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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了元萍的问话,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这是先人的事情,我一个晚辈怎会知晓?”听那语气,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那就是活着咯?很好,”元萍银牙轻咬,也不追问,“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少年急忙撇清道。
元萍欺身上前:“您觉得这个消息除了您以外,还会有第二个人说给我听吗?”
少年一滞,痛苦地揉着太阳穴道:“真是作孽,算计多年,竟然在今日马失前蹄。”
元萍直接无视了他的感叹,转头对段勇道:“勇哥,等罗雀一到,我们即刻启程,回落霞庄一趟。”
“行。”段勇二话不说地应下,随即又问道,“要不直接走吧?罗雀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比不过我们家岳母大人啊。”
“就你嘴甜,”元萍莞尔一笑,“不急,先拖个几日,等岳家的探子把消息送回,我们再悄悄地潜行回去。若你的兽毒可医,一路上也能方便些许。”
段勇自然没有意见:“成,依你。”
少年听在耳里,眼珠子转了几圈:“我倒觉得,你们应该先把老段的毒治好。”
“何出此言?”元萍奇道。
少年负手而立,意味深长地道:“因为岳家要反了。”
段勇一惊,立刻问道:“岳家连失半数客卿,可是终于按耐不住了?”
少年摇摇头否定道:“非也,是温闲。他为了帮自己铺路,打着清除异己的旗号检举了岳锋。如今岳家身份败露,岳锋被逼无奈,不得不反。”
“意料之中。”元萍笃定地道,“温闲此人野心不小,早在我们离开凤鸣城前,他就孤身一人远走宣王朝,勇哥当时也断定他会出卖岳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我怎么觉得你有种邀功的味道?”少年挑着眉道。
元萍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您啊,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少年一瞪眼:“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
“我可管不动您,家里一大一小已经够我受的。”元萍笑道,“您啊,好自为之吧。”
少年挥了挥手:“我还有大把光阴,可不能白白浪费在男欢女爱上面。”
“您等的起,可人罗雀等不起。”元萍苦口婆心地道,“别到时她真的另嫁他人了,您再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
“哎呀,成了亲的女人就是话多。”少年佯装嫌弃地道,“不跟你们废话了,我还有一堆公文要批呢。”
元萍这回没有拦他,她知道少年把话听进去了。
三天后,温闲带着大批人马杀进凤鸣城。城中百姓四处逃窜,城主带着守卫誓死奋战,最后被温闲尽数扣押,成为人质。
岳家在这场突袭中溃不成军,所剩的六名客卿大多归降,唯独岳锋和楚氏顽抗到底,死在了乱箭之中。
雍王朝朝野震动,人们第一次知道王朝内隐藏了如此多的内应。所有官员草木皆兵,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百姓们纷纷联名上书,只求王上严惩温闲,还凤鸣城一个太平。怎料王上不仅没有发声抵制,甚至没有下达任何出兵的命令。百姓怨声载道,只有看得清局势的人才明白,王上这是在等着温闲提出条件。
温闲既然扣押了城主和部分守卫,就必定是想和王上谈判,毕竟她不可能真的置生死于不顾,公然挑战王室权威。虽然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但为了不再增添伤亡,造成更坏的影响,王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先行出兵。
局势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温闲大开城门,将手无寸铁的百姓迎回城里。
段沉从守卫处探听到元启的住处,便马不停蹄地来到院前。
正欲敲门,元启已从院中走了出来:“找我何事?”
段沉酝酿着措词,半天才艰难地问道:“三姥爷,您身边可带有灵兽之肉?”
“哦?”元启好奇道,“你要灵兽肉做什么?”
“自然是要吃的。”段沉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可元启还是轻易地听清了:“吃?小娃娃,你可知灵兽肉又老又硬,极难进食,若你想吃什么美味,我倒是可以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带你下山吃一顿好的。”
“不用,不用,”段沉连忙谢绝,“我只是听说,灵兽的肉中含有丰富的天地灵气,我体内的经脉刚刚成型,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哦,明白了,”元启恍然,“原来你是要修行啊。”
“正是,正是。”段沉点头如捣蒜。
还不待他高兴,元启又道:“你要修行的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吧?等过了选宗大典,宗门自然有人授你功法。届时你只消勤奋修炼,境界提高只是时间问题。”
“您误会了,我要修炼的不是灵力,而是这里。”段沉指着自己的脑袋,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
“精神力?”好在元启明白了他的意思。
段沉兴奋地道:“是的,精神力,我觉得我受伤之后精神大不如前,往往需要吃很多东西,睡很久的觉才能恢复精力。所以我想,是不是我的精神力太差了,才导致身体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说的倒也在理。”元启若有所思地道,“也罢,我可以把兽肉给你,但要看你肯拿什么东西与我交换。”
“交换?”段沉摸了摸口袋,“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元启笑眯眯地蹲下身,直视着段沉:“要不我吃亏一点,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当提前收了你这个徒弟。选宗大典后,我便教你功法。至于这灵兽的肉嘛,就当为师的一点见面礼。”
理智告诉段沉,其中必定有诈。但一想到元萍的嘱托,元启毕竟是自己的亲戚,再怎么坑人也不至于坑到自家人头上吧?
想到这,段沉乖巧地鞠了个躬:“三姥爷,不,师父在上,受弟子段沉一拜。”
元启大大方方地受下,转身丢了一个戒指给段沉:“里面是为师这些年随手收集的灵兽肉,品质不高,但重在量大,你要真吃得下,就全都拿去吧。”
段沉当即感激涕零:“多谢师父!”
“唉,你既是我徒弟,又何须如此客气?”元启此刻比段沉更加高兴。
如果被玉阳子知道,他靠一戒指不值钱的灵兽肉骗到了段沉这个徒弟,肯定会气得跳脚,转头丢给段沉十个这样的戒指。
段沉却是不知,傻笑着看着手里的戒指,好一会儿才忽然问道:“师父,这东西要怎么用啊?”
“……”元启无奈苦笑,“你娘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教你啊。”说罢,他将戒指套在段沉的食指上,而后翻出一柄小刀,对其说道,“你先将手指划破,滴一滴血在戒指上面,这东西便算认你为主。接下来集中精力,尝试着调取出里面的物品,多试几次,很快就能上手。”
“好,”段沉乖乖照做,只是他的皮肤坚韧且富有弹性,光是第一步,他就屡试无果。
“这样,”元启在刀身注入一点灵力,重新递了过去,“灵力灌注刀身,刀锋会变得锋利无比,你现在再试试,小心一点,别把伤口划得太大。”
“行。”段沉再次尝试,可当刀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小蛇在精神世界中发出了一声嘶鸣,紧接着一滴血液破指而出,落在了刀身上。
刀身的灵力被瞬间点燃,爆发出一股灼灼热气。元启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当他回过神时,段沉正看着手里的粉末发呆。
段沉和元启刚好站在院门的阴影中,阳光照射不到,因此小蛇的能力没有被完全压制。
“刚才是怎么回事?”
段沉尴尬地笑笑:“我要说我也不知道,您信吗?”
“看来你这血液很有意思啊。”纵然如元启这般见多识广,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段沉的能力,“我这个师父怕也是不太好当。”
“师父哪里的话?”段沉马屁张口就来,“娘亲在凤鸣城时曾叮嘱过徒儿,说若是能得您亲自庇佑,他们大可放心地前往皇城。想必师父的能力是有目共睹、众所周知的,徒儿的血虽然诡异,但以师父的眼界和学识,不出几日,定能窥得其中奥秘。”
元启眉头一挑,笑道:“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真不知是继承了你爹的大智若愚,还是你娘的蕙质兰心。”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马屁拍得及时而不油腻,恩,我喜欢,哈哈。”
段沉扬起一个标准的假笑,谦虚地道:“师父,这刀子已废,可这戒指……”
元启看向段沉的手,那枚戒指依旧套在那里:“要不,我给你换把锋利点的试试?”
嘶嘶嘶——
“不劳师父费心,这种小事交给徒儿来处理就行。”段沉见风使舵,将戒指摘下,顺手塞进怀里。
元启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不待他仔细追寻,波动便一闪而逝。
段沉再次作揖,恭声说道:“舟车劳顿,今日徒儿便不叨扰师父了。改日登门,再向师父好好请教修行法门。”
元启闻言,也不好多作挽留:“也好,你先回屋去吧。”
段沉离开了元启的院落,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发现了。
此刻的精神世界中,小蛇正兴高采烈地吃着堆成小山的灵兽肉,而在小山旁边,有一枚戒指正安静地躺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