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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雀紧抿双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钱坤的主动确实化解了尴尬的局面,可一旦结果出人意料,场面只会更加狼狈。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罗雀逼音成线,小声地询问钱坤。后者淡然一笑,伸出手掌,任由段勇刺破指尖。
血滴入水,晕开落红一片。玉阳子随手翻出一瓶赋灵液,精准地洒入血水。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开始变得热闹。
沸腾的血水渐渐收拢,所有人只听一声长啸,一只小蛇挣脱水面,迅速升空。
罗雀惊讶地瞪圆了眼,元萍则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倒进段勇坚挺的胸膛。
唯独兰骆玲波澜不惊,她敏锐地捕捉到罗雀的变化,却并未出言揭穿。
钱坤扬起嘴角,成竹在胸地走到元萍身前。元萍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三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玉阳子置身事外,仿佛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大手一挥,把器皿和刀具收回储物空间。
“恭喜元夫人,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兰骆玲率先回过神,盯着罗雀提醒她整理仪容。罗雀心脏狂跳,知道终究瞒不过师父,当下吐了吐舌头,乖巧地躲到一边。
段勇三人情绪稍缓,冲着上位微微欠身:“既然沉儿无碍,我们便可放心地回去凤鸣城了。”
兰骆玲没有接话,倒是罗雀及时地补充道:“也好,凤鸣城的疫情日渐严重,城主需要你们回去帮忙助力。”
玉阳子对罗雀说道:“罗宗主放心,凤鸣城在天阳门的管辖范围内,我们定当全力控制疫情,让百姓早日安心。”
兰骆玲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疫情落霞庄也会出一份力,玉阳子掌门请不要客气。”说罢,她点头示意后,径直地往殿外走去。
罗雀赶忙跟上,期间瞥了钱坤一眼,眼底满是惊疑不定。
钱坤避开她的视线,拉着段勇和元萍的手,佯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爹娘,你们不再多留几日么?孩儿舍不得你们。”
“按理说我们是应该留下来的,”段勇拍着钱坤的肩,“但眼下瘟疫横行,爹娘必须把百姓的性命放在首位。沉儿,你长大了,应该懂事一点。”
钱坤浅浅一笑:“这我是知晓的,爹娘有爹娘的使命。孩儿也会好好修行,待得来日,成为爹娘的左膀右臂。”
元萍欣慰地摸着钱坤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穆元玺收回感知,立于庭院中百感交集。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他喃喃自语道,“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要阻止他才对?”
钱坤的灵基彻底改变,这在穆元玺看来,意味着兽毒地全面爆发。接下来的几天,不论钱坤如何压制,灵力都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削减。
而当灵力消耗一空,钱坤将步上段沉的后尘,失去某一项感官知觉。
这会不会是毁了他的人生呢?
要知道,钱坤的天赋虽说算不上惊才艳艳,但放在天阳门里,也是足以达到令元启收徒的地步。这么一个人才,王朝没有全力培养,反而因为段沉这个不定数,搞得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保住段沉,真的是一个明智合理的选择么?
段沉不知道穆元玺的想法,他依然凭借着须弥灵阵没日没夜地修炼。一天之中,他除了吃饭就是冥想,原本需要三天时间的突破,被他生生压缩到了两天。
再咬牙争取争取,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突破了。
时间在段沉身后狂追,他需要疯了似地往前飞奔,才不至于被命运挺累。
“哼,哪有什么天才可言,不过是九成的努力,外加一成的运气罢了。”
段沉这般安慰自己,洗脑之后继续努力。
屋外,元启倒了杯烈酒,举杯敬向穆元玺:“过来陪我一起喝么?”
穆元玺扁了扁嘴,有些无奈地走到石桌前:“你年纪大了,少喝点酒吧。”
元启差点没被噎着,他吞了口口水,气不打一处来:“好容易消停一会儿,你能不能少说点丧气话?”
穆元玺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五官皱成一团,他咂巴着嘴,嫌弃地道:“真搞不懂,这东西那么难喝,为什么还有人为之沉醉。”
元启语重心长地道:“大概是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吧。”
穆元玺觉得好笑:“你少给我倚老卖老,以你的实力,再活个百八十年还不容易么?”
“心力是有限的。”元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人一辈子不可能爱上好几个人,所以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无忧无愁、烂漫天真。”
穆元玺闻言,若有所感地坐下来:“确实,想要好好爱一个人,太累。”
元启捏着酒杯调侃道:“怎么着,终于敢承认了么?”
“……”穆元玺脸上发涩,再次夺过元启的酒杯,“我可能是醉了。”
“喂!你又没有两张嘴,干嘛用两个酒杯?”元启不满地抱怨道。
穆元玺恍若未闻,盯着双手捏着的空杯,淡淡地道:“元叔,有件事还得拜托你。”
“我不听,你拜托我的准没好事。”元启握住酒壶,生怕它也被穆元玺抢走。
后者摇头轻笑,无奈地感叹道:“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果然,我还在精于算计,你眼里就只有酒了。”
元启懒得理他:“反正我游历天下,闲散惯了。有什么事,等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恐怕不行。”穆元玺诚挚地看向元启,惹得对方的后脊背一阵发寒。
“好了好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回房喝酒呢。”
穆元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太懂得人性的弱点,以至于连个请求,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元叔,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段沉下山。”
“着什么急,等他从炎阳殿回来再说吧。”元启忍不住酒香的诱惑,仰头为自己倒了一点。
“不,”穆元玺眼神迷离,语气却有股不容质疑的坚定,“我是要你带着,段沉,下山去。”
元启含着一小口酒,眼神渐渐变得诡异莫名。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放心,我没醉。”穆元玺会意,摆着手说道,“钱坤在炎阳殿里测试了灵基,他现在的身体里,已经全是段沉的毒血了。”
元启咽下酒水,嗓子有些发干:“你是说,钱坤想要取代段沉?”
“有这个可能。”穆元玺声音渐小,“但也有可能,是他想让段沉摆脱我的束缚,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小命。”
“那……”
穆元玺打断元启,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带段沉离开,我怕,我醒来以后,会后悔。”
话音刚落,穆元玺就重重一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