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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设定了闹钟,手机连着耳线,任苇怕打扰她们。
四点差二十分,任苇起床了,不用开灯,她轻手轻脚进卫生间完成了洗漱,踮着脚尖出宿舍门,像猫一样的蹑手蹑脚。
崔阿姨早就为她开好了锁,任苇心里有些愧意。溜上街道,路灯似乎在打盹,街面上迷雾朦胧,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和行人。
任苇来到店铺,香姐和喜柱已忙开了。
喜柱哥正在和面。
昨晚已用老面发酵过的面团,散发着清香,铺在宽大的木质案板上,喜柱把面团从中切开,在上面撒上些许老碱,抹上一层水,再加上一层干面粉,反复揉来揉去。
在香姐的授意下,任苇戴上白口罩,系上和香姐一模一样的咖啡色围裙,盘起长辫,如果只看背影,两人就像孪生姐妹。
香姐把煤灶捅旺,倒水入锅,在每格蒸笼里垫上一块白色棉布,均匀地喷上水,再从冰柜取出肉馅准备解冻。
任苇从喜柱哥手里接过一坨面粉,熟练地搓揉,直到面团像棉花糖似的,又软又有劲道。
这道工序,她无比地熟悉,在家里和哥哥无数次配合过。经过一夜发酵的面粉正呈酸性,加上食用碱,酸碱中和,形成二氧化碳气体,使面团体积增大,同时发松发软,经过反复搓揉后,面团愈白愈有劲道,包子和馒头的口感更好,其中的滋味是酵母粉做出的面食不能比拟的。
任苇揉了一会,用刮刀剖开面团,看到面团中间的细孔有些大,又适当加了一丝碱,抹上水,又反复在案板上来回揉。当她把完成好的面团交给喜柱哥搓条时,喜柱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清楚,这样的功夫,非一日之寒。
香姐也惊叹地伸了伸舌头,她自愧弗如。
面团全部和好了,开始做包子。任苇手脚麻利,左手摊好面皮,右手把馅料按在面皮中间,再用右手捏住面皮的边缘,边用力拉开,边捏成褶纹,不多不少,每个包子十二个褶纹,这些褶纹,似一朵晶莹的冰花。
生意蛮不错。喜柱哥的双臂像铁柱,几格蒸笼搬上搬下,不用吹灰之力。香姐伶牙利齿,头脑灵活,面对顾客笑脸相迎。任苇给蒸笼添水,把包子放到蒸笼,把凉菜分到小碟,摆桌子和凳子……
香姐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小姑娘做事如同翻书页,有条有理,起眼动眉毛,比起以前雇的那位阿姨好上十倍。
几个小时下来,发酵过的馒头都蒸好了,香姐摘下口罩,吩咐道:“任苇,你帮忙看着,我去买点小葱,等一会晚了,就买不到好质量的了。”
任苇点点头,她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为顾客装袋,算账,找零钱。突然,一句干净的男性声音从身后传来:“香香姐,我的包子准备好了吗?”
任苇没有理会,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香香姐,我的包子准备好了吗?”这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声音辨识度很高,在熙熙攘攘的顾客中与众不同,让人着迷,很有滋
性,显得很稳重,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她忍不住扭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位年青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哦,是送外卖的。
年青男人长着一张深刻的脸。
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副金丝眼镜下的双眸幽深似深秋潭水,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和优雅。
任苇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喜欢,呆呆地足足看了五秒钟,当她回过神时,满脸通红,这位男生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何要靠力气挣钱?她不禁为他感到可惜。
年青男子看到认错人后,脸上写满惊愕。
年青男子叫姚一帆,是江城师范大学大二的学生,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品学兼优,浙江绍兴人,家财过亿,家境十分优越。为了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也为了强健身体,他包揽了班上和所住楼层男生的早餐,也从中赚点小费,作为学生会的开支。一年多来,他风雨无阻,为了不引起误会,他向任香香隐去了自己的身份。
正在这时,任香香买葱回店了,看到男子热情地招呼:“一帆,早。”
一帆?挺有诗意的名字。任苇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品了品,有点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
任苇摘下围裙说,“姐,我要走了。”
香姐说;“任苇,今天吃点什么呢?”
任苇将双辫垂下:“今天包子卖得差不多,我拿两个馒头就好了。”她接过香姐递来的塑料袋,向门外快步走去,和姚一帆擦肩而过。
任苇从姚一帆身边悄然走过,他突然想到一个词:惊鸿一瞥。这个女孩似曾相识:长辫子,蓝色格子裙,清纯的笑。
姚一帆微微闭了闭眼,想起来了,他曾在一张相片上见过,那是一张黑白相片,上面是他奶奶,年青时的模样也是这般,他奶奶叫谢春,据说年青时和孪生妹妹是小唐镇上行走的风景。
到底是什么在哪见过,姚一帆现在一时忆不起,这笑容仿佛在梦里。
这个女孩脸上有着特有的安详,这种安详不光带给你美感,更重要的是不会带入坠入深渊,而更像一盏茶,虽然弥漫着淡雅和芬芳的味道,但绝不沉沦,只是那么静静地与时光对峙,这种芬芳抚慰了姚一帆的心,他似乎有些口渴。
这张安详的脸,如同一条河流,跌跌撞撞,斗折蛇行流过他的心
田。
来武汉两年了,满大街的女孩都是桃红柳绿,姹紫嫣红;校园里好多女生也是千篇一律,相互抄袭。
这位女孩清汤挂面,素面朝天,还没粘上城里市侩的黏液。
姚一帆腼腆着脸:“香香姐,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把那个女孩子看成你了。”
“那个女孩我好像从没见过。”他又说。
“女孩是湖北洪湖乡下的,她在附近一家工厂上班,她说平时上晚班,早上有点空,就来我店里帮帮手。我和你喜柱运气真好,遇上这个好的一个帮手,她做事能吃苦,话不多,手也巧。”
姚一帆点点头。
他温煦一笑,已有一抹记忆在心底,清凉而美丽,这也算一场邂逅吧,一如,他与武汉这座城市的相遇。
人们啊,都期待生命中幸福的相遇,而一生中遇到的太多是误会。
当任苇推开宿舍门时,大家都起床了。有的在叠被子,有的在刷牙,有的在清理书本,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上课时间快到了。
罗小玉第一个看到任苇手中的馒头:“只有四个?那我只要一个。”其他三人每人抢了一个馒头。大家嬉笑准备出门,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闫榕突然大叫:“苇,这是你做的馒头吗?有嚼劲,味道长,真好吃,和我妈妈做的一样的,老面馒头咧。”
田真真一本正经地说:“任苇,以后麻烦你,每天早上帮我们带早餐吧,让我们多睡会。亲姐妹,明算账。我更想吃肉包,我们每人一次给你加一元辛劳费。”
任苇手里空空的,但她还是满足地笑了,只要姐妹们喜欢就好。累了几小时,她也不觉得饿,因为,她今天早上饱览了一幅画——那位帅哥还存留在她脑海里。
常言道: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