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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外围城郭,西阳门。
此时因正值寅时,且天色尚未完全放明!以至守城的城门兵士大多皆是怀抱长戈,正倚靠于城墙之上昏昏欲睡。
城门候上得城墙,见此,心下大怒,怒起一脚踢向身旁正昏睡中的兵士,只听得咚地一声,被其踢中的兵士以脸触地,发出一阵惨叫之声!
兵士还未起身,便高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混……”
尚未骂出声,便被城门候自其后又一脚踢倒,是以连忙转身一看,只见城门候正对其怒目而视,不由立时闭嘴!
一股脑的爬起来,对城门候一脸讪笑。
城门候见状,冷哼道:“哼!我等肩负守卫京师城门之重责,怎能如此懈怠!”
此地什长听此,遂上前对城门候媚声道:“嘿嘿,李候,如今是天下大平之日,且又是京师重地,又能由何事发生!且兄弟们这实在是太困了,还望李候此次宽恕兄弟们一次!”
话音一落,便转身对城墙之上兵士高声喝道:“兄弟们,都给李候说,是否还敢再犯?”
众兵士听其言,执戈肃立,皆是高声道:“我等却是不敢再犯!望李候饶过我等!”
城门候见众兵士脸上倦容,心下一软,亦知兵士于此时,会最为困顿!是以,对众兵士哼声道:“哼!若是被王司马看见你等如此,定会对你等行使军法!某知晓兄弟们每至此时最为困顿,此次便饶了你等,若再有下次,定不饶过!”
“我等谢过李候!”
城门候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正待要下城楼之时,便听得有一兵士高声道:“李候,你且听,前方有马蹄声传来…”
兵士话语刚一落下,便见得自昏暗的夜色中飞出一骑,疾奔城门而来!
城门候疾至城墙,对其沉声道:“能否看出是何人往城门而来?”
兵士应道:“因天色不明,看不出是何人!”
不时,待其人疾奔至城楼下时,众守城兵士方才便看清是一身穿甲胄之人!骑士见得城门紧闭,遂对城上兵士急喝道:“快打开城门,益州加急牒报至!”
待骑士话语一落,城门候急忙对身旁兵士令道:“快快打开城门,迎其入内!”
“诺!”
须臾,只听得一阵沉重的推城门声自下传来。
嘚、嘚!
阵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彻洛阳街市!疾往南宫而去!
……
北宫宫阙,张让等人于一处宫宇内正低声商议。
张让一脸阴冷,冷冽的目光望着眼前数人,沉声道:“今日陛下朝议之时,会询众臣关乎平定巴郡賨人之策,此事之后定然会牵扯巴郡上下官吏,且说说我等该如何?”
孙璋冷声道:“还能如何?陛下之意若定,我等怎能阻拦?”
听得孙璋之言,栗嵩出言附和道:“孙璋所言甚是!”
张让沉声道:“待益州牒报一至,我等先行截住,若有不利我等之言,我等可先想好对策!到陛下责问时,我等亦不至于慌乱!”
其余诸人听得张让之言,皆不住赞道:“此计甚好,就依常侍之言!”
随即便听得张恭言道:“此前巴郡郡守可是没少孝敬我等!此事一出,怕是保不住他了!”
夏恽待张恭话语一落,一脸不屑道:“哼,那又能如何?我大汉十三州,有多少郡守孝敬我等,此人就一区区巴郡郡守而己,且还是偏远之地,舍弃又何妨!”
张恭听得夏恽之言,脸上不豫之色瞬闪,心道,就一莽夫,面上却是沉声道:“就一巴郡郡守,我倒不关心。而是此事一出,我等却是失了颜面!”
郭胜接口道:“是啊,莫非我等便只能将此事咽下?”
言罢,且目光都朝张让、赵忠二人望去。
赵忠见得众人目光,不禁沉默不语。
须臾,张让目光环顾一周,随即哼声道:“哼!怎能如此轻易了却!看着吧,我等总有扳回来的时候!”
正待张让等在此商议之时,屋外忽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众人遂停住商议。
张让沉声言道:“何人?”
话语一落,便自屋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道:“常侍,有益州牒报送至南宫!”
听闻此言,张让道:“进来!”
只听得吱啦一声,一小黄门躬身进得屋来。
赵忠一脸疑惑道:“这牒报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是啊,宋典是昨日晌午之时,方才动身去了益州!怎会如此快便有牒报送至京师?”
张让止住众人议论之声,目光望向小黄门沉询道:“你可看到,是何人送来的牒报?”
小黄门恭声道:“是由御史中丞萧瑷于昨日一早便遣人送往京师!”
段珪听完小黄门之言,脸色一沉,阴声道:“御史中丞萧瑷此人一向于我等不和,去岁益州蛮夷反叛,我等将其赶出京师。不想竟此人还是如此的阴魂不散!此次由他送至的牒报,定会多有对我等不利之言!”
话毕,目光一转,遂望向小黄门询道:“牒报现在何处?”
“牒报送至南宫时,己被当值的卫尉杨彪截取!”
张让等人闻言,皆是心下一惊,暗道,坏了!
赵忠闻此,疾步上前,一脚将其踢翻,双目一瞪,怒声喝道:“哼,你这蠢货!如此重要之事竟会被他人捷足先登!我等要你何用!”
“啊!”
小黄门痛声一叫,不待起身,爬至众阉宦面前,对众阉宦不住磕头求饶道:“常侍饶命,常侍饶命!”
张让止住赵忠道:“算了,牒报既己被杨彪截下,你就算是将他打死,亦挽不回局面!”
“若陛下责问巴郡守一事,我等该如何?”
赵忠闻听众人之言,沉言道:“我等一如之前,待陛下问起之时,主动哭诉请罪,陛下对我等定会心软,至多责骂我等一番!”
“好,就依赵忠之言行事!”
“哼,你起来吧!此次算你命大,若是还有下次,我定让你于宫内死无葬身之地!”
“卑下谢过常侍!”
“滚吧!
“诺!卑下告退!”
洛阳,上东门,杨府。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此时正停置于府邸前,须臾,杨赐身着朱色中衣朝服,头戴高山冠,腰悬青绶,手持玉笏,自府内出来。
待其进得车内时,侍立于马车外侧的仆人恭声道:“主公,可是现在就至南宫坊门?”
杨赐沉声道:“嗯!”
话毕,仆人便一抖马缰,马车缓缓朝着南宫坊门驶去。
……
此时正于南宫坊前等候坊门开启的众臣见杨赐马车至此,待其下得马车后,皆对其拱手恭声道:“我等见过杨公!”
杨赐见状,亦是拱手笑回道:“呵呵,诸公有礼!”
袁隗此时亦至,见杨赐在前,遂对其戏言道:“伯钦兄,你族有如此大才,瞒我作甚,莫不是怕被隗招之为婿!哈哈!”
众人见司徒袁隗至,亦是上前对其见礼。
袁隗一一与众人见礼。
杨赐听得袁隗之言,转身对其笑言道:“呵呵,次阳兄,自周阳兄之女嫁予彪儿为妻后,你袁氏可还有女郎嫁入我杨氏?”
袁隗笑应道:“如若我袁氏真有女,不知伯钦兄可愿为你族大才纳彩否?”
杨赐听此,便知袁隗话中之意,遂对其言道:“好你个袁次阳,于朝议之前,你却来赐面前推你袁氏女郎!”
袁隗听其言,高声道:“哈哈,你杨氏有如此大才,我袁氏亦有貌美之女,不若再次结为秦晋之好,好事成双,岂不美哉?”
杨赐对袁隗一指虚点,道:“你啊!以你这般口才,不去行商贾之事,却是可惜,不然你袁氏亦会出一陶朱公。”
袁隗于杨赐身侧,听得杨赐之言,遂将目光投向前方巍巍南宫宫阙,眼露忧色,随即一声长叹,言道:“伯钦兄,隗若是真有范少伯之才,又怎么能让朝政被张让等阉宦之辈把持,污我朝政!唉!”
杨赐闻听袁隗之言,心下亦是一悲,道:“次阳兄,朝政之弊,非是因一人之力而能清之啊…”
待其言罢,袁隗沉默不言,
卯时至,鼔声震!
不时,便见坊门大开,有宦人出来,高声道:“列为公卿,时辰己到,且进殿朝议!”
杨赐道:“次阳兄,勿再多想,想必探明巴郡賨人反叛之因的牒报己到了宫阙,且先去温德殿,待陛下询策!”
袁隗走没几步,忽地对身侧杨赐脸露无奈道:“好你个杨伯钦,隗却是被你带着走了。”
杨赐听得袁隗之方,却是拂须笑而不言。
言罢,众公卿便依次进得温德殿内。
……
南宫,温德殿。
须臾,便有内宫宦人进殿高声道:“陛下上殿,众臣躬拜!”
皇帝刘宏一袭冕服、冕冠,步至殿首而坐。
殿内众人见此,皆是躬身拜道:“我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刘宏沉声道:“众卿免礼!”
待众人各列其位,刘宏继言道:“朕昨日便有诏令下,使人查明巴郡賨人反叛之因!是以,益州牒报可有送至?”
卫尉杨彪听得刘宏之言,遂出列应道:“陛下,今日寅时便有益州兵士将御史中丞萧瑷牒报送至!”
刘宏听得杨彪之言,沉声道:“且承上来!”
“诺!”
杨彪便自怀中掏出益州牒报,躬身,双手捧举。便有宦官上前接过牒报,送至刘宏手中。
刘宏待看完手中牒报,怒喝道:“哼!这巴郡郡守乃是何人举荐入朝?”
殿内众臣听得刘宏之言,皆是无言,心下暗念道:“此人不是你宠信的张让等人又能是何人?”
刘宏见殿内众人皆是低头不语,遂冷声道:“昔时既有人举荐,今日为何又无人敢认了?啊…”
张让忽得进入殿内,便双膝跪下,一路爬行至玉阶之下,不住的磕头,待其抬头时,使得殿内众臣心下均是暗自对张让鄙夷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只见其一脸的鼻涕、眼泪与破碎额头流出的血液混合一处,自其胲下流落,一幅凄惨模样!
张让哭言道:“陛下,奴婢让陛下失望了啊,有负陛下恩宠,还望陛下将奴婢下罪吧!”
刘宏见张让如此,不由惊声道:“阿父,你为何如此,快快起身!”
“你等还不上前将朕的阿父扶起来!”
刘宏朝身侧的宦官喝声道。张让推开前来扶其起身的宦官,泣声道:“陛下,奴婢无颜再侍候陛下啊!”
刘宏听其言,一脸宽慰道:“阿父为何如此,且先告知于朕,由朕为你做主!”
张让泣声道:“奴婢适才得知巴郡之事,遂急忙来向陛下请罪!”
刘宏脸色不由疑询道:“阿父于此事上有何罪?”
“陛下,这巴郡守之人便是由奴婢举荐!闻听巴郡賨人之叛多是由其不施仁政所致!陛下,奴婢愧对您的厚爱啊!望陛下降罪于奴婢!”
刘宏见其举荐之人是张让,不由迟疑道:“阿父…这…”
司徒袁隗深恨张让等人弄权,遂出列对刘宏朗声道:“陛下,常侍如此为陛下着想,陛下若是不随了常侍之意,常侍怕是会在此长跪不起啊!”
袁隗此话一出,引得殿内众臣心下一震,殿内不依附张让等人的公卿听得袁隗之言,皆是暗自赞道:“好个袁次阳!”
列于末尾的曹操朝其旁侧的袁术言道:“公路,你叔父此言却是将了张让一军,陛下于此事上,怕是会不得不责罚张让啊!次阳公之智当真让人钦佩!”
袁术却是一脸忧色道:“叔父此言确是会因此而得罪张让啊!”
张让于地上听得袁隗之言,心下对其不禁生出阵阵恨意。
忽地,杨赐出列,亦是对刘宏恭声道:“陛下,臣对袁司徒之言附议!”
张让见杨赐出列,心下一凉!时下虽深恨袁隗、杨赐二人,却是对刘宏不住道:“陛下,你若不降罪于奴婢,奴婢心下难安啊!”
刘宏见此,心下却是不住的迟疑。
殿内诸臣见刘宏犹豫不决,皆出列同声道:“陛下,臣等对袁公之言附议!”
“诸卿之意,朕己知晓!且自朕登基以来,张常侍对朕是忠心耿耿,今,张常侍主动请罪于己身,朕心甚慰!”
“传朕旨意,中常侍张让主动于御前请罪,加以平日伺候朕亦是劳苦功高,遂去其中常侍一职,降至黄门令!”
张让听得刘宏之令,心下对袁隗、杨赐二人深恨之。
遂朝刘宏泣声道:“奴婢谢过陛下开恩!”
袁隗等人见刘宏对张让如此轻巧责罚,皆是心下长叹,不住苦笑。
待张让退下后,刘宏对殿内众臣道:“萧中丞己将巴郡賨人反叛因由上疏于朕,却是因巴郡守不施仁政,欺榨賨人,是以才有如今賨人之叛!”
“不知众卿可有平叛之策?”
待其话语一落,殿内却是静如针落可闻。
刘宏见状,不由一阵冷哼,怒道:“平日你等皆言如何于君父分忧,待事至时,却一个个低头不语,莫非是不将朕放在心上乎?”
“陛下息怒!”
刘宏听此言,怒喝道:“哼,息怒,息怒,你等无人拿出一策解决巴郡之事,让朕如何息怒?”
忽地,只见杨赐出列,自怀中掏出一份帛书,双手捧举,对刘宏躬声朗笑道:“呵呵,陛下且先息怒,臣这里有一策上奏陛下!”
刘宏见是杨赐,脸色一喜,赞言道:“哈哈,关键时刻,却还要伯钦公啊!快快将伯钦公策奏呈上来!”
待宦官将策奏捧至刘宏面前,一待打开,便不由高声赞道:“好字!”
随即大笑出声,双掌互击,赞道:“好策!”
刘宏将目光望向杨赐,朗声道:“伯钦公你却是为朕解决了巴郡难事啊!”
“陛下却是错了!”
刘宏不禁讶异道:“噢?伯钦公,朕哪里错了?”
杨赐笑言道:“此策却不是出自赐之手,而是另有他人,只是由赐之手交予陛下!”
“伯钦公,不知是何人如此大才?”
“呵呵,陛下,此人便是昔年领扬州刺史一职的杨允之子杨宸与昔年领巴郡守之职的陈雅陈伯台!”
刘宏听得杨赐之言,不由沉吟道:“杨允…杨宸…陈伯台!”
“朕记得杨允是卿之侄?”
杨赐恭声道:“陛下却是好记性!”
刘宏朗笑道:“哈哈!能得伯钦公称赞,却是朕的荣幸啊!”
杨赐听得此言,连忙言道:“陛下戏言,戏言!”
“伯钦公不必如此谦逊,呵呵!”
刘宏目光望向殿内众人,叹言道:“众卿,古人常言,大才皆是隐于民间,此言却是诚不欺朕啊!昔年朕将陈伯台迁至巴郡为官,不想陈伯台丝毫不怨愤于朕,竟还能为朕献策!”
“臣等愧对陛下!”
刘宏哼声道:“哼!你等食君俸禄,却是如此为朕解忧!这是杨子仁与陈伯台之策,你等便互相传阅一番!”
言罢,便有宦官将策奏捧举至殿内,由众人翻阅!
殿内众人阅后,皆心下叹道:“杨宸此子有此策奉上,简在帝心啊!”
策奏待至袁术时,袁术翻阅后,心下不由一阵嫉妒。
曹操却是心下异道:“呵呵,杨宸,杨子仁…为何操心下隐隐有种将来会与此人是宿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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