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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前,葛叶和穆元玺将君出围困,试图消耗它的灵力,稳定战局。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穆元玺渐渐不支,侧头对葛叶说道:“君出的状态还不平静,我的灵力撑不了太久,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葛叶瞥了眼脚下,郑重地道:“你再开一个结界,挡住灵修们的视线。”
穆元玺立即会意,犹豫不决地道:“您确定要调用祭坛的力量吗?”
“时不我待,”葛叶点着头道,“再这么拖下去,我们两个都要折在这里。”
“好。”穆元玺不再纠结,撑开结界将君出和葛叶包裹在内。
灵力流转,结界表面变得五光十色,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葛叶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左手维持着结界,右手插入土地,展开一个复杂的法阵。
法阵光芒闪烁,不断地变换色泽,以法阵为中心的半里地,开始有丝丝缕缕的灵力渗透而出。此时的地底,段沉三人恰好受到灵力的洗礼。
“我去附近转转,确保没有闲杂人等靠近。”穆元玺见祭坛启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主动请缨,去周边巡逻监视。
葛叶屏息凝神,借着法阵之力,彻底将君出压制。君出愤怒地挣扎起来,却如何也摆脱不了结界的禁锢。恐怕要不了多久,它便会败下阵来。
穆元玺暗暗地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挺过这段时间,应该能转危为安,平息下这场闹剧。
置身于地底的段沉,在祭坛灵力的帮助下,快速拓宽着经脉。兽毒被小九很好地控制,虽然稀释的速度十分缓慢,但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被灵力包裹的犼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段沉担心地询问小九:“怎么办?再过一个周天,犼血就会分解殆尽,我们是不是要再找君归取一滴血?”
小九摇了摇头,道:“嘶,嘶嘶,嘶嘶嘶。”没必要,君归血液的品级不够,再取一滴血对你的帮助不大。
段沉为难地道:“那怎么办?兽毒稀释的程度达不到要求,未来还是有可能暴走发作……”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你能得到祝余或者更高级别的血液,我就能继续帮你稀释兽毒。
段沉颓丧地道:“祝余只能问问穆元玺,可先生估计不会轻易放我离去。至于更高级别的血液,难道要去海外把犼祖抓回来吗?以我现在的灵力,大概一个照面就会被拍成飞灰吧。”
小九安慰他道:“嘶嘶,嘶。”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转机的。
段沉不置可否,把最后一个周天运行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女子最先发现他的苏醒:“你醒啦?”她惊喜地叫道,“兽毒的问题解决了吗?”
段沉摊开双手:“不知哪来的灵力,将君归的血提前耗尽了。”
“那,再取一次血么?”女子已经想好说服君归的措辞。
先生出言打断她:“看段沉的表情,恐怕事情有变。”
段沉苦笑着答道:“确实,君归毕竟年幼,它的血液品级不够,仅能提供我一次的提升。要想再次稀释兽毒,除非能遇见犼祖……”
先生毫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遇见犼祖我们都只有逃命的份,你还有没有其他法子?”他之所以敢这么问,是因为段沉的脸上没有太多失望,看来小九为他提供了第二个方案。
果然,段沉捏着下巴道:“除了犼血,还有另一种东西能帮我解决问题。”
“是什么?”女子连忙追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做祝余的草药。”段沉歪着头道。
女子皱起眉道:“没有,”她转身看向先生,“你有听说过吗?”
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祝余是王室御用的药草,你莫不是想暗示我,应该将你放回穆元玺的身边?”
段沉摆着手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可如果你是真的有心助我,为何不愿让穆元玺插手?”
“他居心不良。”先生说得斩钉截铁,“除非你真的想做他的傀儡。”
段沉为之语塞,离开穆元玺是小九的吩咐,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可兽毒的威胁不除,他就始终不能往更高的境界修炼。自由与束缚,危机与安逸,总是让他举棋不定。
先生没有继续逼问,体贴地岔开话题:“以你现在体内的平衡,光靠小九,还能支持多久?”
段沉得到小九的答复后,认真地说道:“倘若灵力维持在当前的水平,我的经脉会被动吸收过多的灵力,仅凭小九的控制,最多还能支撑一天时间。”
“一天吗?应该来得及。”先生淡淡地说了一句。
女子不禁奇道:“来得及?什么意思?”
先生耸耸肩膀:“只要穆元玺没有召来更多帮手,段沉说不定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段沉闻言问道:“穆元玺人在哪里?”
女子抢先答道:“听说他和君出在地表互相牵制,后土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互相牵制?”段沉惊呼一声,看向先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先生很坦然地如实相告:“君出和君归同气连枝,你在为君归取血时,激怒了君出。它把穆元玺当成了伤害弟弟的凶手,眼下正在后土城外斗得如火如荼。”他说着伸手抓了一把周遭的灵力,“这股灵力,便是有人在调取地底祭坛的能量,用以压制君出。”
段沉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道:“祭坛?那不是只有……”
先生抬手制止了段沉的话语:“借助祭坛的力量,君出会被全面压制。可这样一来,兄弟俩难保不会向它们的父亲求助。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某个地方的海岸线,应该并不平静。”
女子轻捂嘴巴,喃喃自语地道:“犼祖……”
段沉表情变得严肃,紧张地追问道:“会不会造成巨大伤亡?”
“不一定,”先生淡然地道,“没人知道它会从哪里登陆,不过可以预想的是,一天之内,它应该会杀到这里。”
“该死。”段沉有些气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先生挑眉轻笑:“要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负责为小九提供助力。”
“说得好听,”段沉冷哼一声,“犼祖若是在逸王朝登陆,你们王朝怕也难逃一劫。仅仅为了我的性命,何至于做得如此极致?”
女子附合说道:“是啊,百姓们无故受到牵连,你难道可以置身事外吗?”
先生不为所动:“有舍才有得,我只会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段沉心中生起一股怨气:“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灵修,就算穆元玺给了我一个继承人的头衔,将来是否会被替代还尤未可知。你不顾一切地助我,真当我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么?”
先生负手而立,与段沉直接对视:“要或不要是你的决定,我帮或不帮亦是我的决定,所有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女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地发问:“段沉到底与你有何干系,为什么你会倾尽全力地帮他?”
“……”先生避而不答,指着段沉脚边的黑血,说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进去?”
段沉伸出手,堂而皇之地道:“把卷轴给我,我要去帮穆元玺。”他知道先生必定有离开这里的法子。
怎料先生干脆地拒绝道:“上面的事情你帮不上忙,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要给他们添乱。”
段沉暗自咬牙:“这是我的决定,你不能干预。”
先生眯起眼睛:“卷轴是我的,我给与不给,也不是你能干预的。”
女子感觉到两人间的尴尬氛围,主动站出来调解道:“你们都消停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犼祖降临。否则雍、逸两个王朝都在劫难逃,必然生灵涂炭。疫情才刚刚过去,百姓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段沉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可不打算阻止,说什么逸王朝与雍王朝是盟友,看来所谓的结盟,也并没有多大用处。”
女子愤愤不平地道:“无论是哪个王朝,我都不希望有人死去,你再不想办法解决,就真的来不及了。”
段沉这才噤声,在心底寻求小九的帮助:“你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嘶。”没有。小九的回答残忍而坚定。
段沉暗骂一声,纵身一跃,来到先生面前,抓起他的衣领:“说,怎么阻止犼祖的降临?”
先生别过头去,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瑰城,海岸线。
元启收起后土令,放弃了与穆元玺的通讯。他不知道后土城的情况,因此当穆元玺与之断联时,他内心产生了无法控制的焦虑。
眼看着巨浪一点点逼近,转瞬就达到十丈之高,元启狠下心,猛地冲向海面,灵力疯狂运转,铺展开一道又一道结界。
“师父……”钱坤意识到元启打算独自面对,心底没由来地发虚。
元启凝声低语:“躲到我身后去,待会儿如果事不可为,我会将你送回岸上,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钱坤惊慌地照做,身体不自主地发起抖。
很快,结界与巨浪发生了第一次接触。不出意外,巨浪轻易地击碎了结界,势如破竹地朝陆地奔袭。而每一道结界的破碎,都令元启受到一次冲击。
元启的嘴角沁出血液,滴落到蜃龙的背上。蜃龙发出阵阵哀鸣,灵基不受控制地化作光点,逸散到空气里。
“师父,我们逃吧。”钱坤带着哭腔喊道。
元启兀自坚持,蓦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我,我可能不行了。”他将最后的灵力倾注到蜃龙体内,吩咐道,“老伙计,将钱坤送回岸上。”
钱坤连连摇头:“师父,跟我们一起走吧。”
元启看了他一眼,用力地一踩龙背,整个人迎着巨浪而去。最后一道结界破碎,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坠入巨浪之中。
“师父!”钱坤扯着嗓子嘶吼道,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
蜃龙长啸一声,转身载着钱坤折回。它要完成元启的最后一道指令。
巨浪越堆越高,眨眼就抵达了蜃龙后背。钱坤还沉浸在痛苦里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浑然未觉。直到阴影蔓延至他的跟前,钱坤才回过神,惊恐地回头张望。
完了……
这是钱坤的最后一个想法,下一秒,巨浪猛地拔高,一张血盆大口自其中探出,不由分说地咬住蜃龙。后者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破碎成虚无的灵力光点,消散得无影无踪。
远远看去,钱坤的双腿被利齿径直贯穿,血液染红了一大片浪潮,眼看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