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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少年,一夜未眠。他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犹如烂泥,无人在乎他的死活。
火耳照旧给外出,但直到第二天,火耳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第四天。少年终于忍不住,扯动铁链,想要出去寻火耳。
可无奈的是,铁链于他是枷锁,他根本挣脱不了。他竭力想要冲撞出去,却只扯的自己的脖颈被擦破,溢出鲜血。
“火耳!”
“火耳!”
他对着山洞外,一声又一声的呼喊。
用尽气力,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直到声嘶力竭,再爬不起来,出半点声响。
第五天他终于又饿又累。趴在地上,没了声音。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让他再度挣扎着,抬头去看。
只是,人影率先一步入了他的视野。
来者,不是火耳。
耳畔没有朱钗的声音传来。俨然来者也不是他的母亲。
可……又会是谁?
正思量,便见一男子着侍卫衣物,手提食盒,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认得出来,是母亲的贴身侍卫。
似乎是见他如此狼狈,心中不忍。
“太子爷,小的……小的给您送吃食来了。”那侍卫说着,又补充道:“娘娘心疼太子爷,这才让小来。”
侍卫小心翼翼,又心有不忍。到底面前的只是个孩子,如此未免太过悲惨。
侍卫忍不住喟叹道:“太子爷莫要怪罪娘娘,娘娘也是太思念……”
说到一半,他便再没有说下去。侍奉贵人左右,最是忌讳多嘴多舌。
他很快止住自己的话头,服侍着少年起身,而后将食盒中的吃食端出来给他。
对待少年,他是极为毕恭毕敬。半点没有因为他此时的落魄,而有轻视之色。
燕蒹葭瞥了一眼,有菜有肉,还有浓汤。瞧着很是丰盛。
她不太明白,扶苏既然是太子,为何会这样被自己的母亲对待?而他的母亲,又是哪国的娘娘?
反反复复,如此不寻常的脑子。怎么还能让扶苏的父亲容忍下去?
而她口中的阿斐……又是谁?扶苏的兄弟吗?为何燕蒹葭觉得,真相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许是饿极了,他很快将这丰盛的一顿,吃的干干净净。似乎是习惯了自己母亲的反复无常。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让侍卫帮忙寻找火耳。
沉默,让他看起来比许多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
侍卫奉命,很快收了食盒,离开了山洞。等到他离开了,扶苏才缓缓爬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亦然没有丝毫动作,只愣愣盯着石墙,发着呆。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外头的风雪,呼呼往里吹。
燕蒹葭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少年扶苏,不知何时早已红了眼眶。
她自己是在糖罐子里长成的,所以她无惧人言,不怕天下人如何议论她,如何非议她。
可是,她从不知道,扶苏……竟是也这样苦吗?他往日的高高在上,从容如云,原来皆是伪装。
就在她沉浸其中时,洞口处忽而传来响动。
有枯枝被压踩的声音,让她心下一紧。她与少年扶苏一样,第一时间朝着洞口处张望。
然而,来的依旧不是火耳。
燕蒹葭眼中划过失望之色,她知道,现如今火耳就是扶苏的希望。
这世上,无人爱他,唯有火耳。
可火耳,不是人。
来者是个男子,他着一身黑袍,他戴着厚重的黄金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少年大概是认得这男子,只看了眼便垂下眸子。
男子倒是不以为然,只冷冷道:“你还不愿意吗?”
粗糙的嗓音,低沉而浑厚,听着声音,仿佛四十岁年纪。
少年没有说话,只垂着眸子,恍若未闻。
“你还对你母亲有期盼?”男子不慌不忙,嗤笑一声:“真是个傻孩子。”
他见扶苏依旧没有出声,不疾不徐道:“你若是为我所用,我会为你报仇的。”
报仇?
燕蒹葭一愣,就见扶苏亦然抬眼看向他。
“你不知道?”男子道:“也是,你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而诡异的笑了一声,那嘲讽的语气,实在让人心中不安。
下一刻,便听他道:“你知道你母亲下午派人送来的吃食,是什么吗?”
少年仰着头,在黑暗之中,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就听他张了张嘴,道:“我亲眼看见你母亲杀了你的那只忠心耿耿的狗,让人煮了送来给你呵。”
一瞬间,少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黑衣男子故作叹息:“你可以问问她,你知道的,她从来不屑与你撒谎的。”
五指拢起,少年的眼底,一片混沌:“带我去……见她。”
他不信,娘亲知道的,火耳是他和父亲一手养大的。
娘亲绝对不会如此残忍杀害火耳,绝对不会!
可纵然不信,他还是觉得胃里翻腾,几欲作呕。
“我带你去。”黑衣男子二话不说,身侧的长剑出鞘,一剑过去,铁链被震碎,而少年却是毫发无损。
当真是好功夫。
他一把拉起‘自由’了的少年,洞外大雪不知何时已然停下。
燕蒹葭跟随其后,才发现,现在的扶苏,即便年少,还是轻功极好。他跟着黑衣人,一路飞檐走壁,面无表情,燕蒹葭不知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但从他的速度来看,心中当是急切。
燕蒹葭一路看过去,才知道此处山洞,位于皇宫,但她从未去过这里的皇宫。
位于北方的国家,时值深冬,白雪皑皑……五国之中,只燕国的深冬是这样的光景。
可此皇宫,显然不是燕国的皇宫。
除了燕国,还有哪个国家?
燕蒹葭瞳孔猛然一缩,徒然便明白了一切。
“西川的皇城,可真是富丽堂皇。”一声赞叹,从那黑衣人的口中溢出。
西川……那个多年前被灭的西川国。
当年,西川国与凉国比邻。
那时候的凉国,还不叫凉国,叫西凉国。
后来,西凉国灭了西川国,两国合并,便成了如今的凉国。
西川与西凉,虽是比邻,但西川不如西凉强大,国土不足西凉广阔。
偏生这样的小国,富足至极。树大招风,自然而然,西凉灭了西川,吞并了西川的富足。
燕蒹葭记得,传言西凉灭西川时,西川早已颓败不堪……后人只说西川政变,有西凉的奸细潜入皇室,才那么快被入侵瓦解。
西川灭亡的时候,燕蒹葭还未出生。而如今,她踏足西川皇宫,扶苏瞧着也有七八岁模样……那么扶苏到底如今多少岁了?
燕蒹葭兀自沉思,那头扶苏已然与黑衣人潜入暗夜之中。
她恍惚了一下,见四下人影皆是没有。不由心下一动,她闭上眸子,脑海中回想起少年扶苏的模样。
果不其然,她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像是被拉了一把。等到她睁开眸子的时候,便是瞧见昏暗的寝宫,极致暗沉。
一阵风过,烛火被点燃。
燕蒹葭终于看清,是个女子的寝宫,暗香浮动,轻纱薄雾,木质地板,似乎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可少年走的每一步,都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
半晌,少年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娘亲。”
女子睡的很浅,被他这么一唤,顿时清醒过来。
她睁开眸子,看向少年。
怪异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之色。从容的模样,几乎和扶苏长成以后一样,那么的肖像。
“谁放了你?”阴冷的质问,让人心寒。
女子盯着少年,眸底满是厌恶。
少年没有回答,只异乎寻常的冷静,问道:“娘亲,你杀了火耳,是吗?”
“火耳?”女子冷笑一声:“你说的是那只狗啊!好吃吗?我听说,你吃得很是满足。”
一字一句,犹如恶魔,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
可出乎燕蒹葭的意料,少年的脸容,没有丝毫变化,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榻上的女子,语气很是温柔:“娘亲不是知道吗?火耳是我和父亲一起养大的,为何娘亲要杀它?”
“啪!”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落在少年的脸上。
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涂着蔻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有一道血痕蓦然出现。
“谁准你提阿斐的!”她恶狠狠的望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遏住他的脖颈:“是你害死阿斐的!你这怪物!我早该让人杀了你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黑暗之中,那双漆黑的眸子,诡异的出现幽蓝色与暗红色的光。
“哈哈哈!你生气了?你终归是生气了!”女子癫狂的笑了起来,松了手中的力道:“我就知道,杀了那只贱狗你会生气!阿斐都死了,你也该去死的!”
“娘亲,你这样的思念父亲,是吗?”少年忽然笑了起来,那双异瞳眸子,渐渐有嗜血透出:“既是如此,我送你去见父亲罢。”
毫无征兆,他伸出满是污泥的手,捏住女子的喉头。
女子不为所动,美丽的脸容,满是笑意:“你要杀我,是吗?像你杀阿斐那样,要杀了我是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