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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幸亏您来得及时,这头再磕下去,寻嫔娘娘不死也得变成傻子。”
太医的声音唤回了姜九寻的思绪。
她唇角冷笑隐去,面容归于死寂。
烈日温度很高,照得人发热,但姜九寻却很喜欢。因为这是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幸好,一切回到了原点。
绿翡未死,她的孩子也没有诞生,她也才刚刚失宠。
这一世,为了守护因她而死的绿翡,为了给前生的孩儿报仇雪恨,她必须强大起来。
“孤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好好为寻嫔诊治,不得怠慢。”
冷漠地丢下一句话,萧云漠再没看一眼地上的姜九寻,转身离开。
姜九寻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前世今生,萧云漠待她都是如此,时而宠爱她宛如珠宝,时而冷漠得形同陌路,即使重生了,她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而在这漠北王宫,无权无势的她想要对抗幽妃,能靠的只有萧云漠的宠爱。她必须找到得宠的规律,才能让自己逐渐强大。
但她……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眸中划过一抹决绝。她决不会为他生孩子了,若是萧云漠对她的孩子足够重视,也不会让她的孩子被人开膛破肚。
想到初生幼子的惨状,姜九寻心中狠狠一痛,怨恨与不甘一齐涌上心头,再加上头上有伤,竟昏倒过去。
绿翡惊叫一声,忙在太医的帮助下,把主子搬进宫殿。
姜九寻再次睁开双眼,已是夜深人静。额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却仍然隐隐作痛。
烛影摇曳,绿翡伏在她床边睡着了,面上还带着疲惫与悲苦。
她从床上坐起来,充满怜惜地抚了抚绿翡的发。这丫头是她做舞女时便收在身边的侍女,极是忠心。前世三番五次地救她护她,为了她先是断了腿,后是成为人彘惨死。
姜九寻对绿翡,是极愧疚的。绿翡的命苦,大多是她这个无用的主子造成的。
“绿翡,你放心,这一世,我必护好你。”
语气极轻,却充满坚决。姜九寻眸底恨意涌现,如果她没有记错,再过几日,就是绿翡被苏幽影害得断了腿的时候。
唇边缓缓滑过一抹极寒的笑意,她不仅要护住绿翡,还要苏幽影偷鸡不成蚀把米。
七日后。
漠北的天气总是轰轰烈烈,晴天是烈日炎炎,雨天便是暴风骤雨。
折泠殿的窗被大雨打得啪啪作响,门也被风吹得吱吱呀呀。
“绿翡,来,这个给你”姜九寻手上拿着一张扁扁的囊状软垫,招呼绿翡过来,语气柔和,“其余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绿翡接过软垫,轻声道:“都按主子的吩咐做了,保证没人发现。”
姜九寻目露赞赏,微微颔首,绿翡其实是个很聪明能干的人,否则前生也不能护她那么久。她眯眸望着雨珠连绵的天,淡淡道:“快了,再等等。”
盏茶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主仆二人一个卧床看书,一个清扫房间。
突然,“嘭”地一声,折泠殿的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面容凶狠的太监大步入内,对姜九寻象征性福了福身,道:“寻嫔主子,奴才奉幽妃主子之命,来捉拿盗贼绿翡。”
说罢,也不等姜九寻言语,一左一右架起绿翡,朝殿外拖去。
绿翡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冤枉”,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眸光却与姜九寻的眼神对接,轻轻眨眼。
宽敞的宫道上,数名宫人簇拥着御辇,大步前行。
雨势依旧很大,太监总管林茂浑身湿透,不住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
而御辇中的漠北王萧云漠却沉静如山。
忽然,他沉冷的眼潭,荡出了一丝波纹。
“林茂,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眼前的宫墙上,竟出现了幽妃的画像,她手持皮鞭,眉目栩栩如生,皮鞭所指的方向,正是幽然殿。
雨帘之下,愈发显得幽妃美丽如仙。
萧云漠却不为所动,剑眉微凝,道:“中午刚去过,现在又玩这一出,幽妃真是越发黏人了。不过王宫禁止颜料涂画,此举不可助长,不去。”
“回王上,墙上并非涂画,此画像是蚂蚁所聚。”林茂凑近看了两眼,回禀道。
萧云漠眸光一滞,仿佛忆起了值得怀念的往事,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挑眉,唇角微勾,饶有兴致道:“许是蜜糖作画,才引了这许多蚂蚁。只是大雨如注,这蚂蚁和蜜糖,如何没有被冲走?”
“这画像之外有苗疆进贡的雪蚕纱,轻薄剔透,还可防水,故可护住蚂蚁之画。”林茂又道。
萧云漠支起左手,轻轻摩挲下巴,若有所思,“苗疆雪蚕纱十分珍贵,幽妃如此舍得,孤王倒不好教她的心意白费。罢了,去幽然殿。”
“王上英明。”林茂对诸宫人使了个眼色,御辇顺着长鞭所指处行进。
待众人走远,拐角的阴影里,身披蓑衣的姜九寻悄然离开。
幽然殿,院中。
绿翡伏在幽妃脚边,背后鲜血淋漓,神色痛苦不堪,眼神却清亮无比。
“说,本宫的琉璃对钗被你藏到哪里了?”
苏幽影对她的惨状视若无睹,手中长鞭狠狠一甩,抽得绿翡浑身一颤。
“奴才真的没有偷主子的东西,请幽妃主子明察。”绿翡颤声道。
“还敢嘴硬!”
苏幽影扬手又是一鞭,看着绿翡痛苦难当的样子,她忽而阴险一笑,冲身边的白音使了个眼色,道:“去,拿坛蜂蜜来,倒在这小贱人的伤口,本宫倒要看看,万蚁噬身之时,她还能不能如此嘴硬。”
白音因着那五十鞭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心里早就恨毒了绿翡主仆,见有机会凌虐绿翡,心下大快,狠笑道:“主子,这么大的雨,哪里有蚂蚁会出来,不若叫人去雨花池抓点水蛭来,吸干这贼婢的血。”
苏幽影眸光一亮,笑容愈发恶毒,“白音,你倒是个聪明的。来人,快去雨花池捉水蛭,有多少捉多少,今儿本宫就要让这贼婢被水蛭吸干,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与本宫作对!”
“什么水蛭?幽妃,你大费周章引孤王来,就是为了让孤王看这个?”
充满威严的声音冷冷响起。
“王上?”
他上午刚来过,此时怎么会再来?
苏幽影阴冷的笑容僵在脸上,尚未完全褪去,又涌出惶恐之色,显得神色格外滑稽。一旁的白音更是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嗯?”
萧云漠鹰目扫过浑身是血的绿翡,不悦地蹙起了眉。
苏幽影愈发惶恐,忙跪地行礼,道:“王上息怒,这奴才盗取了臣妾心爱之物,还死不承认,拒绝交出赃物,臣妾气不过,这才给她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