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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殿里,高台的主案两侧各在一个雅案,往下两侧各有茶案对立而设,各为四纵,每纵十案,左右靠前的尊位每案可坐一人,之后的茶案每案可坐两人,
众人都相继进来了承恩殿,被安排了坐下,女婢们开始辗转各个位置奉上各类花蜜,各式花糕和各色茶果。
昃离坐在右下的第二张尊位上,瞟眼看到白岐、鄢凤仪和鄢凤沅都已经落坐,而鄢子月的位置却依然空着,而对面的第一尊位上南宫远及身后的南宫博、南宫浔皆已入座,唯独不见南宫赦,心中便明白了。
“大祭司,子月公主怎么还没来”?白岐看向昃离道。
“应该马上就到了”,昃离微微一笑回应道。
白岐又看向南宫远,问道:“南宫将军,小世子怎么没见”?
“应该马上就到了”,南宫远扫了一眼昃离,只好按他的话回答了,心里却在想这两孩子去哪了,怎么可误了宴会,下一秒,脸色一沉,自己真的摸不准南宫赦还会不会出席,如今已经见着鄢子月,真怕他直接拉了鄢子月出宫去了。
白岐右手边的雅案上,鄢凤仪和鄢凤沅同席而坐,都不时的瞟看南宫远身后的空位,鄢凤沅恨得咬牙,心中咒骂鄢子月几十遍了。
南宫赦还真是被他父亲给猜对了,真是想直接拉了鄢子月出宫去了,最后摁不过鄢子月,只好又跟着她回来了。
“等等...”,鄢子月在承恩殿处停下脚步。
“怎么了,月儿”?
“要不,我先进去,要不,你先进去”。
“好吧,你先进吧”。
“那你还不放开手”,鄢子月低头看向南宫赦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心想他这是怎么了,都握一路了,手都麻了。
鄢子月见南宫赦松开,忙缩回了手,搓了搓手心,头也不回的往承恩殿里去了。
南宫赦看着鄢子月远去的背影,心中一下子好似被抽走了什么一样,以前在往生寺的时候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此次见到鄢子月之后总好像已经抓不牢她了,随时可能会被弄丢了一样。
鄢子月瞥见承恩殿里已经人声鼎沸,偷摸着从门侧溜了进来,靠着墙根绕到前面,看到昃离后,借了一旁女婢的酒壶,悄悄的走到昃离身侧,为他斟上一杯琼浆,并弱弱的道:“大祭司,请用”。
昃离一抬眼就看到一张笑颜如花的小脸,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鄢子月又扮了一个鬼脸,撒娇道:“义父,我可不可以跟你坐”。
“不行,你的位子在那”?昃离一个眼神示意白岐的左侧的雅案。
“那我把它搬过来”,鄢子月心里可真是一百分不愿意上去坐。
“不行,别闹了,快去坐下”。
白岐见昃离跟一男子耳语,看样子关系还很亲密,一阵奇怪,便问道:“大祭司,你身边的是...”?
昃离一听解释道:“岐王殿下,这位便是康王鄢莫羽的女儿,子月公主”。
白岐一惊,仔细打量起鄢子月来,果然天生丽质,眉眼之间尽得康王鄢莫羽的神态,但随即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这男子装扮又是为何,如此盛宴,岂不有失堂堂公主之仪。
昃离凑到鄢子月耳边道:“快去坐吧”。
白岐刚才昃离与鄢子月的亲密举动就已经有些觉得不解了,权当鄢子月是男子,便没太在意,但此刻得知鄢子月的身份之后,这举动看起来就更加不可思议了,不知不觉看向昃离眼神有些疑惑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窃喜,看样子鄢子月就是他昃离的软肋。
鄢子月无奈只好挪在白岐左侧,尽量离他远些坐下,两手支在雅案上托腮扫视着承恩殿里的各色人等。
南宫远看鄢子月已经进来却不见南宫赦,心中正疑惑着,但又不便问,只好转头看向大殿入口处,正好见着南宫赦款款而来,一步入便惹来座案上各位大人们一阵窃窃私语。
鄢子月抬头便见着南宫赦进来,片刻迟疑之后,直接从中间走入人的视野里,这风姿气魄真是太有水准了,本来丢在人堆了识别度就很高了,此时更成聚光靶子了,也不知道低调一点,幸好刚才没和他一起进来,不然,自己就该被各路眼神射成马蜂窝了。
南宫赦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南宫赦拜见岐王殿下、各位公主殿下”。
“南宫世子,免礼,入座吧”,白岐一脸微笑着,和蔼地道。
“谢岐王殿下”,南宫赦谢礼之后便来到南宫远身侧,低头道:“赦儿来迟了,让父亲大人担忧了”。
“你知道就好”,南宫远看着南宫赦道,心下却是觉得南宫赦总算还有分寸,没和鄢子月一起进来。
“好了,入座吧”。
“是…”,南宫赦听到南宫远这么说才来到他身后的空位坐下,得知与自己同座的是近卫都统骆峰之子骆子航,跟自己同岁,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南宫赦,你在看谁呢?是哪位公主呀”?骆子航手肘撞了一下目不转睛的南宫赦道。
南宫赦收回了目光,端起眼前的蜜酒小酌一口道:“你猜”?
“总不过三位公主,你直说不就得了”。
“不告诉你”。
“唉,好吧,不过我看公主们对你似乎都有兴趣”。
南宫赦听着骆峰的话扯动嘴角笑了笑,不答话,心想自己感兴趣的却只有月儿一人。
“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惦记公主,不如多看看各府小姐们,其实也不差啊”。
“那你看上哪个了”?南宫赦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
“我看哪个都不错”,骆峰说着笑开了花。
“你都想要啊”?
“哪能啊,不过眼缘的事不好说,总的处处才知道”。
“这么说,你还挺自知的嘛”。
“岂不是?我可是实在的人,一生的事总是要慎重一些才好的”。
两人又聊了些场外的话,相约宴会过后,找个时间切磋一下。
主位上,鄢凤仪端庄的坐着,目光落在雅案的各类美食上,余光却不禁瞟向南宫赦,而鄢凤沅则直接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南宫赦所在的方向,这一切看在白岐眼里,不觉更加欣喜几分。
白岐举杯环看了一圈道:“今日百花宴,难得宫中有如此热闹的时候,众卿尽管放开些,一定要尽兴。来人,赏花露。”
蔻总管闻言便安排侍从们为每一张食案上的宾客都添上浓香的花露酒。
“来,我们君臣共饮此杯”,白岐说完一饮而尽,空杯示意,身侧的蔻总管立即为他满上。
众人起身举杯看向白岐,齐声道:“谢岐王殿下”。
“都不必拘礼了,坐吧”,白岐说着,伸手示意。
众人这才相继坐了下来,一群妖娆多姿的舞姬便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缓缓而入。
“父王,儿臣先去准备”,鄢凤沅起身道。
“父王,儿臣也先去准备一下”鄢凤仪也站起了身来。
“好,去吧”,白岐说完瞟了左手边雅案上的鄢子月一眼,见她毫无动作,便看向昃离,见昃离只是在专心品酒,也就不再在意了。
殿内,相继不少公子小姐们起身,退了下去,准备各自的才艺去了。
不一会,鄢凤沅一身洁白的罗仙裙出场,向众人点头一笑,便坐到事先准备的一张凤首竖箜篌前,演奏了一曲罕闻的丹凤朝阳,音色极佳,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如泣如诉,扣人心弦,惊艳了不少座客。
一曲毕,众人中不少议论之声,皆是称赞之语,鄢凤沅听在耳里,很是高兴。
“凤沅,你这箜篌之音更胜从前了啊”。
“谢父王夸奖”,鄢凤沅盈盈一笑,含羞带涩,两颊红晕染透,信步生莲,更显柔美之态,移至自己的位置,优雅的坐下,还不忘瞄了一眼座下的南宫赦。
接下来,几位官小姐的歌舞之后,便是鄢凤仪出场。
一众侍从抬出来一张偌大的书案,书案铺了一张宽大的绢底宣纸,书案后是一副足有一丈高的大摆架。
鄢凤仪一身火红的锦绣公主服,头上火凤展翅的鎏金冠,两侧双花步摇,精致的妆容,尊贵典雅,不容忽视的女王气场。鄢凤仪走到书案前,裙尾一摆,火焰一般划出一道弧线,抬手拿起书案已经蘸好了墨汁的粗大的狼毫笔,大笔一挥,潇洒的写下一个“凤”字,又换了染上各色花汁的毛笔,勾勒,填染、着色、点睛,一气呵成,收了笔,稳步向主位走来。
侍众见鄢凤仪画作完毕,几个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这一巨幅画作挂在大摆架上,众人侧目皆是一阵惊叹,好一幅百鸟朝凤图,以书法作底的“凤”字磅礴大气,以“凤”字作凤凰的身骨,形神俱备,彩绘的各色鸟雀,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不少人已经高声惊呼“才女啊”,附和之声此起彼伏,目光都聚到鄢凤仪的身上,只见她转身,回眸一甩袖,神态静若,不怒而威,让人不自觉就有些臣服感。
鄢凤仪端庄的坐下,还是那一副看不出表情的木头脸,余光瞟见南宫赦也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中一丝慌乱闪过,心中似有灼热感,迅速平复好自己的心绪,看向场上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