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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前行?”段沉品味着这四个字,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是在前些日子,他大可以轻松地离去。然而在见识到异兽的强大与祭坛的作用后,段沉不禁产生了一丝犹疑。如果祭坛真的能够帮他控制兽毒,那他为什么还要孤身犯险,面对未知的前路呢?穆元玺的眼线遍布整个王朝,就算真的摆脱了他,自己又如何保证不会再被抓回来呢?
倘若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胜算,段沉宁愿不去尝试,希望固然可贵,但在绝望面前,所有的挣扎都将显得无力。
小九像是猜到了段沉的心思,出言开导道:“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不要被葛叶洗脑,什么祭坛、封印都不关你的事情。好好地看清自己,能力多大,责任才会有多大。别被下一任雍王的头衔唬住,一顿饭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
段沉撇撇嘴,道:“你是想说,我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
“嘶嘶,嘶嘶。”一个化灵初期的灵修,之于王朝并没有那么重要。
小九的说法已经相当委婉,但段沉还是明白了它背后的含义。
离开穆元玺的庇护,也许才能更快地成长起来吧?段沉在心中暗道。只有真的强大到无人可以左右的地步,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行吧,”段沉下定决心,“一直寄人篱下也不是办法,有小九存在,应该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他握了握拳,抬头看向穆元玺,说道,“我会遵从内心做出选择,希望到时你也能真的如你所说,不责怪、不干预。”
穆元玺眼底掠过一抹精光,重重地点头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家伙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信心?连我自己都还在摇摆不定。段沉挑眉腹诽。
葛叶转身,在地上召唤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到地面了。”
段沉仔细辨认,觉得这个法阵莫名眼熟。穆元玺推着他前行,小声地道:“我带你下来时,利用的是五元遁地术的卷轴,而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五元遁地法阵。”
“有什么区别吗?”段沉疑问。
“卷轴所产生的灵力仅能提供一到两名灵修的传送,而法阵一旦成形,至少能维持小半炷香的功夫,期间所有进入其中的灵修,都会被传送到指定的地点。”穆元玺眼带艳羡地道,“真的法阵可以沟通天地,吸纳灵气为己所用,我还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段沉眼睛一转:“如此说来,葛长老的实力比你还高出一个档次?”
穆元玺苦笑道:“确是我技不如人。”
段沉不由咂舌,穆元玺可是御灵后境的高手,能让他大方承认的人,怕不是已经迈入了归灵之境。唔,天阳门不愧是四大宗门,光是他现在见过的长老,就有三人达到了如此成就。玉阳子自不消多说,舜华与葛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谁曾想比当今的雍王还要技高一筹?
两人边走边聊,葛叶也没有催促。法阵冒着莹莹黄光,平稳地运行着。
段沉趁机呼唤小九:“假使我真的离开了穆元玺,那你往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嘶嘶,嘶嘶。”到时会有人来接你,你乖乖等着便是。
接我?段沉蹙起眉头正欲追问,小九却是抢先说道:“往后你不可过度使用灵力,一旦平衡失控,你的兽毒会直接爆发,比上次来得更加汹涌。”
话音刚落,法阵已然激活,将三人带离了神秘的地底。
温闲经过休养,脸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虽说灵力有所下降,但相较于自己的小命,她倒没有过多的惋惜。毕竟灵力可以再修炼,而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布衣男子每日忙里忙外,殷勤地照顾着她的起居。他像是打定主意赖在她家中似的,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地为她提供餐食。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那些不同口味、不带重样的餐食,竟还是他亲力亲为,精心为温闲准备的。
到得夜里,温闲一个人睡在屋内,男子则不知疲倦地守在门外。但凡她有任何需求,男子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可谓是随叫随到、无微不至。奈何温闲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表示,她默默承受着这份体贴,偶尔报之以微笑,连感谢的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咚咚咚——”
这是多日以来,男子第一次主动敲响温闲的房门。
终于有事情要做了吗?温闲抿着嘴唇,朗声说道:“进来吧。”
男子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温闲仅仅看了一眼,就已猜到来人的身份。
“找我何事?”她正襟危坐,略带玩味地问道。
先生也不兜圈,单刀直入地道:“段沉已经出关,你的伤也几近痊愈。接下来,又到了和他斗智斗勇的时候。”
温闲双手一摊:“他现在人在哪里,又是跟谁混在一起,我一点情报都没有,你让我如何下手?”
先生不急不缓地答道:“段沉眼下就在后土城中,雍王和天阳门的长老贴身守护着他。”
温闲听罢顿时笑出声来:“你莫不是高估了我的实力?光是一个雍王就够我头痛的了,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一个长老,除非段沉自己肯跟我走,否则我连靠近他的本事都没有。”
先生淡定地道:“你不用靠近他,他会自己来找你。”
温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先生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暗网的信息不会有错,段沉已经决定脱离雍王的掌控,明日子时,我需要你到城外去接应他。”
“段沉恨我入骨,你让我去接应他,就不怕我们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吗?”
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冷静地道:“你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他现在易容成钱坤的样子,我也会把你打扮成另外一个人。”
“谁?”温闲追问。
“那个上次与你对阵的女子。”
温闲忽然来了兴致:“有意思,段沉凭什么要跟她走?”
“你不必知道得太多。”先生不再解释,“按我说的去做。”
做了个鬼脸,温闲按耐下心中的疑虑:“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接到段沉后,要把他带到哪里?”
先生背过身,幽幽地说道:“你把他带到这里,我要见他。”
深夜,凤鸣城。
女子刚刚沐浴更衣,准备就寝。身后闪过微光,先生悄然潜进她的闺房。
“谁?!”女子用力裹紧自己,快速地退到房门边。
先生从角落里现出身形:“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又是你?”女子奇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先生注视着她,“你于我有用,我要你跟我走一趟。”
女子见先生没有动手的架势,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我有我的底线和原则,伤天害理的事不做,杀人越货的事不做,作奸犯科的事同样也不做。”
先生难得地扬起嘴角,浅笑着说道:“我答应你。”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总得先跟我透个底吧?”女子想不到他那么好说话,当即有些松口。
先生的目光投向女子背后,仿佛穿过了门廊,落到某一个人身上:“你去见见段沉,他的兽毒能不能痊愈,就看你的本事了。”
女子莫名奇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段沉身中兽毒不假,但他不是跟着雍王去了皇城吗?怎么会跑来见自己?再者,他的兽毒能不能治好,关老娘什么事?老娘又不是名医,连姐姐都治不好的病,我能有什么办法医治?
先生没有多说,唤出法阵准备离去。
“明日子时,带上君归,在这里乖乖等我。”
说完这句,他便随着流光一闪而逝,消失在女子眼前。
此刻的段沉正在自己的房中,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发呆。眼前的穆元玺和葛叶,正好整以暇地泡着香茗,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