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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口里苦涩的说道:“大夫,你要是早来些就好了,你既然可以将我救醒,如果是当时你在,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女子一闭眼睛,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那天傍晚,我们都是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打算回家,但是天突然暗了,下起血雨,一下就把所有的一切给染红了。我们马上跑回了家就不敢再出来了,从房子的窗户看外面,还能看见天空掉下一块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大有小。
丈夫说可能是有巨大的妖魔在上空打架,碰着,伤着就洒下了血雨。尽管只是安慰之词,但是不管究竟是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是躲在家中,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敢出来看。”女子脸色有些发白,脸上藏不住的露出惊恐害怕的神色。
“原本我们以为屋外还是满地的血红,我又很害怕,就让丈夫在家中陪我,我们透过窗户向外看。但不管是地面还是屋顶,入眼的地方都没有一点血红血迹,只是地面上多了许多灰色的巨大花,远看像是一个鬼脸,近看就像一朵巨大的花朵。”
“花?难道是腹地鬼,血艳花?”木轩眉头一皱,不过却没有出声,继续听女子说下去。
女子的声音微弱,有气无力,似乎随时可能断气,但似乎是女子憋着一口气,不将心中的恐惧说出来,就不愿离开世界,一直说了下去。
“村民们见到那些花,都好奇的上前去查看,结果只是接近那些巨大的花,那些花就真的变成了鬼脸,张口就咬住了村民,有些人就…就被一口…一口…就吞了下去。”女子虽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但身躯却在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有些干涩。
“不紧张,慢慢说,那只是一个恶梦,说出来就好了。”木轩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细声安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木轩的安慰真起了作用,女子真的放松了不少,身躯也不再颤抖。
“村长他老人家也去看了那些花,不过村长他老人家离得远了些,没有被那些花给吞了下去,不过也被花朵上的花瓣割伤了手。没过多久,他老人家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眨眼间变成那些巨大的花,那些去帮村长爷爷包扎,接触伤口的村民也在不久后变成了大花。”
“青……唉!青峰村还剩多少人?”木轩发现自己说话也有些干涩了。
“死了,都死了。”女子双肩耸动,低声的哭泣起来。
木轩无奈叹息一声,静静地坐在那里。不一会儿,女子停止了哭泣,望着木轩歉意的一笑,继续说道,不过声音有些哽咽。
“那些花是…有巨…毒的,就…算不接…近,也会中毒,村里的……大人…除了我和丈夫,几乎…都出去看那些花…了,可能是…大人身体比小孩子要好,我和丈夫两人虽然中毒了,但却没那么严重。可是那些孩子……”
女子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哭得歇斯底里,肝肠寸断。
“我恨它们,我用火烧,用石头砸,用斧头砍,甚至最后我用毒药泼它们,我用尽了所有办法,但就是没办法伤到它们,我毁不掉它们。”女子疯狂的嘶喊着,肆意的发泄心中的恨意,似乎这样会将自己的恨化作火焰,烧死那些令自己愤恨的花。
女子突然伸手抓住木轩左手空空的衣袖,捏得很紧,指甲都已经捏得发白。
“大夫,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帮我将那些该死的花毁了,我求求你,那些孩子是无辜的,都是那些该死的花!我求求你!我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大夫!”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响起,在夜深的夜里,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到底是什么恶!什么恨!才能让一个年轻的女子低声下气的求人,甚至说出了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的话来,只为了求人灭了那些噩梦魔鬼般的花,以至于用力太大,甚至捏断手指骨,要知道刚才她还因为虚弱而做不起身……唉,也许也只有这种灭绝一村,这种仇深似海的仇了。
木轩神色严肃,变得无比的郑重,直视着女子的眼眸,郑重地一点头,犹如在发誓般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毁了那些罪恶的腹地鬼,残忍的血艳花。”
“谢谢!”女子嘴角露出安详的笑容,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女子已经走了,在女子闭上眼睛的一刻,木轩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女子体内消失了。
当啷!……当啷!……当啷!……
恍惚之间,木轩好像是听到了锁链在地上拉动发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人跳起来,靴子落地发出来沉闷响声。
似乎上一刻还在很远之外,但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突然两个身影就诡异地出现在了木轩眼中,脚下是白烟翻涌,似乎是飘着,又似乎是一跳一跳而来。
一个身材高瘦,面白,伸著长长的红舌,落至胸前。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字,晃一晃,四字有变,变成“一生见财”四字,恍一恍,又成“你也来了”四字;另一个体态短胖,面黑,一脸严肃,长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摇一摇,变成“天下太平”,再看之时,又是“正在捉你”四字,手拿链子、镣铐。
黑白无常,亦称无常。一对神祇,也是最有名的鬼差。此二神手执脚镣手铐,专职缉拿鬼魂、协助赏善罚恶。
不知何时,黑白无常就到了不远处,只见黑无常手一伸,手中锁链飞出,穿入女子尸体胸口之处,胸口似无物,锁链一没而入,无血染之迹。
黑无常手拿锁链往回一拉,叮当之声响动,锁链绑缚一个透明的女子灵魂,女子灵魂双眼合闭,安详并无动作,也无挣扎。女子眼睛闭合,赤脚落在地上,灵魂可穿衣,却不可穿鞋。
黑白无常转过身,白雾弥漫,再次散去时,黑白无常已经带着女子的灵魂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