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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边该爬起的照样从同样的位置爬了起来，懒散白光，除了有些耀眼却是给不了膜拜它的人半点温暖。
在院子里蜷缩了一夜的落叶似乎有些被冻住了，抬脚踩上去，就听脚下一片支离破碎的声音，再抬脚时，原本还有些叶子模样的某物此刻也就剩下一堆不成样子的碎屑。
许是真的被冻住了，冷风一吹，它竟也没有动。
叶晗月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热水，抬脚踢了踢面前的房门，侧身以胳膊将房门顶开走了进去。
“小姐，今日外面似乎格外冷了些，奴婢等会帮您找一件小夹袄出来吧？”
将木盆放在门后的木架子上，转头她看了眼内室，侧耳听了一瞬，但没听到半点动静。
“小姐……”叶晗月轻唤一声便走进了内室，一入帷幔，就看见舒清瓷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目光迷离恍惚、似是走了神。
她只好上前伸出一只手在其眼前晃了两下，舒清瓷这才猛然惊醒，目光中还带着方才未退的怔愣就看向了叶晗月。
“小月？”舒清瓷方才许是真的入神太深，此刻还有些不知道叶晗月怎么会出现在这，恍惚一瞬，她的眸子瞬间又清明了，笑了笑就道:“小月，我看着这外面似乎已经上了霜了，今日我们还能出门吗？”
“应该不打紧，这不出了太阳了吗？”叶晗月垂眸想了一瞬，迟疑着说道。
舒清瓷神情淡淡，也没再多问，一番洗漱之后，转眼院外的秋日已经升到了房顶。
“小姐，这会儿外面应该不冷了，奴婢将您送到茶楼就去给您和侯公子买些糕点去，可好？”
叶晗月扶着舒清瓷出了清兰院，眼眸微转，便想好了今日该如何独自上街一趟的说法。
“糕点？大厨房里不是有吗？”舒清瓷驻足看向叶晗月，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她察觉到最近她身边这丫头似乎时不时就会寻摸出一些事来独自上街，这……她莫不是有事瞒着她？
叶晗月一见舒清瓷露出探究疑惑之色，心里顿觉不好，于是忙扬唇打趣着笑道:“小姐，奴婢这还不是为了您，这些日子那侯公子指不定早就尝腻了我们府上的吃食，您平日里又羞涩，小月去街上寻摸好吃的，还不是为了给您们腾出些空间来。”
“你这丫头，莫不是自己贪嘴了吧？”舒清瓷先是一愣，再者掩唇笑出了声，想着叶晗月自小就住在舒府，只怕出府也没什么旁的事，压下心中猜疑，她只得同意了叶晗月所说的。
一路踩着秋风，到了茶楼门口时，这身子早就冻的有些凉了，叶晗月也没进茶楼，直接在门口看着舒清瓷上了茶楼的二楼厢房，转而才匆忙走了。
她连过了几条巷口，一路东张西望尽朝着街边巷尾看，突然，她眸子一亮，嘴角含着笑就迈进了一处巷子。
“你怎的藏在这了？害姐姐我这一通好找。”她笑着怪了一句，但眉眼之间尽是笑意，可见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巷子阴冷，距离巷口不远的地上蜷缩而坐着一个小乞丐，他的身下只垫了一层破旧的草席，身上所穿更是破旧不堪，绕是如此，那小乞丐听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声响，迷蒙着似闭非闭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他转头一看，见来的是叶晗月，当即站起身子，眼里都是兴奋。
“姐姐，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小弟我可要冻死了。”
叶晗月抬手拍了一下小乞丐龇牙咧嘴的讨笑模样，笑着就问道:“我不是给了你不少银两吗？你还在这给我装穷，快说正事，那人给盯出什么来了？”
昨晚她寻思来寻思去，总觉得舒初柔那朵白莲花说的话绝对不止是吓唬舒清瓷和自己那么简单，索性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昨天入了夜，她就偷偷写了张字条，按照原先同小乞丐约好的墙角塞了出去。
这墙角的秘密原本是为了方便她及时掌握侯昊炎行踪用的，小乞丐每日清晨都会来这一趟，故而今日一早，舒家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小乞丐就得了叶晗月的话。
“姐姐猜的果然不假，那二小姐天刚透亮，就从后门偷偷摸摸遛了出来，她那手里还拿着一大包的东西，我瞅着那包袱里面肯定也藏着银子……”小乞丐眼睛放光，越是提到那包袱这眼睛就越亮，谁知……
叶晗月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下，也不嫌小乞丐身上的异味，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就逼问道:“姐姐我还等着办正事呢，你能不能稍微放一下你那爱钱的心思，好好说正事。”
“姐，乞丐不爱财还能爱什么？”小乞丐笑呵呵的反驳了一句，倒也不耽搁事，直接说道:“得，那二小姐出了后门，奔着舒家后巷一直去了后面的街上，最后进了一家土墙院子，姐，我估摸着是那二小姐在那院里藏了个男人，她……”
“你看见那开门的是个男的啦？”叶晗月眉头紧锁，这跟踪的结果也太出乎她也意料了，舒初柔那样的人还会藏男人，还在这种腹背受敌的节骨眼上？那不是等着让她去抓她把柄吗？
小乞丐后面似乎还有一长串的话没说完，叶晗月这番一打断他，他意犹未尽的愣了一瞬才回话道:“不是，我怕人看见，就躲街对面去了，那人我没看清，但是我觉着应该是个男的，她们这些个富家小姐最是喜欢做这种事，还……哎、哎、姐，你咋走了，我还没给你分析完呢。”
叶晗月一听小乞丐所说的只是他的猜测，立马抬脚就走，听到身后喊话的声音，她笑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从腰间取下一个红色荷包，猛的就朝着身后丢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哎哟声，她这才笑着来了一句，“这事办的还不错，自己寻摸着买些暖和些的衣服，那人继续给我盯着。”
话音未落，她就浅笑着走出了巷口。
有小乞丐盯着舒初柔，她也就不再在街上闲逛，直接买了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吃就奔着茶楼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没出什么旁的事，只不过这一日一大早，门房的小哥就偷偷在清兰院外叫了她说是正门外有人找。
她寻摸着可能是皇甫修的人，于是当即回房同舒清瓷告了一日的假，匆忙跑出了正门。
“姐，你看看我这一身，像不像个富家公子哥？”
她刚下了台阶，正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就冒出一个小身影来。
“暖和就成，你快说这么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晗月是告了假出府的，但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同人站在舒家大门口闲聊，胳膊一伸，就将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小乞丐拉到了墙角。
小乞丐生怕叶晗月将他的新衣服拉皱了一般，到了墙角就挣脱了她的胳膊，抬手先理了理自己的新衣服，然后才回了话。
“我算是盯出个结果来了，那院里住的是你们舒家原先的那个二姨娘，姐，我看那二姨娘平日里都不出门，今儿个倒是出门了，我估摸着怕是要出事，才跑来告诉你的。”
“有这事？”叶晗月先前也是猜测舒初柔进的院子里可能藏着二姨娘，这下有了小乞丐的话，她更加确定二姨娘和舒初柔近期定然有大动作。
心思百转，她脸色一沉，便问了二姨娘所去的方向，小乞丐看她变了脸，也不再胡说八道扯皮直接领着她就找到了二姨娘。
好在还来得及，她们找到二姨娘时，刚巧看到二姨娘从一处饭馆出来，看模样似乎已经酒足饭饱。
叶晗月对着小乞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然后她自己继续跟在二姨娘身后。
那二姨娘一路游游荡荡，叶晗月跟踪了大半路程，差点就要以为二姨娘只不过是在逛街，可就在这时二姨娘突然站在街头，神情奇怪的且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看，下一刻她便进了身后的巷子。
终于要露尾巴了！
叶晗月暗叹一声，搓了搓有些凉的手，等了一小会然后才格外小心的摸到了二姨娘所进的巷子，探头一看，巷子里并没有二姨娘的身影。
她怕跟丢了，只好冒险跟了进去，好在没走多远，她再次发现了二姨娘的身影。
二姨娘在巷子里直接穿到了下个街道，东走西走，然后停在了一处大宅的后门口。
“将这个放在茶水里、若是喝了，就给我来个话，要是没喝就下在别的……能下肚就行。”
“不是毒药吧，这要是被……我可是要杀头的……”
“放心，这药只是……”
二姨娘所停的巷子，只有进的口没有出去的，叶晗月一时进不去，只能躲在巷口侧耳偷听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倒也听到了一些，还没来得及消化偷听到的话，就听二姨娘叮嘱了接头之人几句，转身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慌忙找了个街摊背对着巷口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她才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二姨娘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之中，若是她即刻去追倒也能追上，只不过……
叶晗月站在巷口，侧头看了眼巷子，然后抬脚直接朝着与二姨娘所走方向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