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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排练诗朗诵《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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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部一年一度的诗歌朗诵节又要开始了,田真真记得去年她所帶的高一班获得了年級第二名,离第一名仅差0.3分。那次的惜败,令她三个晚上失眠到天亮,好不容易捱过一年,这次,她要雪恨!

    她早有准备,这次朗诵的内容,领诵人,道具,服装,还有集体统一的手势,她都了然于心。这次比赛的诗歌是《读中国》,很大气的一首诗,她挑了很久。

    田真真中午接到政教处的通知,今天晚自习第一节,部分语文老师和学生会干部进班验收,也是预赛吧,根据打分,只有一半的班级才有机会进入十天后的决赛。

    节目要有时代感,要体现青年人的朝气,要不落窠臼有新意,要有美感不低俗。在中午班主任会议上,政教处主任沈海涛反复强调过。

    学生们利用晨读,早已熟背了诗歌的内容,可队列、手势等还没训练呢,于是,她想利用下午第三节和最后一节班会课,来进行排练,不进入预赛,麻烦可就大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田真真首先宣布四位领诵人。男生,赵家屹和陈润田两人,女生是胡敏之和钟梦琳,这四人身材高挑,端庄大气,字正腔圆,金童玉女,黄金搭档,珠联璧合。

    她在班上公布时,全班同学没有异议,掌声通过。

    掌声刚落,胡敏之举起了手,声音沙哑,一脸痛苦状:“老师,这几天我咽喉炎发作,实在难以胜任。”身旁的钟梦琳点了点头,似乎为胡敏之作证。

    田真真为难了,由谁来代替胡敏之呢?她环顾教室一周,心里有了答案:李圆圆。按理说,朱艺和李圆圆平分秋色,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合适人选。但朱艺头发齐肩,和钟梦琳不相配,没有飘逸感,走姿偏男生化,大步流星的,还有,朱艺朗读时,情感的表达欠充沛,她的腰稍微站不直,和她平时拉弓似的扣球动作有关吧。再说,即使选上她,她也会推辞的。

    而李圆圆更有可塑性,她身材更有曲线,面容娇好,明眸皓齿,和钟梦琳一样长发飘飘,且富于煽情,能给观众视觉上产生冲击。

    当田真真报出李圆圆的名字时,班上掌声虽稀稀拉拉,但没有人异议。此时,李圆圆心里乐开了花,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她的美,终于可以在舞台上绽放了,可她表面上不敢贸然激动,她知道,班上有个人在嫉恨她,譬如钱小贝。

    刚才田真真报出李圆圆的名字时,坐在李圆圆前面的钱小贝,就回过头来用妒忌的眼神剜了她一眼。

    钱小贝比李圆圆的个头矮一截,但她力量足,手脚麻利,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无理闹三分。同是女生,钱小贝认为上帝太不公平,为什么李圆圆玉树临风,皮肤白皙,家境殷实,不仅赵家屹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且高三也有很多男生在餐厅吃饭时借故挤在她的身旁。

    而自己呢,身材矮小,鼻子扁平,五官模糊,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雀斑,高二了,还是孤身一人。

    高一时,她曾两次有意地找过李圆圆的茬,每次,都因为有几个男生在场,被劝开,她心里清楚,吵起架来,李圆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心里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下午,任苇把学生宿舍全部仔细收拾了一遍,不知不觉,时间已接近两点。今天,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宿舍,一束束光在雪白的墙上跳跃着,有些细碎的光,折射在蓝色格子床单上,安静的宿舍,像一湾蓝色的湖泊,被空濛的烟霞和银亮的银山润饰着。

    任苇在过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像位辛劳的农夫,欣赏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突然,她在315室停下,目光粘上了胡敏之床上那把古典吉它,吉它横卧在枕上,在阳光下发出桔黄色的撩人的光芒,她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她走得拘谨,不知道是该把脚步放重还是放轻。

    这是一把“红棉”牌41寸的单板吉他,面板是雪松材质,吉他呈木原色,有一种安详的光芒,宛如一丛沉睡的珊瑚。

    她犹豫片刻,在床边坐下,双手在衣摆上反复擦了擦,伸出右手,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琴音,瞬间在她指尖自由地流淌,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滋味。

    哪怕岁月更迭,只要她一回首,曾经的过往,依然漫过心田。她吁了一口气,这迟来的自由,换来的是涩涩的苦思,长长的叹息。

    如果人生只是弹指一间,那青春是什么呢?几年来,她生活中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尚没发生的还将会发生吗?任苇觉得青春是多么短暂,却又那么漫长,它是梦里的一个抚摸,曾醉在它的温暖里,如今醒来时,却不知去向。

    任苇禁不住抱着吉他,望着窗外的远山,生活中所有的酸甜苦辣随着那首熟悉的旋律从心底荡开:“远远的望着你,远远地没有悲喜,只是在别人的笑容里,添一道割伤的痕迹……”

    吉它声从门缝里溢出,滑入杨香姑的耳膜,她寻声而来。

    杨香姑虽然不懂什么音乐,作为一位成年人,有些方面她还是有一定认知能力的,她除了追剧,也喜欢听歌,最喜欢听祁隆的歌,祁隆的那首《等你等了那么久》,她爱死了,每天边拖地边哼:“等你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不见你回头……”

    她循声来到315室门前,从小玻璃缝里看到任苇正在弹唱。她怔住了,这个小娘们真不简单,她在这儿呆了上十年,从没见过哪位生活老师会弹吉他,小娘的歌也唱得好听,真奇怪。还有,这小娘们的布包里常常装着一些很厚很厚的书,以及门牌上漂亮的字,这里面肯定大有隐情!

    瞟了几眼,她悄悄地退走了。任苇正情到深处,一切浑然不知。

    杨香姑的一个远房表妹,前几天捎信来,说想来这儿做生活老师,可苦于目前没有空档。此时,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好吧,任苇,你等着接招,看老娘怎么把你整出春雨校门。

    经过实地考察,田真真选中了餐厅的顶层,这儿平坦辽阔。平时根本没有人前来,正是排练的好地方。下午第三节课,她带着全班同学上了楼顶。

    “女生两排,男生两排,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个头高的站两边,个头矮点的站中间。”田真真举起右手,发出指令,“四位领诵出列。”

    四十多位学生,严阵以待,对田真真言从计听,集体荣誉感非常强烈,今晚预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同学们,首先我们把整首诗背一遍,然后,我们再来分工合作,以及整体设计。开始,预备——”田真真双手往空中一挥,全班同学诵读起来:

    在东方,有一条腾飞的巨龙。

    在东方,有一个巨龙的民族。

    在东方,有横撇竖捺的方块字。

    在东方,大写的方块字里,让我们和世界一起读中国。

    ……

    “刚才大家读得很有气势,现在,我来分工。第一段,四位领诵一人一句。胡敏之读第一句,陈润田读第二句,李圆圆读第三句,赵家屹读第四句。”田真真逐节分解,哪节领诵,哪节齐读,哪几行缓或急的处理,学生们拿起笔做着记号。

    突然,田真真的手机响了,是戴忆主任的电话:“真真,马上赶到行政办办公室,班主任有个重要的会议。”

    田真真措手不及,学生们也一片愕然。

    她为难了,找谁帮忙呢?她拨了章如菊老师的电话,章老师有着丰富的经验,是第一人选。

    电话通了,章老师说:“我正在医院,陪母亲测血压。”

    此时,真真猛然想起了任苇:“任苇,你在哪?”

    “在宿舍,有什么事吗?”

    “我在餐厅顶层,请你赶紧过来。”

    在餐厅顶层?真真想不开要跳楼吗?任苇放下吉它,二话不说,气喘吁吁地往餐厅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她立即到场。

    三分钟后,任苇来到楼顶。田真真板起面孔,威严地对学生说:“现在我有事要走了,请你们听从生活老师的指挥,谁有不从,班规处罚。”一转身,她下楼去了。

    任苇仿佛从梦中醒过来。定了定神,朱艺把手中的稿纸递给了她,她明白了真真交给的任务,此时,她想拒绝,却又无法拒绝。

    有几位男生和女生有了小小的骚动,一位生活老师,怎么参与我们的诗歌朗诵?她能指导什么?给大家端茶送水差不多,能大家捡捡垃圾还是不错的。

    形势所逼,是该出招的时候了,幸好,任苇在大学时接触过这首《读中国》,也对阿紫诗人有所了解。

    三分钟的沉默,任苇开口了:“同学们,你们了解这首诗的作者阿紫吗?”

    众人东倒西歪,摇摇头。

    任苇说开了,声音不大:“阿紫是中国目前既会写诗又会读诗,既会写歌又会唱歌,是一位难得一见、多才多艺、充满正气的女诗人。她还有一首代表作《生如胡杨》,她有着背上有傲骨、胸中有担当的美誉。”

    四十多位学生漫不经心地听着,慢慢静了下来,且站直了身子。

    任苇接着说:“同学们,如果我问你,读中国你读到了什么?是厚重的历史,还是美丽的传说?是长江黄河的险峻,还是太行昆仑的巍峨?读中国,是读到了千古风流人物,还是历史更迭的思索?你们怎么想的呢?我认为,读中国,是一个宏大的命题,被一位诗人化作了浩浩长歌。”

    大家点点头,不由惊叹,掌声响起。

    “同学们,当我们了解这些方面后,对我们节目的排练会大有益处。”她顿了顿,说:“我接着谈谈我排练的一些见解,后半部分中,有几个字,要重读,且要稍缓,比如――读门前的老树,读江上的渔炎,读老娘的白发,读让我们泪流满面的温暖的中国。读这几句时,大家情绪要饱满,充满深情。”

    她停下来,走到最后一排常小伟跟前:“这位同学,请你打起精神,不要东倒西歪的,比赛中,只要一个人出现纰漏,全班人所有的付出都前功尽弃,我们是一个整体。”

    朱艺提醒道:“常小伟,振作点。”

    常小伟红着脸,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同学们,读到最后一节:读中国,你会发自肺腑地,向东方喊,我爱你,中国。全班同学双手举起上扬,握在一起,在空中停顿三秒,最后干净利落地放下。”

    此时的任苇,原先的懦弱、胆怯、退缩一扫而光,呈现给人的是一种自信、坚定、安详、阳光、博闻。

    听到任苇的讲解,方莲心生佩服,阮浩楠也竖起了大拇指。在任苇的指导下,两节课的时间,节目基本上初见雏形。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还沉浸在节目的排练中。当任苇要离开时,好多女生走过来,簇拥着她,和她并肩下楼,她听到了周围学生们的赞叹声。

    任苇融进了学生们纷至沓来的脚步间。此时,她眼里虽写满了故事,脸上却不见了风霜,她从心里感谢田真真,是真真,给了自己一个展现的机会。

    一个风景胜地,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旅游者,它就会美得寂寥,美得枯燥。一个人即使楚楚动人,如果没有众多爱怜目光的濡养,也会无滋无味,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