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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阿雷师傅有点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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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病初愈,任苇把自己关在东屋,调养生息,和外界基本绝缘,她一心沉浸在书本里,有奶奶和叶叶的相陪,小小的屋子产生暖意,她也不觉得孤单。

    正月初二,杨驰准备和秦百荷回杨家拜年,可百荷妈要带女儿去庙里上香,说是和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帮女人约好了,杨驰不想掺和,只好一人回家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想找任苇好好解释,诉说他心里的故事。

    东屋门关着,杨驰轻叩:“奶奶,任苇在家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任苇放下手中的书本,正想开门。

    杨金枝腆着大肚子走出西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呱呱叫:“杨驰,你一大早上门来,也不看姐一眼,就往那个黑屋子里跑,你是和姐姐亲,还是和谁亲?”

    她对着任苇的窗户,声音有意提高了几度:“杨驰,以后来这里,不要一个人来,要来的话,就和你媳妇一起来,你现在是结了婚的男人,百荷姑娘一看就是旺夫相,不像某些人,一副苦瓜脸,倒霉相。”她的语气里显露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带着不可一世、挑衅的味道。

    任苇皱了皱眉,嫂嫂的话,字字像苍蝇,她实在咽不下,她很想接招,士别三日,我已不是你锅里的剩饭了,你想铲就铲。

    奶奶劝着她,说:“你忍忍吧,苇,等你以后大学毕业了,就不用回家受她气了。再说,她现在怀着小孩,火气大也正常。”

    叶叶钻进了任苇怀里,她最怕妈妈的大声叫嚷,这声音,就像天上打炸雷。

    杨驰无奈摇摇头,把为奶奶买的水果放在门槛上,悄然离去。

    草草过完了春节,新的一学期又到了。

    春天来了,春姑娘把桃花、油菜花悄悄地绽放在杨柳村每一个荒凉的角落,麻雀披着卑微的灰色,胆小、警惕地栖在枝头,奶奶的鸭群也游向了变暖的湖面。

    杨驰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一段情缘结束了。任苇心中没有恨,海子说,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那么,杨驰,我把我们曾经的爱全部退还给你,再加上一杯清酒。我干了,你随意!不道再见!不说永远……

    躺在树林深处的父母,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又要暂别你们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们,你们虽无法助我乘风破浪,我还是深深感谢你们造了这条船,送我扬帆出海。

    当任苇回到学校时,几位同学全都到齐了。

    刘蓓蓓拿出几袋鸭脖,一个个的分发,鸭脖的香辣让人心生欢喜;田真真拿出几包香榧,说是她家乡的特产,灰不溜秋的,脆崩崩的,咬坏人的牙,味微苦;闫榕带来的是金灿灿的玉米大饼,比马桶盖还大,她就好这一口;罗小玉捧出一大堆酡红的荔枝,她说她家乡的荔枝,是世界上最好的,想当年,还是贡品呢!

    轮到任苇,她苦笑了一下,她什么好吃的也没有,包里只有两个冷馒头,拿不出手,是出门时奶奶塞给她的,担心她的苇儿路上饿。奶奶不善于用语言表达生活的喜和苦,更多的是埋在心里。

    聪明的田真真忙给任苇圆场,转移话题:“任苇,那件藏青色羊毛衫,你男友穿着合身吧?”

    “挺好的,大小刚好。”任苇一笑,不想把刚愈合的伤口撕开,顺着田真真的话答道。

    “你手机里有他的相片吗?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美男子,令你神昏颠倒,让你心甘情愿辛辛苦苦打工挣钱为他买新衣。”罗小玉很好奇。

    “我手机相素不大好,没有拍他相片。再说,他的样子,我用语言描述过啊。”

    刘蓓蓓不假思索地说:“任苇,真不可思议,一个乡下的病秧秧的男生有什么好爱的,换成我,早把他踢得老远。”

    闫榕忙着为任苇分辨:“蓓蓓,你懂什么,这,就叫做忠贞不渝!”

    “任苇,我好感动,感动于你这份凄美的爱情。”周晓楠的嘴巴捂在被子里,嗡嗡的。

    姚一帆比任苇早一天到校。

    家里优渥的物质生活,留不住他。保姆的端茶递水,奶奶嘘寒问暖,父母的无微不至,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要一静下来,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任苇的影子。刚过完年,他就坐上了直达武昌的飞机,他想早一点见到朝思暮想的姑娘。

    他想,香姐的店应该早就营业了,只有在香姐的店里,他才能遇到她。

    立马来到香姐店里,却物是人非。香姐和喜柱哥不见了,店主换成了一对刚结婚的小年青,四川人,小两口现在经营着“重庆小面”。

    店里人不多,姚一帆点了一碗面,一根根地数着吃,没有一句话,静默如谜。葱花夹出来,辣椒丝夹出来,生姜夹出来……他故意磨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从中午吃到下午,还是没有见到任苇的踪影。

    是工厂倒闭了,还是和香姐一家人远走他乡?

    任苇比姚一帆晚一天到校。

    第二天早上,她依然起了一个大早,她担心香姐两人忙不过来,她还给香姐带了两包洪湖的莲子,是田贵叔送给奶奶的。

    借着路灯光,任苇深一步浅一脚紧赶,春意料峭,凌晨四点的风啊,像刀子似的。

    到了小店,门还没开,里面有灯光从门缝里挤出来。好久没和香姐在一起了,任苇激动地喊:“香姐,开门,我来了。”

    过了好一会,门不情愿地裂开一条缝:“是哪个哟,吃面也没得这么早唦。”一张偏瘦的脸,有点像唱《成都》的赵雷,一口浓烈的成都话,句尾粘着稠稠的麻辣味。

    透过微弱的灯光,任苇看到了店面白色的墙上,订着一个黄底红字的招牌,招牌上写着几个字:“阿雷重庆小面”。

    “哦,对不起。”任苇蜷缩着退后一步。门,又重重关上了。

    此时,市场里摆摊的人多了起来,好多早餐店的门都开了。香姐是不是换了一家店面?在锅碗瓢盆的轰鸣声中,任苇一家挨着一家仔细寻找,几个来回,她还是失望了。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又折回到香姐原来的小店门口。看来,香姐是离开了这儿,她也打工不成了。可是,没有了香姐的老面馒头,他去哪儿取货呢?他说过,他的同事只认香姐的产品。他不来取货,怎么再和他相遇?一想到姚一帆,任苇的心莫名地怦怦跳。

    她也要了一碗面,加上一碗紫菜汤。她斯条慢理地吃起来,把面条一根根地送到嘴边,再喝一口汤,眯着眼观察碗里的紫菜,然合拢嘴唇,轻轻呼气,将紫菜吹得上下翻滚,像芦苇丛中的一只小鸟低头面向春天的湖面。她期待着,期待着姚一帆从天而降。

    多么熟悉的场景,只不过半个多月,斯人已不在。这家小店,曾经是她和他的沈园,风度翩翩的姚一帆,是她心中的陆游,可自己配不上唐婉的名号,她没有唐婉的美色和才情,更没有唐婉拥有过陆游的朝朝暮暮。

    店面的白墙,可否刻下她的《钗头凤》?

    客人不是很多,阿雷师傅收拾着碗筷,他发懵了:城里的男生和女生,怎么都是这样吃面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