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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毫无预兆,完全没有想到!一个高速突击而来重物,猛得撞在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痛苦顺着背后的神经,刺入大脑的同时,因为撞击而失去平衡的身体,顺势倒向大地。
虽然立马极力调整平衡,然而……都成徒劳。带着万般无奈,我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好痛!这是扑倒在地的唯一感想……。
“你神经病啊!突然鬼吼鬼叫的!不知道这样会吓到别人吗!”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猛得响起,且还是一个女孩!
提起所剩无几的力气,双手支撑着身体,从地上挺起上半身。
转头看向身边,只见晃眼的昏黄阳光中,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孩。只是,此刻的女孩吊着眼角,满脸怒意。
张了张嘴,本想道一声谦。然而,却发不出声音来。干渴的嗓子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音。
无奈之下,放弃说话,打算先从地上起来。啊嘞……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转?为什么身体离地面更近了?为什么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为什么……自己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不知过了多久,中断的意识恢复清明。睁开眼睛的刹那,身体的感知也一并恢复。
“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叫救护车?不过是轻轻从背后撞了他一下,怎么就昏倒了啊!”视野里,有着亮丽金发和白皙皮肤的女孩背对着我,焦急又自责的自言自语着,和之前盛气凌人的那个她完全判若两人。
目光一转,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背靠围墙,坐在地上。想来是自己突然昏倒后,被女孩带到这墙边坐下的吧。
眼见背对自己的女孩,按响了手机,为了不让她兴师动众。我连忙带着活跃气氛的想法虚弱的叫道:“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话音刚落,眼角带泪,抿着嘴唇,满脸担忧加害怕的女孩,猛得回过身来傻傻的看着我。
下一秒,女孩猛冲到我面前,呼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脸上。
剧烈疼痛造成的冲击,打散了身体的疲惫,也把还有些模糊的思绪彻底打醒。
刚想对女孩莫名奇妙的行为发怒,却不想女孩反而怒吼道:“没事的话,就早点说啊!害我白担心这么久!”说罢,女孩转身哭泣着跑开了。
愣愣的看着女孩飞快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奇怪的家伙!”不由分说的又是撞我又是打我,还理直气壮的吼我,只是因为我的怒吼吓了她一跳。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换做是我被人这样吓了一跳,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别人的,因为根本没必要!
不过算了,现在还有正事要做。靠着围墙站起身来,拿出手机立刻打通矢野主任的电话。
“游辉君,情况如何?原画的事情顺利吗?”电话一通,矢野主任乐观的声音随即传来。
“不,我从木佐先生的邻居那里听说,木佐先生今天一早就骑着单车出远门了。据说是,可能去参加大阪和歌山的铁人三项比赛去了。我……来迟了。”
“什么!”向来稳重、冷静的矢野主任,这一刻再也保持不住冷静,在电话里放声大喊。
“搞什么鬼啊!居然这种时候去大阪!迟一点过去会死吗!”大概现在的心情和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样的吧,震惊无比的矢野主任不顾形象的咒骂着木佐先生。
“矢野主任,能麻烦你把多田宗次先生的地址发给我吗?”等矢野主任咒骂一通之后,我向矢野主任诉说自己的打算。
“可以是可以,不过多田先生不是拒绝你了吗?”矢野主任不无疑惑的问。
“关于这一点,其实……多田先生一开始是同意接手工作的。”尽管知道,如果自己坦白这件事,很可能会被矢野主任责怪。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我怕这怕那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矢野主任顿时沉默了,似乎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但是,因为他提出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原画。所以,我委婉的拒绝了他的要求,提出给他三天或者四天时间。结果,他因为这点,直接拒绝了工作委托。”
“我想直接登门拜访多田先生,再试试看委托他原画的工作。”说完,我安静等待矢野主任的反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预想中的责怪没有来临,反而是矢野主任冷静的反问:“你有多少把握让多田先生接下工作?多田先生在我认识的原画师里,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
“虽然不到五成,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面对矢野主任的反问,我也镇定的回以自己的想法。
一声叹息,已然表达出了矢野主任对这个办法的看法。但是,让我吃惊的是,矢野主任却没有反对。
“既然这样,你去试试吧,我马上发地址给你。”说完,矢野主任挂断电话。
随后,矢野主任的短信就来到手机里。
看着地址,我再次调动全身的力气奔跑起来。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我必须全力以赴。不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这是我怎么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电话里我说的很清楚了,既然无法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那就不要来找我!”好不容易带着疲惫赶到多田先生家,低声下气的恳求多田先生接下工作。
然而……,多田先生依旧固执己见,不肯让步。
“可是……多田先生,一个星期的话!动画就赶不上播出了!所以,拜托你在四天内完成原画吧!”鞠躬成90度,我拿出自出生以来,最谦卑的姿态恳求着。
但是……。“动画无法按时播出,那是你的问题吧。你自己的问题却要我来买单,这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环抱双手,身材微胖的多田先生一脸不悦的盯着我。
无法反驳……归根究底,这的确是自己的错误。
“哼,果然是这样,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要别人为你自己的错误买单!你走吧!我不会帮你!”留下一个看垃圾的眼神,不知因为这件事触动了那些思绪的多田先生咚的一声关上房门,将我留在门外。
傻傻的站在门外,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也许一会儿之后,多田先生会回心转意。
但是整整十多分钟之后,依旧是自己一个人站在有些微凉的黑夜里时,我意识到事情不会有转机了……。
独自一人踏上回程的路途,抬头看向夜空时,心里不禁有种想哭的冲动。
扪心自问,自己喜欢制作进行这份工作吗?那个答案当然是:“喜欢。”毕竟这是实际参与动画制作的工作。而……“制作动画”,本来就是我的梦想啊!
可是……这个现实,实在……让人感到沮丧。
“矢野主任,我……再次失败了。”乘上返回武藏野市的电车,我打通矢野主任的电话,汇报情况。
“果然吗……,你先回公司来吧。另外,你吃晚饭了没?没吃的话,就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吧。”对此结果没有什么疑问的矢野主任,只是冷静发布指示。
“好,我知道了。”简单的结束通话,我侧身看着电车外被夜幕笼罩的世界。
来到柗亭居酒屋,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我踏入店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过,对于居酒屋来说,正是渐渐忙碌的时段。
“欢迎光临,客人。”空荡荡的店里,正在收拾餐盘背对我的赤红身影,因为听到脚步声,条件反射的招呼着。
我没有打扰她,只是等待着她收拾好东西转过身来,然后对我的出现面露惊讶。
“游辉君!快请坐吧。”惊讶过后,女孩坂木静香微笑着邀请我。
我来到吧台前坐下,目送女孩将餐盘送到厨房去。在女孩离开视线的那一刻,从进店开始就保持的假笑,彻底消失。
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露馅,我偏头面向门口。这个动作刚完成,女孩就从厨房出来问道:“游辉君这次要吃什么呢?还是拉面吗?”
“这次吃咖喱饭,麻烦了。”不敢去面对女孩,所以只能背向女孩点餐。
“游辉君,为什么要背对我?难道……我今天很难看吗?”说话语气意外沉重,女孩清澈的声音中满是难过。
这是出乎意料的情况,没想到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糟糕模样的想法,反而让女孩有了其他不好的想法。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是的,我……。”连忙回头解释,然而印入视野的却是女孩俏皮的笑脸。预想中那张情绪低落的脸庞根本不存在,我这是被女孩耍了!
“我就知道,游辉君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吧,不然不会是这种反应。”收起笑容,女孩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的情绪。
“坂木小姐……。”看着这幅模样的女孩,心里有些苦涩。她本不用为我的事情而烦恼的……。
“是。”双手合握,放在小腹前,女孩一本正经的答应道。
“可以请你不要捉弄我,好吗?”语气温和的说着这番话,其目的是为了转移话题。
“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女孩这次答应的有些迟疑,莫非捉弄我很有趣吗?
不多时,吃着女孩送到面前的咖喱饭。我一边大吃特吃,一边往肚子里灌水。
在收银台清算账目的女孩,传来有些担忧的关心:“游辉君,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女孩的关心,我的心里是觉得温暖的。不过……却不好跟她解释自己的时间紧迫,实在无法细嚼慢咽。
“我,还没吃午饭。这一顿是午饭和晚饭一起吃。”这句话一出,女孩顿时安静了。
整个店里只听得到我大口扒饭的声音和女孩计算收入的声音。
快速吃完饭,来到收银台付钱。收下钱的女孩,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压抑着苦涩笑道:“游辉君,工作加油!”
说完,女孩的笑容却保持不住。
“对不起,这种鼓励根本没有意义吧。”视线里,女孩低下头,满含歉意。
为什么?我们只不过是熟人而已,连朋友或许都算不上,你却为了我的事情而自责?你根本没有义务要鼓励我啊!我不值得你这样关心我……。
“没有的事!你的好意,我收下了!”打起精神,向女孩露出一个“还请放心”的微笑,女孩这才不再伤感。
收下女孩找来的零钱,刚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听到女孩幽幽的说:“游辉君会觉得后悔吗?喜欢的工作这么辛苦……?”
“这是我梦想的工作,是我实现梦想的开端。虽然工作确实是挺辛苦的,但是我不后悔!”尽管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也多亏她这么一问,心里那个想法越发坚定了。
“嗯,游辉君,加油吧!”双手握拳做加油状,女孩俏皮的笑着为我打气加油。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我当即一愣,脑袋当机数秒后,这才反应过来:“坂木小姐!你又捉弄我!”
对此,女孩俏皮的朝我吐了吐小舌头,毫无一丝歉意的解释:“因为看游辉君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很想为你加油。但是,一般的加油又没什么用,所以只好这样做啦。”对此,我只能哭笑不得,没想到坂木小姐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
“再见,坂木小姐。我要回公司继续加班了!”小跑着离开居酒屋,身后传来女孩的回应:“路上注意安全,游辉君。还有,哪怕工作再忙也请注意身体!”
将女孩的话听在心里,充满力量的双腿带着自己快步奔向公司。
“我回来了,矢野主任!”急冲冲冲进办公室,我刚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物和矢野主任一起,站在我的工作台旁边。
“井口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惊讶的问出口,却猛然发现,办公室里气氛很凝重。
不仅矢野主任和井口小姐,就连不知何时回到公司的其他同事们都带着不安看着我。
“怎么了?”一看这幅模样,心里立马有了计较,只是嘴巴还是不知死活的发出疑问。
宫森主任、安藤、佐藤、莫西干发型、平冈、还有中野都一律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
“游辉君,这些原画是平丸女士负责的吧?”井口小姐见矢野主任只是站着没有行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询问。
经井口小姐这么一说,我注意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原画文件袋。
“是的,难道这些原画出了什么问题?”
“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原画都不行,全部需要重修。”招呼我来到工作台前,井口小姐从其中一袋文件袋中抽出一叠原画画稿。
心里一惊的同时,我急忙来到井口小姐身边仔细查看原画。这一看,还真就发现了问题。
平丸女士,做为职业漫画家来说,原画是画的很漂亮的,井口小姐拿出的一叠原画也都是这样。
只是仔细查看,就能发现每张原画都有少则一两处,多则四五处和整体不协调的地方。很显然,这些画稿大概、也许、可能,不是全部出自平丸女士之手。
“你看到了吧,这些原画每张都有几个和整体完全不协调部分。恐怕,这些原画的大体框架是由平丸女士画的,而细节上却是另外一个人用和平丸女士不同的风格画的。”
“这样一来,由我修改的话,很费时间!可是,你负责的第七话目前还有10cut原画没有完成,完成的cut中还有部分要重新修正。这样下去,第七话根本没办法在预订时间提交成品。”
说完,井口小姐转头看着原画,万般无奈道:“比起让我修改,还是返还给平丸女士重修吧,这样比较节约时间……。”
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无处宣泄的愤怒,在心里横冲直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了这种事!
10cut原画未完工、完工cut有部分要修正、平丸女士的10cut原画要重修。
然后,哪怕10cut原画完工了,平丸女士的原画重修好了。还要进行中间画、上色、人物背景合成、摄影、音画合成、v编等后续作业。而这些事情,全部都要在六天内完成!
没有希望!想要完成是不可能的!仅仅六天时间,根本做不到……。更何况,10cut的原画压根还没找到人负责,后续作业也无法进行!一切都完了……!
大家是不是因为明白到这件事,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这个答案,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向大家求证了。
“矢野主任,我……。”想向矢野主任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矢野主任也仿佛是逃避似的,别开了脸不敢看我。
这样啊……,就连矢野主任也放弃了吗?
“小葵,你的工作忙完了吗?”在一片沉重中,安原小姐柔柔的声音突然出现。
正在工作,实际是不断用眼角余光关注我和矢野主任这里的宫森主任猛的一惊,然后连忙回答:“快了,快了!”
走进办公室的安原小姐,本来看着宫森主任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了我这里。紧接着,这道目光又向四周扫视。
“大家……,这是怎么了?”安原小姐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
“是游辉君……。”意料之外的人,中野小姐出声回答了安原小姐的疑惑。
安原小姐又看了看我,才回头看向中野小姐:“游辉君……怎么了?”
“游辉君负责的第七话,无法在预定时间完成了。整整10cut的原画找不到人负责,已经回收的10cut原画又要重修,就连已经完成的cut里也还有部分要修正……。”
说到这里,中野小姐露出一副不忍心再说下去的表情。
听闻这个消息,安原小姐再次转头看向我,惊讶的柔声问:“这是真的吗?游辉君?”
死死握紧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紧咬的下唇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安原小姐的关心、中野小姐的坦白。对我来说,无异于是在伤口上撒盐。可是,我不想冲她们发火,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在关心我。
可是,我不值得她们这样做……,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在这样绝体、绝命的绝境中,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等着我的只有承担一切罪责的命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