。
她朝后面拱了拱,缩在许淮闻怀里,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眨了眨,有些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许淮闻牵过她泛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了暖,“是昭阳那边有事么,还是古元兵厂出了岔子?”
他的话很柔很缓,像一层澜澜的涛水,卷得那重心事怎么都讲不出来了。
她微微摇摇头,“昭阳很好,在商界的地位渐渐稳固;古元兵厂那边,影风跟影云也打理的井井有条,跟青泽派盟的生意也没什么问题……”
“嗯,那便好,别想太多。”
困意似雨水般袭来,许淮闻渐渐阖上了双眼。
雪清婉望着案上隐约缭绕的凝神香想了良久,只听耳边传来了许淮闻平缓的呼吸声,那双手却依然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一声轻叹融到了润湿的夜色里,是该听他的,不去想太多,有些原本应是平易简单的事儿,想得多就复杂了起来。就像那副陈柜箱底的画,也许,只是一位好彩浓墨人,对某瞬灯火华景的依留欣赏,在那茗竹中的苑子里,柜中的宣墨纸上,仍有许多各色衣裳的美人,在各色风景里笑得肆意若花。
至于这幅,就当是走失了迷途,无论有没有裹携某种情愫,都安安静静地消匿在这里吧。
她也闭上了眼睛,去了另一方世界追梦逐影。
许久许久。
“咔擦咔擦——”
像是老鼠细啄木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但在雨夜屋中却有些突兀。雪清婉皱了皱眉——她不是让莫秋把周围方圆百丈的老鼠都扫空了么?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半寸惺忪的睡眼,依然是幽深的夜,旁边还有许淮闻的呼吸声。
她竖起耳朵,窸窸窣窣的声音离得很近,好像就在床底下。
心里倏地有些发寒的惊悚,轻轻朝旁边唤道,“淮闻?”
好像是意识支撑着他从喉咙里哼出一个字,“嗯……”
“有老——”
“鼠”还没出口,忽然身子下面就发出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
雪清婉凝凝神,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木头碎了的声音呢?
又一阵“蹦蹦砰砰”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有点像地面开裂的声音呢?
紧随其后,是床榻的晃颤。
心里瞬时间如扑尘的掸子,掀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雪清婉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晃晃悠悠的木遮顶,躺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轻轻扯了扯许淮闻的衣裳。
许淮闻也被这动静吵醒了,伸指揉了揉眼睛,“有老鼠么——”
说着,就要撑床坐起身来。
“别动!!”
雪清婉一声叫喊,惊破了半边天,惊醒了迷糊的许淮闻,惊动了濒危的床。
许淮闻半撑身子定在半空,望了眼黑暗中瞪大眼睛的雪清婉,也感受到了床榻不对劲的晃动,墨眉双蹙,“床要塌了?”
床猛然一停,不晃了。
连下面咔擦咔擦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片静寂里,雪清婉跟许淮闻面面相觑,须臾,许淮闻镇静道,“没事了。”
话音刚落,忽一阵噼里啪啦嗡嗡响起,如雷云炸裂之势,似海浪掩城之态,自整个床榻上下左右席卷而来,雪清婉心中一惊,心道不好准备拉着许淮闻逃离,但时已不及,床开始水浪似的剧烈摇晃,身下木板子一段段分割破碎,晃得雪清婉连身子都坐不起,只能赶紧抱住许淮闻的腰肢。
混乱中听到莫秋决明从屋外叫喊,“主人,发生什么了?”
“地震了地震了!救命啊!”
雪清婉扯嗓子朝外喊,忽然支撑床顶的四根柱子各倒一边,碧纱帘被柱子牵连成了碎布,跟烟灰似的四处飘,一大块黑板子朝自己脑袋顶砸来,她赶紧捂住头,那木板被许淮闻一弹弹飞了出去,她心中一喜,这时忽然感觉身子一悬空,俩人双双失去重心,直直朝下面落去。
她挤上眼睛,心想这床离地面不过半米,摔个蹲儿疼两日就完事了,然而这失去重心又一秒了怎还不见底?她睁开眼一看——
“妈呀!”
床底的地板子上陷了个大黑洞,她跟许淮闻正顺着这黑洞往底下坠落,周围飞满了跟他们一起坠落的灰尘跟木板,还有她的花褥子!下面不远处,那反光的——是水!
谁给她床底下修了个潭子!?
这下落地鸡得变溺死鬼了!
她呜呜地八爪鱼似的黏在许淮闻身上,人祸不及天灾,生不同年死于同日,这情殉得太太太不值了——
忽然头顶洞口上冒出两张脸,雪清婉轻轻一笑,死前还能看一眼决明跟莫秋,挺好挺好。
“主人,抓住!”
三根缠索的粗绳子落了下来。
许淮闻目光一凝,将雪清婉向怀里一揽,一手托着她的腰臀,一手拉住绳子,又缓速下落了一两米,衣裳刚被水浸湿了一角,这才停了下来。
“清婉,你怎么样?”他担忧地看着怀里蔫蔫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