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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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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坐在考场最后面的是个模样乖顺的女生,薄薄的细碎刘海垂在白皙透亮的额头上,细瘦的手腕紧紧握着一只笔。

    和她乖顺的外貌不同的是她五指下空空如也的答案。

    是的,考试接近尾声,一张卷子上连个数学符号也没写。

    阳光炙热,女生清秀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里的洁净泛着淡淡的的凉意。

    监考老师齐齐把目光投向这里,觉得老吕一定产生了和自己一样的疑问。

    大多数老师看学生,习惯通过外表初步判断学生的成绩,跟职业病差不多。

    这样一个眉眼干净,气质文静的女生,很难让人不往好学生那一种归类。可这样一个看着蛮乖的女孩子,却坐在尾场最后的位置,全校倒数第一,数学考试过半,试卷洁净如新。

    也不知是哪班的学生。

    可惜了。

    老吕又认真看了一眼空白的试卷,摇摇头,叹口气,难得没发火。

    难得佛系一把的吕主任一转过身,眼角瞥见窝在墙角座位上熟睡的影子,登时炮仗捅进肺腔子—火气四窜。

    “贺嚣!”

    中气十足,火力全开的男中音让这层楼上奋笔疾书的学生都短暂停顿了一秒,哦,又是贺大帅哥撞到“驴火”上了。

    靠墙座位上端端正正趴着一个熟睡的身影,校服裹着的脑袋转了转,缓缓地抬起来。

    男生原本张扬利落的眉眼因昏睡染上些许的水色,睡眠不足导致的红血丝,让他的眼神邪性又凌厉。贺嚣眼神凶狠地看向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全脸大写着“老子不爽”。

    老吕罕见地被个毛头小子盯得一哆嗦,凝神后再看贺嚣,半耷拉着眼皮,嘴角微微上扬,略带一点玩世不恭的散漫弧度,俊出了几分独属少年的利落帅气,哪里还有什么邪性和凌厉。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提不起丝毫兴趣,包括考试,包括学校,大概率也包括发怒的老吕。

    看到这里,老吕更生气了。

    这小子,光是看这张脸,就是个惹祸的,这得嚯嚯多少小姑娘。

    一想到这里,老吕嗓门儿再上一个新台阶:“贺嚣,你更能耐了,考场睡觉,下课也把校规校纪抄一百遍。”

    贺嚣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墙上,一屋子的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他这里,生怕错过什么名场面。毕竟,嚣爷是敢和校长拍桌子的人物呀!

    赵四海伸长脖子,用手在脖子间划拉,示意贺嚣好汉不吃眼前亏,生怕他再被停了课。

    看到老吕,贺嚣无奈地磨了磨牙。

    毕竟吴用外出学习前对他念了一个多小时,告诫他千万别再被停课。他妈沈女士也威胁他说,再惹事就把二楼那些装备和他一块儿打包扔黄河里。

    他是他妈生的,扔河里不太可能,但装备是他爸买的,沈女士把它们打包扔河里是分分钟的事。兴致来了,真敢边哭边扔,边扔边哭,痛斥贺嚣玩物丧志。

    贺嚣眼尾微斜,总觉得背后那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一想到,赵女士不环保又戏精的举动,贺嚣头大。只能磨磨后槽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就是一百遍吗?

    老吕带着保温杯,怒气冲冲地离开考场,片刻后又折返,“这次再用写字机器人抄校规就把家长请来喝喝茶。”

    说罢,老吕环视一周,中气十足再加一句:“谁再敢作弊,加罚一倍。”

    200遍校规,手断的节奏。

    “阿西吧,”赵四海冲自家亲舅的背影比了个国际姿势,又趁监考老师热聊“婆媳三国志”的空隙把答案丢给了贺嚣。

    “嚣爷,不用谢。”

    贺嚣用手指捅了捅这团几经波折传到自己这里的“非标准参考答案”,长臂一展,往身后丢去。谁特么爱抄谁抄吧,校规还不够抄吗?

    纸团夹杂着嚣爷的不耐烦,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最后的那张课桌上。

    坐在考场最后一张桌子上的方棠看着从天而降的纸团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试卷上,觉得有些碍眼,正要丢进垃圾桶,旁边的女生,小小声说:“嘿,你不抄吗?不抄给我呗?”

    说话的女生细长眼睛,白皮肤。是真的挺白,像个瓷娃娃。瓷娃娃笑眼弯弯,没有偷要答案的紧迫。

    方棠悄悄看了一眼监考老师,点点头,把纸团丢了过去。

    监考老师猛地咳嗽一声:“哎,我说,你们大略抄抄得了,还指望着自己能挤进年级前一百?”

    空气停滞了片刻,说话的老师姓严,教二班。

    严芳以“嘴巴毒”威慑全年级,曾有过把他们班一女生硬生生骂哭的战绩,就因为女生随堂考试做错了一个她认为不该错的选择题。

    严芳一向看不起这些坐在尾场的差生,总是炫耀自己班里的学生没有坐在尾场的。

    一旁的同事附和两句:“严老师管理班级是真有一套。”

    严芳闻言,抬着下巴微微一笑,又含沙射影地对着同事说了几句风凉话,口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话着话还不忘哼笑两声。

    大家心里都有些怒意,但也不敢和她正面硬刚。

    方棠用拇指关节顶了顶眉心,坐在这里的两个多小时,已经耗掉了她最后的耐心,严芳聒噪又刻薄的笑声终于让她忍无可忍。方棠右手抓起试卷,准备提前交卷走人。

    这时,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贺嚣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很轻,但在此时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笑什么?”严芳的笑凝在脸上,厉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要不然您怎么教出个年级第二的二班呢。”

    严芳闻言,面色铁青,贺嚣戳中了她的痛处,二班二班。

    二十二中没设实验班,但明眼人都知道,以理科见长的二十二中,全理一班和全理二班就是冲击清北的快班。其中,一班又总是占据着某些微妙的地位。

    今年初,大选科分班,严芳满心以为自己一定是全理一班班主任的不二人选,却没料到年级主任点名让吴用做了一班的班主任。

    为这事,她在主任办公室狠狠闹了一通,发狠要教出个比一班还强的二班。

    但造化弄人,期末考试,一班以高出二班平均分四点八的优势稳居第一。

    明明在吴用的管理下,一班班风散漫自由,学生吊儿郎当,有人甚至差到要在尾场垫底,譬如这个全校闻名的贺嚣。但一班的平均分还是遥遥领先,尤其是数学这一科,这让严芳本就不平衡的心态更加扭曲。

    贺嚣当着她面提一班二班,这是公然打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