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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萍坐在一张摇椅上,脚边是冒着热气的药炉。
丫鬟过来提醒她:“小姐,这药熬得差不多了。”
元萍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不觉有些失神,片刻后才回道:“知道了,帮我拿只碗来。”
丫鬟迈着碎步离开,元萍则愣愣地看着四周,沉默许久。
院子还是从前的院子,植物摆件也保持不变,她甚至可以闭着眼进出房间,只因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与怀念。兰骆玲保留着所有元萍出嫁前的物品,每次回到落霞庄,都会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这时,丫鬟捧着托盘回到元萍身边:“小姐,我帮您装药吧?”
“没事,我自己来。”元萍婉言拒绝,每天给段勇熬的药,她都习惯了亲力亲为。
盛好了药,元萍接过托盘,朝房内走去。丫鬟识趣地守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
元萍来到一堵墙边,于一块砖上轻点。砖块内陷,旁边悄无声息地移开一道暗门。顺着台阶向下,气温越发冰冷,一直下到底层,元萍已经不得不运转灵力,用以保持体温。
看着玄冰上升腾的寒气,和寒气间若隐若现的段勇,元萍蹑手蹑脚地上前,将托盘小心放好。
段勇的脸被映得发白,发间残留着少量冰晶。元萍仔细地为他清理干净,而后拿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将药送入他的口中。
一刻钟后,药碗已然见底,元萍掏出怀里的手帕擦拭着段勇的嘴,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勇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意料之中的安静,元萍深情地望着段勇,继续说道:“明天我就要南上,去把沉儿接回来。”
根据兰骆玲的分析,段沉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使得他体内的兽毒被暂时压下。但总有一天,毒性还是会爆发。为了避免段勇的悲剧再次发生,元萍主动请缨,希望亲自去一趟天阳门,把段沉接回来。
兰骆玲不是没有劝过她,以段勇现在的情况,元萍能陪在他身边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元萍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兰骆玲的念头:“勇哥几次毒发,我都没能陪在他身边。无论沉儿什么时候毒发,我这个做娘亲的,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就这样,当元萍再次走出院子时,三匹快马已经备好,等着她随时出发。
兰骆玲微微皱着眉:“你当真要只身前往?我可以派几个得力的手下作陪。”
“娘亲,”元萍淡然一笑,“岳家已倒,温闲已逃,一路上不会再有什么敌袭。与其把人手浪费在我身上,倒不如多派些人去往牧王朝,兴许还能找到解决兽毒的法子。”
兰骆玲安慰道:“兽丹的研制已经有所突破,即便不能根除,短时间压下毒性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真不考虑一下换血……”
“勇哥的内伤太重,现在换血可能留下隐患。等过些时日,待他调理一番,沉儿也顺利回归,如若兽丹仍旧止步不前,我们再考虑换血的法子。”
“也罢,那你路上小心。”
元萍脸上始终挂着笑,轻拍着兰骆玲的手背:“女儿去去就回。”
说罢,她坐上快马,回头再看一眼段勇所在的院子,随即扬起长鞭,奔驰而去。
丫鬟跟在兰骆玲的身边,担心地问道:“夫人,真的不派人跟着小姐吗?”
兰骆玲目光远眺,却是不发一言。
元萍骑着快马一路向南,时不时地回头张望。落霞庄渐渐消失在视野,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奔走在一望无际的平原。
等我回来,勇哥。她在心中默念。
一道人影出现在元萍身后的几里地外,他看着地上依然清晰的马蹄印,转身朝落霞庄行了一礼,而后如一阵风般追了上去。
段沉送别前来通报的弟子,转身继续大快朵颐。
钱坤看着面前的少年,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只洪荒饿兽:“你最近怎么回事?一会儿吃得多一会儿吃得少,也不怕消化不良么?”
段沉抓起一个大馒头,三两下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这油神马问题吗?”
“你吃的这是第三桌了啊,”钱坤扶额叹息道,“昨天才吃半桌你就哭着喊着说太饱了,今天吃了三桌还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
段沉咽下馒头,直接抓起水壶猛灌几口:“没办法,我的胃口已经由不得我。”
钱坤懒得理他,起身在房内踱步:“刚刚那个弟子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哦,”段沉捧着一碗面,正准备喝汤,“他说选宗大典已经在筹备了,今年就在天阳门,省得我们四处奔波。”
“那挺好,至少王爷、夫人来找你的时候,不至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段沉含糊着附和道:“四啊,辣个弟子说,现在各荒人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丧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就棱抵达天阳门。”
“三天?”钱坤奇道,“我们当时从凤鸣城赶过来都要三天,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懂什么?”段沉挥舞着筷子,一脸嫌弃地道,“人家会御剑灰行,一天顶偶们三天路层,想不快都不行。”
钱坤拍下段沉的手:“你吃饭就好好吃饭,小心咬到自己舌头。”
“还不四你即几一即说话。”段沉咽下一大口面,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钱坤只好噤声,气呼呼地坐到旁边的木椅上。
又过了一刻钟,段沉终于吃完了三桌饭菜。他抹了把油光透亮的嘴唇,心满意足地道:“走,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
钱坤从冥想的状态中退出来:“你要还记得你有个师父,就早点把冥想的技巧掌握了。”
“哎呦,”段沉挥了挥手,“我这不正打算去找师父请教一下冥想的技巧吗?一起去不?”
“不去。”钱坤难得地拒绝段沉,“现在出去,外面尽是一堆急红了眼的弟子,恨不得把你的肚子挖开来看看,那些粮食都被你吃到哪去了。”
段沉讪讪一笑:“所以你不是更应该陪我去找师父吗?”
“不去。”钱坤别过头去,假装听不见。
“说好的就算我不修炼,你也会保护我的呢?”段沉坐到钱坤身边,一个劲地戳着他的腰眼,“难道只是因为我的胃口,你就打算食言?唉,真是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啊。”
“你这都从哪里听的乱七八糟的诗句?”钱坤歪着嘴问道。
段沉晃着手臂,抬头望天:“唔,身临其境,有感而发罢了。”
“发什么发,你要去找元长老是不是,行,我陪你去。”钱坤抵住段沉倒贴过来的头,“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段沉问。
“等外面的人群散了再说。”钱坤说着推开窗,而后快速地闪到一边,以免被人瞧见。
段沉连忙把窗户重新合上:“要死啊你,不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吗?”
“知道就好,”钱坤伸了一个懒腰,继续盘膝打坐,“过两个时辰再说吧。”
“可是过两个时辰又要到饭点啦……”
钱坤一个激灵,身体歪倒在地。
段沉挠着脑袋,愁闷地躺回床上。其实他不是不想控制食欲,奈何小蛇吃完了满满一戒指的灵兽肉后,依旧吵着肚子饿。小家伙现在饭量越来越大,即便段沉连吃了三桌,它也顶多算是半饱而已。
无奈之下,段沉开始时不时贡献出自己的精神力,平日除了吃饭就是冥想。可就算是这样,他的精力依旧入不敷出,这才显得他的冥想始终不起作用,连元启都开始怀疑他的资质。
娘啊,你什么时候才来天阳门接我回去啊?
正当段沉叫苦不迭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钱坤示意段沉赶紧躲好,而后硬着头皮上前开门。
推开房门,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立于庭院,钱坤只看了一眼,就回头对段沉喊道:“出来吧,是你认识的人。”
段沉探出半个脑袋,看清了来人,不由得惊疑出声:“吴礼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