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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姥姥——我生命里的第三个恩人(西瓜地里的孤寂)
记得姥姥跟我说过,在我3个月大的时候,爸妈忙着做生意,起早贪黑地去运货,送货,根本没有时间管我,就把我送到了姥姥家,我从小是被姥姥带大的,这一呆就是七八年,直到有一次,家里的店面进去了小偷,把所有的现金和贵重的东西都偷走了,爸妈的生意再也无法做下去,我才能回家。
约莫两个小时,就到了姥姥的家乡。在车上的这2个小时,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社长一直哄我开心,我压根儿提不起兴趣,几次之后,他也就不再作声了。
我让社长把车开到离姥姥家大概有3里路远的地方,那里本是一片田地,记得小时候,这里是专门种西瓜和蔬菜的田地。但现在到了那里,平地上看到的不再是瓜果蔬菜,没有任何绿油油,或黄橙橙的景象。这是秋天,按说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可看不到任何秋收或农忙的感觉。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栋栋高耸的楼房,之前的田地都变成了一个个居民小区,感觉到处都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味道。
那种小时候和大自然那么亲密接触的气味,我使劲地朝天空闻了闻,却再也闻不到了。
这里不再是故乡的样子。
我记得我三四岁的时候,姥姥五十岁左右。每到夏天,她就一大早起床,约莫五六点钟。姥姥一起床,我就会醒,每每姥姥都会说让我多睡一会儿,说她要去西瓜地里除草,摘掉西瓜的乱枝乱叶。可是我不听话,偏偏要跟着姥姥一起去。因为在我印象里,小时候并没有多少玩伴,妈妈是姥姥的第一个孩子,而我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在家族里面是最大的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回家,只能屁股前屁股后地跟着姥姥。一旦离开姥姥有几米远,我就会有不安的感觉,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姥姥睡才能睡得着。
姥姥牵着我的小手,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姥姥的身后,记得每次都会走很久的路,才到了一片西瓜地。姥姥和姥爷一起在西瓜地里拔草,姥姥让我在她们的前面玩儿,以便他们可以随时看到我,或者是去西瓜地中央的窝棚里玩儿。
那是一个用3根很粗的木棍支起来的一个小屋,最上面是用一些柴草和杂物遮掩着,还有一层厚厚的塑料布,重重地压在了最上面,应该是遮风挡雨,或阻隔太阳的吧。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几个凳子。那张床还挂了蚊帐,白色的纱帐在吹进的风下,飘逸地飞舞,像极了在电视上看到的仙境,这个时候就会联想到,这里住的人一定是个闲云野鹤,飘然出世的仙女,或者是仙风道骨,像极了《西游记》里有性感白胡子的太上老君一样的老头儿。但姥姥说,这个窝棚是防小偷的,每到夏天,往往有很多小偷偷西瓜。
这个窝棚旁边还伫立着一个稻草人,它是用柴草捆扎成的,一根长长的木棍,类似他的腿,还有用稻草扎成的两条细细的胳膊,头顶被扣上了一个草帽,上身被围了一条蓝色的布,应该就是它的衣服吧。远远望去,真的就像是一个人。
我还往往有事没事地就冲着那个稻草人傻笑,说话。好像觉得它可以听懂我在说什么一样。而有一次,我非要缠着姥姥给我买的一件新裙子给这个稻草人穿。姥姥实在拗不过我,就真的把给我买的一条粉红色的新裙子套在了稻草人的身上。我看着稻草人,傻呵呵地笑,告诉姥姥,稻草人是我的姐姐,它穿着粉红色的裙子,绿色的鞋子,那个时候,我把西瓜叶子当成了稻草人的鞋子。而每次我离开瓜地的时候,都会先跑到稻草人的面前,跟它握手,跟它说再见,还给了它一个飞吻。姥姥这个时候,就会说:“你这个傻孩子。”
我很喜欢这里,但是我又不想离姥姥太远。所以在姥姥和姥爷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拔草的时候,我自己就在他们前面欢腾地跑来跑去,每每我拔了一手草去姥姥那里邀功的时候,姥姥都会摇着头,叹着气说:“这个傻孩子,这是西瓜的叶子啊。”不过姥姥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愧疚感,便乐呵呵地把那一手的西瓜叶子朝天空一扬,便大呼:“仙女下凡啦。”于是自己又乐呵呵,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那个时候,只要不下雨,姥姥都会在每个夏天,雷打不动地5点开始起床,干不到大太阳晒到人觉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姥姥是不会回家的。我都很心疼姥姥说:“姥姥,姥姥,你好累。等我长大挣了钱,养着你。你就不用这么累了。”姥姥听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我。
并不是每次,姥爷都和姥姥一起去瓜地的。姥姥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晚才回去的。有时候,我就站在那里,看着漫漫无际的西瓜地,看着姥姥,她像蜗牛一样地往前挪动。我就不停地问姥姥:“姥姥,姥姥,快点走,快点走。我都看不到头儿。”姥姥还是那样的速度,却从来没有停歇过,冲我笑着说:“要想吃到甜甜的大西瓜,就不能太快哦。”
这个时候,我就跑过去,掀起自己的衣服,去给姥姥擦汗。姥姥每次都笑着说:“孩子,长大懂事了啊。过去给姥姥拿草帽来带上,把水壶拿过来,姥姥渴了。”每次听到姥姥这样说,我就好像领到了天大的好任务,便屁颠屁颠地跑去给姥姥拿草帽,拿水壶。然后亲自给姥姥带上草帽。我双手捂着水壶,让姥姥仰起头来喝水。姥姥同时把给我买的粉红色的小草帽也给我带上了,一边说着:“不要把我们的小真真给晒坏了哦。”
我们在大太阳出来,把我们热的不行的时候,姥姥就牵着我的小手,回家了。下午,大概在太阳不再那么炙热的时候,姥姥又牵着我的小手去了西瓜地。姥姥在太阳下,带着草帽,一会儿除草,一会儿摘西瓜的叶子,又或者去给西瓜施肥。而下午的我,忍受不了大大的太阳,姥姥便把我安顿在窝棚里。我一会儿躺在床上睡觉,一会儿起来偷偷地看看姥姥,偶尔姥姥也会从远处大喊我:“真真,听话哈,自己好好玩哈。”后来才知道,姥姥说她那个时候,一直在忙着除草,摘叶儿,打尖儿,压蔓,翻蔓,盖叶儿,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西瓜地的西瓜宝宝。
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一个人在那个窝棚里,便偷偷地溜出来,自己围着窝棚周围去找大西瓜。我记得自己找到了最大的一个西瓜,自己摘下来,但怎么抱都抱不起来,便找石头去使劲地砸开,但我用尽了力气,砸开的那一刻,我开心地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偷着乐呵呵地笑。我赶紧把那两半的西瓜分两次,偷偷地抱到窝棚的桌子上,把头埋在西瓜里去啃。我其实根本啃不到几口,就吃不动了,自己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小肚皮,自己就傻乐。然后用桌子上的勺子,把没有吃完的西瓜,一勺一勺地挖到碗里,然后就把这一半的西瓜皮扣到头上,跑到姥姥面前炫耀:“姥姥,姥姥,看我自己造了一个帽子。”那个时候,看着姥姥,她又想生气,又在笑,无奈地冲我说:“你这个傻孩子。”她便赶紧把那个西瓜帽子摘下来,用水壶里的水,洗了洗我头发上的西瓜沙。又洗了洗我衣服上和肚皮上的西瓜水,然后拍了两下我的屁股,对我说:“冲着太阳,晒晒,傻孩子。”我却咯咯,咯咯地笑着说凉,凉。
当社长看完我写完的这一段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好玩,也没有笑,而是对我说了一句:“真真,你小时候,真的很孤单啊。幸亏有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