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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段沉眉头微微上挑,“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首先,我外祖父是我娘和你的父亲,那就是先王没错吧?然后先王交待你,不能和我娘相认,否则你的王位不保?这没道理啊,一朝之君不是最大的官职吗,怎么王室还能从中干预?还有啊,先王不是已经仙逝了好几年吗?他怎么可能交待你这些事情?”
穆元玺看着段沉一脸莫名的样子,坐到他的身边道:“你仔细想想,这些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你外祖父既然那么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王室是君王身后的智囊团,我当初上位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会受他们非议。最后,先王只是表面上仙逝了,其实他压根就没死,这事你娘也知道。”
段沉边听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
“什么?先王没死?”段沉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来姥姥的猜测没错。”
“兰姨?”穆元玺若有所思地道,“她果然也猜到了么?”
“也可能是我娘告诉她的。”段沉耸耸肩,“而我娘的消息是你透露给她的,也就是说,整件事中嘴巴最大的,其实是你。”
穆元玺愣在原地,随后气急败坏地掐着段沉的脸:“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没大没小。”
段沉吃痛,甩开穆元玺的手掌,紧紧地捂住脸颊:“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处处给自己的外甥挖坑,还巴不得我往里面跳。”
“我不是怕你经验太少,以后走南闯北被人骗吗?”穆元玺强词夺理道。
段沉懒得争辩,把话题重新带回正轨:“王室既然讨厌你,为什么还要把王位传承给你?直接让外祖父再生一个王子不就行了?”
“他们当然也有这个想法,奈何兰姨死活不肯,我猜她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到权力的纷争中去。”穆元玺说到这,老气横秋地感叹一声,“唉,果然有娘的孩子才是块宝啊。”
穆元玺自幼没了娘亲,又处处受制于王室的掌控,历史上就没见过像他这么憋屈的王上。
也难怪他天天闭门不出,整个王朝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段沉这边还在回味着,穆元玺歪着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为什么我把我的身份告知于你,你竟然一点都不吃惊呢?”
“因为我早就知道了啊。”段沉哭笑不得地道,“你和罗雀的佳话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再加上我娘对你的称呼,想猜不到也很难吧?”
“唔,”穆元玺后知后觉地摸摸鼻子,“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
“刚开始是不错,但越到后面,你露出的马脚越多,凭我的聪明才智,掐指一算,就算得八九不离十了。”段沉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有些得意地道。
穆元玺双手抱胸,蓦地小声地道:“真是跟你爹一样臭屁。”
“咳咳咳,”段沉故作严肃地道,“注意言辞哦,虽然你和我爹是君臣关系,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随便说他坏话。”
“你还知道君臣关系啊,”穆元玺酸溜溜地道,“打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口无遮拦、毫无礼节可言,要是被你爹娘知道了,非把你屁股打到开花不可。”
“所谓不知者不罪,”段沉煞有介事地道,“你那么用心地隐藏着自己,我总不能破坏你的雅兴吧?”
穆元玺脸色一暗:“所以你就扮猪吃老虎,存心看我笑话是吧?”
“不敢当不敢当,”段沉嘿嘿笑着,“我哪有这个本事,都是我娘把我生得好。我娘冰雪聪明,也多亏了你们王室的血脉好。说到底,你这是自己被自己算计了才对。”
“什么狗屁不通的歪理?”穆元玺莞尔一笑,抓过段沉的手腕,道,“我给你简单地把把脉,没事的话就赶紧给我下床。”
段沉趁机问起了另一件事:“舅舅,外甥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您明示?”
听到“您”这个字眼,穆元玺眉头悄然收紧,他不太喜欢这种生分的称谓,反倒是段沉先前的自然,颇对他的胃口:“有话快说,别试图恭维我。”
段沉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态,认真地问道:“师父的灵基虽然能够给人以心理暗示,但他是如何在一夜之间‘修改’了整个王朝的记忆的?这一个王朝人口众多,他总不能一个个地修改过去吧?时间上也完全不够啊。”
“你倒是想得周到,”穆元玺一边把脉一边回忆道,“元叔当年的幻境,其实是借用了法阵的威力。”
“什么法阵那么神奇?”
“听兰姨说,那个法阵是构建花灵宗护宗大阵的根基,名叫须弥灵阵。利用此阵,元叔能够直接将整座城池纳入他的幻境里,只要实力低于他的灵修,必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控制。”
“那实力高过他的呢?”段沉立马追问。
“当然就控制不了啊,”穆元玺没好气地道,“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元叔和王室做得如何严谨,必定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不等段沉再次发问,穆元玺捂住他的嘴,继续说了下去:“别担心,元叔当时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御灵后期,在第一次调用了须弥灵阵的力量后,他更是一举突破到了归灵之境。所以啊,别说是当时,就算放到现在,整个王朝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厉害的人物了。”
“不愧是我师父。”段沉暗暗握拳,兴奋地道。
穆元玺刮了他一眼:“少在那里得瑟,你师父的灵力再强也不关你的事。你现在的经脉空空如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段沉扁着嘴,悻悻地道:“还不是你检测不到位,浪费了我那么多天的时间。”
穆元玺气得笑出声来:“我能保你一时,又不能保你一世。就算这次真的被我查出来了,你敢保证以后都不会有人害你吗?”
“我就一个普通的小王爷,”段沉事不关己地道,“谁会没事变着法地对付我?”
“如果那个人跟你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呢?如果那个人知道你后天灵基的事情呢?如果那个人清楚你真实的身份呢?”穆元玺的三连问令段沉为之语塞,“你大概还不清楚,我若是没有子嗣,你娘的孩子,也就是你,将会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去!你别吓我,我……”段沉挣扎着后退,一个不小心从床上翻了下来。
“哎呦,”他痛呼一声,气呼呼地骂道,“你有没有点良心啊?大半夜的不点灯,害我摔了一个狗吃屎。”
过了半晌,穆元玺都没有反应。
段沉左手揉着头,右手摸着床沿坐回床铺:“喂,你死哪去了?”
穆元玺扶住他,声音里出现了一丝令人心悸的颤抖:“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光天化日的,哪里用得着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