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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玺伸手在段沉眼前挥了挥,终于觉察到他瞳孔里的混浊:“这是几?”他竖起两根指头,不死心地询问道。
段沉没有动,他冷静地坐在床边,低声说道:“我是不是瞎了?”
房门被用力推开,罗雀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你最好给我一个交待,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萍萍?”话音未落,罗雀就看到穆元玺纠结复杂的表情,“你们俩在干什么?”
段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兽毒发作,瞎了。”
罗雀顾不上质询,连忙抓起段沉的手腕:“和段勇当时一样,毒发的第一个症状。”
穆元玺颓然地叹了口气:“他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罗雀眉头紧锁,“他体内的兽毒比段勇要多得多,虽然眼下消失不见了,但身体经过毒素的淬炼,在拓展经脉的同时,也埋下了祸根。”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创造机遇。”罗雀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段沉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这样能够改变我的天赋,那么我愿意一试。”他笑得很是释然,“大不了少活几年,灵修若是成长到后期,寿命可不止几十年而已。”
穆元玺一巴掌拍向段沉的脑门:“说什么呢你,这种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寿元耗尽,没等你突破到更高的层次,你就会先你爹娘一步死去。难道你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罗雀没有说话,她也不太同意段沉的说法。
段沉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道:“你用得着下死力么?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放心,只要找到解毒的办法,段沉不会有事的。”罗雀拍了拍穆元玺的肩,心中暗自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段沉闻言附和道:“就是,爹他当时连失两感,最后还不是被我救回来了。”
“你能救你爹,但是谁来救你?”穆元玺反问。
“这……”段沉挠挠头,“说不定我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找到兽丹的秘方,彻底中和兽毒呢?”
罗雀轻笑一声:“你当秘方是从江湖郎中手里买来的啊?万风万武死后,我们找到它的机会可谓是微乎其微。与其寄希望与秘方上,倒不如我们自己根据你的血液慢慢调配。”
“可以吗?”段沉喜笑颜开地道。
“当然不行。”罗雀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且不说你毒发的速度有多快,光是采集你的血液一一试药,至少也得花上两三年的功夫。以段勇的发病进程为基准,你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穆元玺落井下石地道:“除非你能在一个月内突破到御灵境,否则就算先王出现,也救不回你的小命。”
段沉循着穆元玺的声音向他凑近:“舅舅,咱们王宫内有没有什么充满灵力的先天之物?”
“舅舅?”罗雀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你都告诉他了?”
段沉笑嘻嘻地道:“舅母,您也知道舅舅的身世啊?”
本想着罗雀会少女含羞,怎料她一拍床板,声调猛地拔高:“穆元玺,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穆元玺被直呼其名,背后涌上一股恶寒。段沉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两人的气场出现了瞬间的失衡。罗雀显然充分地掌握了主动权。
“难怪你不让我通知萍萍,合着你早就有了其他安排。”罗雀双手插腰,像极了一只凶猛的灵兽,“要是段沉把这事泄露出去,别说你的王位不保,整个段家、元家都要跟着倒霉!”
穆元玺掏着耳朵,满脸愁容地道:“我不说也没用啊,这小子早就通通猜到了。”
“你,”罗雀看看穆元玺,又看看段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就不应该出现在天阳门里。”她懊恼地道,“要是段沉从来没见过你,他说不定还是段王府里无所事事的小王爷呢。”
即使双眼看不见,段沉还是能感觉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思绪万千,段沉努力地从蛛丝马迹中挖掘真相。
葛长老的明知故犯,小蛇的突然出现,元启的提前收徒,以及选宗大典上的偶然遇见……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段沉说出这句话后,场内变得一片死寂。
穆元玺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罗雀双手抱胸,看上去追悔莫及。黑暗在段沉眼前蔓延,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黑色正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地侵蚀着他的世界。
兰骆玲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屋里的。
她先是愣了一下,仔细感受着屋内的氛围。过了许久,她才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小外孙,感觉如何?”她还不知道段沉的情况。
段沉收敛心神,从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姥姥。”
兰骆玲心中一紧,快步来到段沉跟前,不用旁人说明,她就轻易地发现了不对。
“你的眼睛……”
“跟爹一样。”段沉把头转向兰骆玲的方向,让她看清自己瞳孔中的混沌。
兰骆玲捂住嘴巴,眼神开始四处乱飞:“走,跟姥姥去玄冰洞。”
“没用的。”罗雀看向兰骆玲,语气沉痛地道,“段沉体内没有多少兽毒,就算换了血,他的身体还是会不停衰败下去的。”
兰骆玲不肯相信,她抱起段沉,转身就要走向屋外。
“段沉,你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穆元玺蓦地出声,兰骆玲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段沉面无表情地答道:“无可奉告。”
穆元玺“噌”的一下站起身:“如果我把王宫里所有的灵物都给你,你有几成自救的把握?”
兰骆玲和罗雀双双看向穆元玺,她们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段沉惨然一笑:“不知道。”他听到穆元玺的呼吸为之一滞,旋即脱口而出道,“这大概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只有尽快唤醒小蛇,自己才有办法对付兽毒。这件事情,段沉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兰姨,”穆元玺深深呼吸,对兰骆玲道,“把段沉交给我吧。”
兰骆玲迟疑地看向怀里的段沉,只见后者冲她轻轻点头,她才艰难地折回到穆元玺跟前。
“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把段沉治好。”这是罗雀的声音。
段沉心底荡起一丝涟漪,表面上却古井无波,没有任何回应。
穆元玺正准备接过段沉,一个法阵自其脚边亮起。
城主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王上,已经查明那名女子的身份。”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瞬间吸引。
“她就是前些日子在凤鸣城逃跑的宣王朝内应,温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