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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杨金枝怀了钱禄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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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半,任苇的文化课结束了,她包里随身放着一本古代汉语的有关书籍,有空时,她想看上几眼。

    按照魏老师约定的地点,她准时到达。教室在一幢教学楼的三层,走廊尽头处,僻静,很少有学生往来。

    教室很大,外面摆放着各种作画工具,有些散乱。往里走,推开一层层厚厚的玻璃门,才是学生作画的地方。

    学生们调好了画架,一切准备就绪。

    按照魏老师的授意,任苇很快进入了角色。

    背景是蓝色的天鹅绒布,任苇穿着那件灰色格子连衣裙,侧着身子,舒了一口长气,双眼望着窗外,她清楚,这个姿势要保持很久很久,不能轻易乱动,即使眨眼睛也不能过于频繁,以免给学生的素描带来不便。

    头上的日光灯发出沙沙地响声,面前二十多位男生和女生盯着她的脸庞、鼻子、眉毛,嘴唇、额头、发辫……甚至脖子上的肌理纹路,任苇就这样一动也不动,静静地配合。

    但她的思想是自由的,有时,她想着英语句型的变换,有时想着李清照的那些哀婉词章,有时想着哲学史上的那个难记的概念。当然,她的思绪偶尔也飞到了远方,飞到了洪湖市杨柳村的天空,缠绕着那棵梧桐树,但久久降落不下。

    魏老师通情达理,他听崔阿姨说过,任苇手头很紧,于是,他一星期和任苇结账一次。一个月下来,任苇手头终于有了小小的积蓄,周末,任苇上邮局给哥哥汇了二百元,并给家里寄了一份快递,里面装有崔阿姨送的几件衣服,是寄给奶奶的,里面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有她的手机号码,告诉哥哥,这钱转给杨驰看病。从邮局走出来,任苇心里一阵轻松,她想,她终于可以为家分担了。

    几天后,她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号码是座机,好像是邻居小卖部德清叔家的。

    电话那头,任天堂声音带着质问:“苇苇,你的钱收到了,昨晚我给杨驰送过去了。你上学时带的钱本来就少,现在哪来的钱寄回家?又哪来的衣服给奶奶?你的钱是哪里来的?奶奶担心你没好好读书。”

    任苇装作高兴的样子:“哥,你放心,我晚上没课的时候,在做家教。时间不长又能挣钱。哥哥,杨驰现在还好吗?”她平生第一次向哥哥撒谎。

    “和以前相比,他稍微有点变化,天天还是在吃药。”

    “哦,那我以后有钱就给他寄点。”

    电话那头,传来“嗯嗯”的声音,天堂顺便带了一句:“你嫂嫂现在怀孕了。”

    任苇由衷高兴,任家要增添人丁了。

    杨金枝怀孕已有两月,她肚子里的种,是胡禄的。

    自从任苇上了大学,杨金枝就撕破脸皮,在家经常和任天堂大吵大闹,她要和任天堂离婚。

    她从骨子里不喜欢任天堂,他说话的声音,他走路的姿式,他的长相,他的穿着,没有一样入她的法眼,甚至他的呼吸声也不能忍受。两年来,她一直没和任天堂同床过,从不让他碰身体。

    恨屋及乌。她也不喜欢叶叶,她认为叶叶身上有任天堂的气味,她的身上流淌着天堂的血,她认为叶叶就是任苇的翻版。只要她一待在家里,就如坐针毡。

    又是田贵叔出面了。一个晚上,田贵叔喝过酒,堵住杨金枝的房门,红着眼对她说:“只要你和天堂离婚,我就把你绑起来,把你按到洪湖里呛死。”

    从此,她再不敢向任天堂提离婚二字,但她的心被胡禄勾走了。

    胡禄光光的头,像葫芦一样,人都称他“葫芦”,长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只是左眼瞎了,是小时玩弹弓伤的,他一直戴着墨镜。因为家境一般,加上他高不成低不就,就这样一直单着,单到三十五了。

    他会开车,帮一老板跑运输,将杨柳村的水产品运到县城,经常在任家早餐店里过早,一来二去,认识了杨金枝。他从杨金枝的表情里读懂她生活不开心,再看到任天堂这个样子,他自信心爆棚。他牛刀小试,杨金枝就上钓了。

    那天早餐,杨金枝主动要搭他的车去沙口镇购买面粉,他心如明镜,欣然应允。

    到了沙口镇,胡禄开了一间房,两人刚进房,钱禄一脚把门踢上。杨金枝主动迎上去,扯下他的T恤,强健的钱禄像夏日久没喝水的牯牛,刚发现一处水源,迫不及待地抱住杨金枝……

    一个月后,杨金枝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欣喜若狂。为了掩人耳目,那晚,她主动钻进了任天堂的被子,蒙在鼓里的任天堂竟激动不已。

    周末,刘蓓蓓早已不见了人影,四个室友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田真真提议,让任苇做向导,带她们去登黄鹤楼,去看归元寺。任苇佯称自己去过多次,不想去了。但内心里,她也很想去玩玩的,这两个景区她从没去过,她知道门票很贵,她更知道,周末美术生需要她,她要比平时要多静坐一小时,多挣几十元。

    时光就这样缓缓流去,任苇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为了生活而挣钱,挣钱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和正常的学习,她抱定一个宗旨:学业千万不要落下。

    晚上,上课时间到了,学生们也陆续收拾好画板各自离开画室。

    任苇背着包,刚准备离开,魏老师要她稍候,有话对她讲。任苇坐定,魏老师缓了缓,对她说:“任苇,感谢你一个多月来的付出,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画技的提升,应归功于你。不过,目前的工作己暂告一个段落,下一个阶段是人体写生了。”

    任苇似懂非懂:“人体写生?”

    魏老师回答地说:“对,人体写生。因为人骨骼形状、肌肉发达程度、皮肤的质感这些东西就各不相同,加上动势、平衡和肌肉的膨胀、紧缩等变形所产生的结果更是千差万别,人体写生的主要目的是学会整体观察思考和比较。人体写生需要模特裸体,根据要求全裸和**。”

    任苇听后,不由得涨红了脸。

    “当然,做裸体模特的报酬会高一些。”从这几个月的观察中,魏老师看到了任苇的敬业,也看到了学生们在课堂上的认真专注,以及对任苇的接纳,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位高素质的合作伙伴。

    任苇心里在盘算。这些报酬对她非常重要,这钱不仅能让她能维持生活,还可挤出点给杨驰补贴医药费,如果决然拒绝,今后该怎么办?

    如果我点头答应,那么明晚,我将光裸着身子,在成年男性的面前一览无余,面对他们或欣赏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长久立成一个姿势。

    记得从有记忆起,自己的身体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她有着乡下人的保守。我的身体是留给杨驰的,我的贞洁,我的吻,我的爱,通通只给他一人。

    想到这里,任苇抬起通红的脸,认真地说:“魏伯伯,目前我是很渴望得到一份工作,但是,做人体模特我还没有思想准备,我心里这道坎难以逾越,请原谅。如果以后我想通了,再主动跟您联系。”

    魏老师握了握她的手:“好姑娘,我理解你,静候你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