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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七天过去。
凤鸣城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家家户户忙里忙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节日。
因为疫情的影响,全城百姓都错过了正月初一,于是众人把积攒的热情,纷纷倾注到上元节中,试图忘却新年伊始的不幸,开开心心地迎接往后的日子。
符伯连轴转了整整三日,将上元节需要的布料、灯笼,甚至于食材统统采购完毕。只等佳节一到,便能点亮王府,照耀四方的邻里。元萍不止一次提醒他,要他多注意点身体。奈何老人家兴致勃勃,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其实不止符伯一人,所有喝过井水的百姓,无论是否染过瘟疫,都不约而同地焕发出新的活力。就连原本吊着一口气的老者,也如同回光返照般,纷纷下地活动、走街访友。
元萍组织人手为众人进行过详细的检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仅没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体内反而凭空多出了丝丝缕缕的灵气。段勇知道,那是君归在解毒时,为百姓们注入的本源灵力。
城主上报了此事,穆元玺给出的答复十分简单:压下瘟疫源头的消息,告诉百姓天降祥瑞,意味着开年大吉,实乃吉兆。
果然,全城上下欢呼一片,皆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苍天有眼,王朝正值壮年。
段勇不得不佩服君王的手腕,仅仅一则口讯,就能令人们忘却苦痛、向阳而生。元萍虽说不置可否,但看着欢欣鼓舞的场景,她也不好站出来多说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女子和君归在解毒之后,便于段王府内住了下来。
君归的相貌引起了许多女眷的注意,加之它喜欢粘着人类的性子,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丫鬟趁着闲暇之余,带着零星半点的食物前来投喂。
久而久之,女子的身体还未痊愈,君归倒是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这日,元萍敲开女子的院门,丫鬟们见夫人来到,带着君归跑到另一处地方玩闹。
女子莞尔一笑,迈着碎步迎上元萍:“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元萍拉起她的手,径直往屋内走去:“你身体还没调理好,就不要在外面吹风受凉了。”
女子主动为两人斟好茶水,柔声说道:“无妨,近来天气转暖,我寻思着可以多晒晒太阳,兴许对身体有所帮助。”
“也是,”元萍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才不要呢,”女子俏皮地噘起嘴,“姐姐人美心善,我要一直陪在姐姐身旁。”
元萍以为女子会错意,连忙解释道:“你想多了,沉儿与钱坤外出不在,我巴不得家里有个女娃能陪我聊聊天呢。”
女子亲昵地挽起元萍的手,道:“我打小没有娘亲,姐姐若不嫌弃,便让我多逗留些时日。”
元萍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你想待多久都行。我段府也不是小户人家,不会短了你的衣食。”
女子甜甜地笑起来,直起身兴奋地道:“那姐姐晚上有空吗?我想去茶楼听书看戏。”
元萍宠溺地点着头:“可以,我跟勇哥打声招呼,回头就来找你。”
女子听到段勇的名字,有些怯懦地缩起脖子:“姐姐可别说是我怂恿你的,否则那个老……咳咳,否则段叔叔又要责怪我了。”
元萍忍俊不禁,知道女子对段勇心怀芥蒂。她一边整理着女子的发丝,一边耐心地说道:“其实勇哥人挺好的,只是有些不苟言笑罢了。他长年在外拼杀、守卫边境,若非赶上年末,沉儿又恰逢灵测之机,我一年都未必见得到他一次。”
女子闻言吐了吐舌头:“难怪他总是针对我了。”
“怎么说?”元萍不解地道。
女子小脸微红,笑盈盈地解释道:“姐姐和他本来见面的机会就不多,我又死皮赖脸地待在姐姐身边,如此一来,你们温存的时光岂不是……”
元萍羞涩地打断女子:“莫要胡说,女孩子家家的,怎能说这些粗鄙之词?”
女子捂嘴偷笑,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知道啦。”
院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夫人,夫人您在里面吗?”
元萍示意女子待在房内,只身前去开门:“何事?”
“夫人,王爷不在府中,城里的许大人派人来信,想邀夫人以及,以及姑娘同去。”
小厮口中的姑娘便是指的女子。也不知人们从何得知,解救他们于水火中的异兽此刻正在段王府内休憩。异兽听命于一位妙龄少女,传闻此女花容月貌,美得不可方物。因而许多达官显贵在疫情后的第一时间,便遣人隔三差五地送来拜帖,希望能够见上一见。
君归自然不是他们可以动的,但若有幸得到女子芳心,无疑将同时坐拥美人与异兽,这对于他们未来的仕途将是一大助力。偏偏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日下来,劝退了不少文人雅士,只有几个脸皮较厚的,仍在每天孜孜不倦地送着请帖。
元萍听完小厮的话,脸色不是太好:“告诉许大人,姑娘今日不得闲,如若不嫌弃,本夫人愿意亲自到许府走上一遭。”
小厮知道元萍有意逐客,当即唯唯诺诺地应下,到议事厅复命去了。
女子凑到房门边,对着元萍招了招手:“姐姐。”
元萍关门折回,好奇地问道:“怎么?”
“这许大人是什么来历,为何连段府的面子都敢不给?”
元萍冷笑一声,道:“许家原是凤鸣城的第二大商号,连城主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只是这些年始终被岳家打压,于是投靠到勇哥门下。如今岳锋身死,他们家渐渐壮大,气焰也跟着嚣张起来。虽然表面上礼数周到,但迟早有一天,他们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岳家。”
女子并不晓得岳家是怎样的存在,但从元萍的字里行间,不难推测出一些端倪。
“姐姐,要不让我去会会那个许大人?”
元萍立刻否决了她的提议:“不可,许家家主年纪不小,五十好几却有着七八位妻室。你若是送上门,难保不会被他扣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女子扬起嘴角,自信地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谁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若是事不可行,我自有脱身之计。”
元萍依旧摇了摇头:“你大病初愈,又被钱坤夺了一身灵力,万一……”
“哎呀我的好姐姐,”女子拉着元萍的手摇晃起来,“许大人的行径被全城百姓看在眼里,我们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很容易被旁人说闲话的。所谓人言可畏,想要在世间行走,光做到洁身自好可不行。”
元萍不由得有些动摇:“话虽如此,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女子继续乘胜追击,“姐姐不说我也能猜到,凤鸣城刚刚经历过瘟疫的洗礼,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将来用到钱财的地方必定不胜枚举,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许家,那么往后段家的话语权势必越来越小,城主与我们同仇敌忾,却空有权柄并无财力,唯今之计,只有彻底降服了许家,段家才能稳稳地坐牢凤鸣第一家族的位置。”
“你,”元萍张了张嘴,“你一个小姑娘,怎会如此深谙世事?”
女子抿着红唇,略带娇俏地说道:“姐姐莫要忘了,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娘子军呢。”
元萍眉头微皱,心疼地拉起她的手:“唉,同样是一般大,沉儿养尊处优,你却风餐露宿,这么些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女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坚强。”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元萍却是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与此同时,小厮气喘吁吁地再次跑到院外:“夫人。”他高声喊道。
元萍带着女子走到门边,推开一道缝隙:“又有何事?”
小厮扶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许大人亲自登门,说是为表诚意,请院里的姑娘务必见上一面。”
元萍脸色一变,正准备发火。女子及时地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姐姐,你去见他一面吧,我换一身丫鬟的装饰,跟在你身后先探探虚实。”
“这样好吗?万一被他认出来……”
女子笃定地道:“相信我,我有的是办法伪装自己。”
小厮趁着两人交谈的功夫,拿眼睛时不时地飄向女子。后者若有所觉,递去一个妩媚的眼神,问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美女?”元萍和女子分明看到,小厮脸上露出一副错愕的神情,耿直地道,“姑娘莫不是住在院中的女子?”
不等元萍出言提醒,女子就一脚踹开院门,指着小厮的鼻子骂道:“怎样?老娘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瘟疫女神,你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