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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无比安静,布衣男子简单地扒了几口饭,就把大部分的配菜让给温闲。后者也不推脱,细嚼慢咽地品尝着美味,仿佛置身于澜仓亭顶楼的厢房之中。
“咱们这算不算是苦中作乐?”布衣男子盯着温闲,眼底似有微光闪烁。
温闲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直到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她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刚刚的那一番话,你是认真的吗?”
布衣男子愣了片刻,面对温闲的直白有些不知所措:“我,”他支吾着说道,“我其实……”
“没事,”温闲抬手打断他,“如果勉强就算了,我也不是没人要的。”
“不,”布衣男子正襟危坐,“我说的都是实话。”
温闲戏谑地问道:“包括怀疑我的那些话么?”
布衣男子扁了扁嘴:“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啦,”温闲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是真是假我也懒得过问,反正我们这些人的嘴里,很少能说出真正的实话。”她挑眉笑道,“你就跟我说说,你和先生到底来自何处,放心,我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绝不会与你争辩。”
“逸王朝。”布衣男子快速地吐出三个字。
温闲点了点头,揉搓着还有些红肿的手腕,轻声地嘀咕道:“想不到小小的段家,竟然会引起三个王朝的关注。”
“你还是不信我?”布衣男子听出了她的怀疑。
温闲却是打着哈哈,试图带过这个话题:“既然我说了信你,就绝不会出尔反尔。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从这个阴暗的地窖里出去吧。”
布衣男子掏出两份卷轴,理所当然地道:“传送离开便是。”
“说得轻巧,”温闲没好气地骂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吴骁送孩子的么?现在不光是吴礼丰,连岳铭也落到了他的手上。你要我配合演戏,不会只是想把吴家推得更远吧?”
“自然不是。”布衣男子解释道,“我们先前的话语虚虚实实,吴骁老奸巨滑,必定会花费大把精力调查其中的真伪。一来二去,势必会为我们省下不少时间。吴礼丰和岳铭的口供同样需要确认,在没有定论之前,将他们留在吴家是最好的选择。”
温闲歪着脑袋问道:“你就不怕吴骁带着两个小家伙远走高飞?到头来反而是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布衣男子笃定地道:“不可能。吴家根基太大,吴骁的毕生心愿,就是保住偌大的家业。倘若他真能如此果决,在一开始就不会对我低眉顺首,甚至连吴礼丰的伤势都不闻不问了。”
“可他的逆鳞还是吴礼丰的性命,我们这么欺骗他,就不怕适得其反么?”温闲继续追问,“万一被他发现吴礼丰没有中毒……”
布衣男子自信地扬起头:“你能活到今日,全靠先生的丹药。吴骁不敢赌,哪怕我们现在的对话被他听到,他也不敢拿家中的独苗开玩笑。与先生合谋对其并没有什么损失,否则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别说是吴礼丰,整个吴家都会步上岳家的后尘。”
“果然阳谋比阴谋更加可怕。”温闲无不唏嘘地道。
后土城,某处庭院。
段沉面对着犼祖的威压,表现得从容淡定。小九控制着他的身体,巧妙地利用天地灵气,把所有压力轻松化去。
“你……”犼祖捕捉到段沉的变化,有些讶异地道。
段沉抢过话头,说道:“既然三局两胜,比试的内容又由我决定,那么是不是给我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比试什么呢?”
犼祖欣然同意:“可以。”他确实挺好奇,在实力绝对碾压的情况下,段沉要如何翻转局势?
得到犼祖的应允,段沉拉着女子来到葛叶身边,开门见山地说道:“此战赢面不大,但拼尽全力,我有把握两败俱伤。”他指着自己,神情严肃地补充道,“只是经此一战,兽毒可能会脱离我的控制……”
女子一听急道:“那你还答应犼祖的邀战?不行,我们想办法逃吧。”
葛叶撑开结界,将三人的身形与声音隔绝在内:“我也同意她的说法,五元遁地术的卷轴我还留着几份,如果你决定要走,我可以先帮你挡住犼祖。”
段沉摇了摇头:“不必。犼祖常年居于海外,想要一见谈何容易。眼下是取得犼祖血液的唯一机会,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葛叶觉得有理,点着头道:“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段沉略作思忖,抬头看向葛叶:“如果犼祖受伤,我需要你帮忙取得他的血液。”
女子奇道:“犼祖的实力不容小觑,你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段沉单压右手,示意女子保持安静,“犼祖的体表防御十分强大,如若没有绝对把握,我不会选择与其硬碰硬。”
葛叶挑眉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能破得了他的防御?”
段沉不假思索地道:“我确定,归灵后期的实力并非摆设,只要以点破面,取得一滴血液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葛叶上下打量着段沉,嘴边似乎有话欲言又止。女子则是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犼祖的实力相当了解呢?”
段沉浅浅一笑:“谈不上知根知底,但也是老熟人了。”
“老熟人?”女子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以前见过?”
“就某种程度而言,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段沉回答得前后矛盾,女子听得摸不着头脑。
葛叶这时站出来,道:“有什么问题等事后再说,如今还是商讨出比试的内容比较重要。”
段沉胸有成竹地道:“只要能取得犼祖的血液,其他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女子十指交缠,担忧地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段沉的大手覆盖其上,柔声地安慰道,“我向你保证,一定活着回来。”
女子耳根发烫,快速地后退两步:“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段沉莞尔一笑,刚准备叫葛叶撤去结界,忽然心有所感,转身望向身后。
空无一人的土地冒出微光,一个法阵悄然成形,先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三人跟前。
法阵兀自不散,先生不由分说地拉起段沉的手,命令般地说道:“走,我们离开这里。”
葛叶迅速拦截,女子也抓住段沉的另一只手,质问先生道:“你想干嘛?”
“段沉想送死,你们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他犯傻?”先生的声音暗藏怒意,颇有种兴师问罪地架势。
段沉举起先生的手,冷静地说道:“我有自己的规划,你别插手。”
先生直视段沉,蓦地发现不对劲。他咬紧牙关,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你没有资格替段沉做决定。”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却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滞。
小九眼波流转,一点一点地挣开先生:“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是你。”
先生瞳孔微缩,言语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你说什么?”
小九趁机摆脱先生的掌控,语气淡陌地道:“别以为一个追踪法阵就能控制住段沉,腾光幻阵想要破解,也并非什么难事。”
葛叶大手一挥,破坏掉先生的阵眼,法阵随之灰飞烟灭:“为何你身上会有五元遁地术?”
先生整理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仪态:“卷轴的制作虽难,可也并非王室专享。你不问世事多年,又怎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葛叶眯起双眼,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机:“你认得我?”
先生不再多言,伸手去够段沉。女子见状将后者护住,抬头挺胸地说道:“段沉不想跟你走,你最好别逼我动手。”
“呵,”先生玩味地笑道,“你的兽毒尚未根除,凭什么跟我动手?”
段沉闻言一惊:“你的体内还有余毒,为何不早些说予我听?”不等女子回答,他又换上另一副表情,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她的体内没有任何兽毒,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女子心电急转,思考着这番话的意思。
葛叶走到女子跟前,再次插话道:“你到底是谁?怎会认得我的身份?”
先生懒得应付他,越过两人对段沉说道:“让段沉跟我走,我有办法护他周全。”
段沉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无论是你或者穆元玺,最好都离他远一点。”
女子忍不住回过头:“段沉,你没事吧?”她被三个男人的言行搞得一头雾水,心底窜起一股无名怒火,“我怎么有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段沉拨开女子和葛叶,重新站到先生面前:“犼祖就在结界之外,我有办法对付它,你给我一个准信,究竟肯不肯帮我?”
先生纠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只要你的办法确实可行,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
“好。”段沉松了一口气,快步靠近先生,“现在,我要你帮段沉恢复原先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