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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悠悠,松竹离离。
放眼远望,只见白雪尽皆积覆于鹿门山地。时而摇曳着的松枝、竹梢,不断落下些许积雪。遂展露点点青绿,点缀于白雪人间,好不美哉!
松竹林间,凉风习习。
杨宸身着长衫博带,巾缚长发。倾耳、闭目,挺身长立。手携长枪,斜指苍穹。阵阵凉风拂过,任凭发鬓微散、衣衫猎猎。
距其仅丈许的青石小路间,正有数人皆身披氅衣,于高声笑谈间走来。
忽地!一人停住脚步,向着其左前方凝望而视,随行的众人见其止住脚步,一阵讶异,遂对其投去询问的目光。
未待开口,便见其一指前方,朗声道:“噢?元直兄、广元兄、威方你等且看那儿,挺身站立于雪中之人可是子仁?”
三人闻听孟建所言,遂顺着其所指方向望去,见正是杨宸独自站立于雪中。
“子仁怎的一人在此?我等要不前去唤他过来?”孟建出言对着三人道。
石韬闻听此言,眼角瞬时一开,遂对孟建笑言道:“子仁既在此观雪,公威兄你莫不如与元直兄、威方一起,你三人在此等他片刻。待我先行去庞公处煮酒以候三位如何?”
余下三人闻听此言,均是对其不由一阵白眼。随即互望一眼,便不理石韬。
徐庶遂轻言对着孟建、杨虑道:“子仁在此,定是有事,我等便不去打扰,直去庞公处如何?”二人闻言,皆是点头同意,三人便径直远去。
石韬被众人甩下,却也不见着恼,大笑间疾步向三人追去。
随后,只听得四人高声谈笑间便消失于转弯处。
众人走后,杨宸虽是双眼紧闭,但双耳却是灵敏非常。听得石韬之言,嘴角微微朝上一扬。
行不多时,四人到得庄门前。恰遇庞山民携食盒正待出门,徐庶遂上前对其笑询道:“山民,庞公可在?”
“呵呵,四位师兄可是赶巧了。父亲前两日便携母亲、韫儿去了族宅,至今未回。”庞山民朗笑着应道。
“山民,你怎的不随庞公同去?”石韬询道。
听见石韬询问,庞山民遂对其打趣道:“哈哈,我若去后,谁来招呼你广元兄呢?”
“哈哈!听得山民此言,乃是我石广元何其之幸呀?可惜,可惜…”石韬听得庞山民之言后,眼角者带着几许笑意,随即亦摇头叹道。
“哦?不知广元兄有何可惜之处?”庞山民见此,一阵讶异,遂对石韬出言询道。
石韬却是不言,只是用眼神示意庞山民望向徐庶三人。
庞山民一看,便明白其是何意。
遂对其揶揄道:“父亲曾言,若是水镜先生或元直兄、公威兄、威方等小友前来拜访时,毋须迎接,大门敞开便可。”
石韬闻听此言,眼珠不由朝上一番。便如小孩般不理众人,大步一迈,便踏门而入。
“哈哈,好个广元兄的赤子之心,难怪然渊兄等都曾常言,广元兄之厚德,比于赤子耶!”庞山民见状,望着石韬进门的声音赞道。
话毕,四人互望一眼,均是大笑出声。
“山民兄,你这可是要给子仁送去的吃食?”杨虑见得庞山民手中所提食盒,笑言道。
“呵呵,威方慧眼。自子仁此前病愈之后,便常去林间习武,如此,吃食便只能由我送去。”闻听杨虑之言,庞山民略带无奈道。
场中三人见其脸露无奈,遂对其笑言道:“子仁怕是对武艺之道,又有些许领悟,否则,定不会如此废寝忘食。”
“我亦知是如此,是以只能每天送去。”庞山名笑着应道。
“不知山民可有温酒带去?”徐庶闻言,遂对其询道。
“不曾准备。”庞山民道。
“哈哈!如此景色,怎能不备?山民你且先云,待我煮好酒、备齐酒具,便去。”众人正相谈之时,却是见得石韬不知何时倚门笑言道。不待庞山民反应过来,便又折返进门,备酒而去。
余下四人听得石韬之言,皆笑其为酒徒。
庞山民遂对其应道:“哈哈,广元兄果真是好酒之人,既如此,我先去便是!”
“却是不知元直兄、公威兄、威方…?”随即便对着三人询道。
“山民且等我三人片刻,待我等收拾一番,便与你同去。”三人对望一眼后,徐庶便对其应道。
庞山民点头应道。余下三人亦是先后进屋而去。
……
松竹林间,萧萧寒风呼啸着自竹林上空一掠而过。
飒、飒。只留得阵阵竹叶晃动之声。
数个呼吸间,便见一片细长竹叶在竹林晃动之时,便被挤落,而后徐徐飘下,其距枪尖只余寸许之时。杨宸动了,瞬时剑眉一展,双眼一睁,只见得其双眼内一阵精芒闪现,令得人不敢与其对视。
杨宸紧握枪尾,横向一扫,只见长枪犹如迅风之疾般,枪刃所过之处风声萧劲,竹叶亦是和风而动。呼吸间,见其双脚一提,身形顺势而起。随即单脚站定,紧握枪尾平正一刺,枪刃于虚空中寒光立现。
忽听得自后方阵阵清朗笛音传来,嘴角微一上扬。持枪回势一抽,脚步微错,脚尖在雪地一点,如雁啄春泥般,便滑至数丈之外,身形如影,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只得见阵阵疾刺之声自枪刃处破空传出,枪尖处在虚空中微一点,使得正要下落的竹叶顺势上飘。
忽地!音色一转,其音婉转如溪。杨宸遂渐渐放缓身形,单手握枪于虚空一点。随即手腕翻动,于身前持枪一转,些许白雪自枪缨夹杂处飞出,枪转,雪随,点点白雪立时成圆,显现于虚空。
随后,杨宸单手一松长枪,提膝向上一弹,只见长枪顺势而起,直刺苍穹。
杨宸大笑一声,脚下似生风一般,朝着笛声而去。
几个呼吸间,长枪直落而下,只听得枪刃扑哧一声,倒立插入雪中。
须臾,只听得阵阵谈笑声自林间传开,
若近得前去,便见竹叶亦被枪刃钉在白雪之上。其环绕之处,己成无极之像。
……
时如白驹,一瞬而过。
覆地白雪早己化作潺潺清水,滋润着华夏大地。暖春渐渐驱走刺骨的寒冬,以温润如玉般的性子轻拂荆襄大地。
南飞的燕雀成群归来,时而成排直行,时而四散开去,林中鹤猿见此,亦是鹤飞鸣唳、猿攀啼啸附和,好不热闹。
三月,上巳日。白云于高空之上时卷时舒,山林大川青葱愈显。
此时的襄阳城,亦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出门后皆是呼亲唤友,携妻带子。身着春服,提食盒,执兰草,悠悠踱步,出城而去。
“李家小郎,你们怎的步行而去?汉水之岸离此颇有路程,为何不坐车而行?若去的晚了,可赶不上祭祀。”一辆牛车自城内缓缓驶出,赶车人见得前方的一对母子,遂停住牛车后,对其询道。
“呵呵,王家大叔,我父己在后准备牛车,正待赶来,我携母亲先行在此等候。大叔,您先走便是。”长衫少年朗声笑应道。
赶车中年人听此,遂对其笑言道:“既是如此,我等便先去了。”随即,一晃长鞭,牛车缓缓远去。
……
此时若至高处远望,便见得汉水经冬雪润侵之后,更显幽澈,春风徐徐吹过,河面泛起阵阵清波。若坐于岸边,俯身一瞧,便见河水底部诸多鱼类尽皆畅游,且时不时有调皮的鱼儿冲出水面,一展其优美曲线,其一跃之时带出些许清幽河水,皆是洒向虚空,泛出阵阵水花。
河岸两边青绿垂柳自顾的摇曳枝梢,尽展其柔韧。
随意奔跑的小童多是黄发垂髫,于岸边不住的奔跑,悠然自乐。身着儒服的士子,头戴进贤冠,正呼朋唤友,围坐于河滨之侧,饮酒笑谈。若俊朗非凡的定会惹来距其不远处正采摘兰草的女子阵阵含情秋波。
女子间皆是广袖襦裙,裸足坐于岸边,任由清水缓流而过,手持兰草洗濯全身后,随即沾水洒向同伴,好不热闹。
“却是不想,上巳之节在此如此热闹,真是好一副嬉水之景。”杨宸一袭淡青色的长衫,幘巾缚发,立于船头,轻风徐徐,吹得衣衫猎猎,望向两岸的人群,遂出言赞道。
“上巳日初为春秋郑国祓禊驱邪之日,时至今日便逐渐成为民众临水宴饮之日。是以汉水岸边便是众人齐聚之处。”习竺在其后郎笑道。
“以至每年,我等亦会邀荆襄士子前来我习池宴饮一番。”习询遂接口道。
“哈哈,如此看来,今日便能一游习池?”杨宸对习氏二人笑询道。
“子仁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在三人笑谈之时,却听得其后徐庶等人对石韬的阵阵讨伐之声。
随即听见石韬对着徐庶等人言道:“元直兄你等且不闻,宋子渊昔年亦是醉心于女子的含喜微笑,窃视流眄之中?今我石广元亦只是效仿前辈呢。”
见得众人神色,继言道:“哈哈,你等可看见岸边女子瞧见子仁这等俊秀小郎,可真是秋波阵阵,看得我是心都酥了,想我石广元亦是风流倜傥,才学斐然,却是为何不多看我一看?当真是毫无慧眼。”
众人闻听石韬之言,皆是面露无奈之色,心下暗道,果真是皮厚之人。
行不多时,舟船停靠于岘首山渡口,众人遂一一下得舟船,习询、习竺二人便对众人言笑道:“诸位,且与我二人至园内共聚。”
余下众人闻言,尽皆朗笑应声道:“然渊、伯期之邀怎能不往?”
遂随二人上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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