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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不作美,吕州的蒙蒙细雨从昨晚一直飘到现在。
陈长安和袁刚,以及市公安局的赵诚阳等人,打着黑雨伞在高速路口的收费站位置,迎接下来考察的叶承平。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看到省委的车队。
一行人站得两腿发软。
韦秘书突然跑过来向袁刚汇报:“袁书记,休息点和午饭都安排好了,按就近从简的原则,安排了迎宾馆。”
“房间的日常用品,都仔细检查过没有?”
袁刚很是谨慎,在接待方面不敢有丝毫马虎。
就在三个月前,省委有个副职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当时也是住在迎宾馆,就因为宾馆里的拖鞋太硬,领导黑着脸走的。
韦秘书也记得这事,血淋淋的教训。
韦秘书忙道:“这事您放心,都已经仔细地检查过,所有日常用品都是按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配置。”
“那就好,午饭方面别搞太奢侈,但一定要精致。”
“这个没问题。”
“你就别跟在这等着了,去迎宾馆盯好,务必把接待工作落实到每一个细节上,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行,那我先走一步。”
韦秘书一走,袁刚又扯长脖子往长南方向眺望,还是看不到省委的车队,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坏了半道上。
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又不敢打,那样会显得没耐心。
袁刚一脸焦急地对陈长安说:“长安,还是派人去前面看看吧。这么久还没到,可能路上出了什么事。”
“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看,还是回去吧。”
陈长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
袁刚煞有介事地批评陈长安:“回去?长安啊,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现在我们冒雨站在这里等叶书记,并不是为了巴结讨好谁,而是为了节省时间,好第一时间带叶书记去市里考察,这是工作效率的问题。”
有那么一刻,陈长安真想怼袁刚两句。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这么明显的形式主义与官僚主义作派,是你上下嘴唇随便一碰就可以遮掩过去?真是搞笑。
今天,陈长安本来就不想来。
都是为了响应袁刚的召唤,不好直接拒绝他,只能打着黑雨伞,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干等着。
从长南到吕州,全程高速也就两个多小时。
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
省委的车队还没有来,也没人打电话过来通个气,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陈长安劝道:“袁书记,真不能再等下去,叶书记可能没走高速,说不定他已经在吕州摸查我们的大后方。”
“别瞎说。”
袁刚吓得心神暗惊,如果叶书记在玩突然袭击,那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笑料。
袁刚抻长了脖子往长南方向瞧。
高速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来,就是没看到省委的车队。
袁刚难掩焦急之色,转头吩咐公安局局长赵诚阳:“你叫交警队的人到前面去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行。”
赵诚阳掏出手机正准备给交警队打电话。
陈长安又道:“袁书记,你信我一次行不行?我们要是再不回去,回头指定挨骂。”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这种猜测不靠谱。”袁刚一脸笃定地辩驳:“叶书记放着高速不走,走那条破破烂烂的国道?坐高铁的话更不可能,他们从来就没这习惯。况且,昨晚是省委办公厅的李主任亲自打电话通知我,说叶书记今天会来吕州视察工作。这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事,不可能突然变卦搞袭击。”
“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陈长安蹙眉不展。
袁刚一个白眼斜了过来:“越说越离谱!你把叶书记当什么人了?他是来视察工作,又不是来吕州剿匪。”
“那你慢慢等吧,我先走一步。”
陈长安懒得再争辩什么,转身便上了车,秘书王明钧紧随其后。
袁刚上前拍了两下车窗玻璃:
“说你两句就拍屁股走人,你的格局呢?能不能有点耐心?待会叶书记来了如果看不到你,那可是你的问题,别说我没提醒你。”
“开车!”
陈长安懒得回应袁刚,直接命令司机。
眼看陈长安的专车绝尘而去,袁刚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待会叶书记来了看不到人,回头看你怎么解释……”
“袁书记,还要不要派交警去前面查看情况?”赵诚阳现在也犯起了迷糊,搞不懂省里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袁刚气愤地嘣出一句:“废话!当然要派人去前面看看情况,赶紧!别耽搁时间。”
赵诚阳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吩咐交警去打探消息。
另一边。
陈长安一路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这是一次偷袭,那现在,叶书记会在什么地方?
这次叶书记下来视察工作,与吕州的经济发展无关。
主要是为了肖元山中毒身亡一事。
现在肖元山的遗体躺在殡仪馆的冷藏柜中,叶书记应该没兴趣去欣赏一个腐败分子的遗容。
大概率是去了吕州看守所。
想到这里,陈长安速令司机:“开快点,去看守所。”
老司机的车技毋庸置疑。
十五分钟后。
陈长安一下车就看到一辆中巴车停在看守所门口,汉A牌照!这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叶书记果然是玩了一出调虎离山。
目的就是想支开吕领的所有领导,以便摸清真相。
“赶紧给袁书记打电话,让他过来!”
陈长安吩咐完秘书王明钧,急步匆匆地进入看守所。
在值班狱警的带领下,陈长安很快便看到了叶承平。
叶承平身边的随行的人也不是很多,只有四个人,一个是叶承平的秘书,一个是省公安厅的许厅长,另外两个是省检察院的人。
“叶书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陈长安连忙上前打招呼。
叶承平似笑非笑地调侃着:“在高速上淋雨,是种什么体验?”
“我打了伞。”陈长安故作遗憾地笑了笑:“不知道您要来视察看守所,一点准备都没有,怠慢了,请见谅。”
“没准备才好,如果有准备,那直接坐办公室里听你们汇报就好了,还有什么好视察。”叶承平敛起了笑容,似乎对视察结果并不满意。
陈长安硬着头皮汇报:“关于肖元山中毒那件事……”
“先不说这事。”叶承平突然将陈长安的话打断,问陈长安:“袁刚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还在高路上,马上就会过来。”陈长安如实回道。
叶承平气笑了:“这个袁刚,看来他今天是淋雨还没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