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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一路被谦让到了第一排。
这场面真的是太夸张了。
桑椀端着餐厅统一的盘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高二(7)班的教室里。
陆即明自从5楼下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的,课也没怎么听,自然也就错过了放学的铃声。
他杵着下巴回过神来一看,好家伙,教室怎么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陆即明瞪大眼睛,顿时蒙了。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罢了,很快,他又丧了起来。
陆即明现在就想穿越回几个小时前,抓紧时间和那个女生多说几句话,顺便问问名字年纪什么的,或许还可以要个联系方式。
欸!陆即明第一百零一次叹了口气。
他又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季哥的一句话,陆即明生气了。
他决定不再继续主动去找他季哥了,得让他季哥主动来找他,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陆即明这节课什么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只有几个大字。
他季哥居然嫌弃他!
想了一节课的陆即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得给季哥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失去他的痛苦,哼!
于是,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即明一反常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去找他季哥,反而飞快地往教室外面跑。
他生着气,步子迈得飞快,满脑子都是得给季哥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陆即明的重要性,其实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待他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已经跑到了五楼,此刻他正迈在去往五楼的楼梯上。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四楼,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五楼,还是选择了继续往上走。
陆即明之前从来没来过五楼,连之前开学闲逛的时候都没来到上面过。
他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比起其他楼层来说,五楼实在是冷清得过头了,一点都不像是一所教学楼。
走廊里静悄悄的,陆即明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种有些压迫的寂静下,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整层楼好像都没人,在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之后,陆即明得出了这个结论。
太过于安静了。
突如其来的钢琴声把陆即明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这种极致安静的环境下,突然响起的钢琴声算得上是平地一声雷了。
陆即明稳住身子,抚了抚心跳得飞快的胸口,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直起身。
钢琴声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鬼使神差地,陆即明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越靠近那个地方,琴声也愈发明显起来。
侧耳倾听,音乐是由远到近,由小到大的。
一阵轻柔婉转的序曲过后,是无比强烈的颤音,一个个激昂的音符敲打着听者的心房,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让听者的心也随之一紧,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最儒雅最轻柔的琴声再次响起,在缓慢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凄凉感,仿佛是一个离乡的游子正在轻轻地哭泣。
纵使陆即明并不懂琴,也能从这琴声里感受到弹琴之人的技艺之高超。
他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顺着琴声传来的地方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间教室的门虚掩着,陆即明可以听得出来,琴声是从那扇门里面传出来的。
他一步步靠近,然后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画面。
一个清瘦的长发女生侧对着他坐在钢琴前,似乎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她几乎与音乐融为一体了,依旧弹得如痴如醉。
她纤长而白皙的手指不断在黑白的琴键上翻飞,像只上下起舞的蝴蝶。侧脸线条优美而流畅,垂下的纤长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她兀自弹着琴,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在窥视着自己。
教室里安安静静,唯有琴声宛转悠扬。女生身后的窗子大概是没有关严,时不时有风吹过,扬起了大片的窗帘。
陆即明看着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几乎摒住了呼吸。
苏黎垂着眼,手里弹着琴,却有些外人看不出的心不在焉。
今天又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还是不同意她走艺术生这条路。
一曲弹毕,她放下手搭在了膝盖上,看着眼前的钢琴怔怔出神。
“啪啪啪——”
一阵掌声传来,苏黎一惊,迅速回头看向门口,“谁?”
这有些凌厉的一眼让陆即明愣住了,随后才尴尬地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看的太过于入迷,不仅忘了隐蔽身形,还不知不觉就鼓起掌来了。
顾不上看到女生正脸时所带来的惊艳,陆即明挠了挠头,生怕漂亮女生把自己认成一个猥琐的偷窥狂,连忙解释道,“啊不好意思,我刚才经过这里,看到你在弹钢琴,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就鼓了掌,不过,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在女生清清冷冷的注视下,陆即明的脸不自觉地开始发烫,声音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你的琴弹得太好了,呃,虽然我也不懂什么琴,但是我能听得出来你的琴弹得很好,于是不知不觉我就在门边听了下去,我不是故意要偷窥你的。”
话音落地,教室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陆即明忍着尴尬,低着头不敢看她,磕磕绊绊地讲完这大段话,口都说干了,才发现女生一直没出声。
他忍不住叹起了头,然后他便有些失望地发现女生并未看他,只是仍旧看着钢琴黑白的琴键出神,看起来有些落寞。
陆即明忍不住猜测起来。
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像她这样好看的人,会有什么人舍得惹她难过呢?
女生身旁缭绕着淡淡的落寞,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像是下凡的月神,带着孤寂和悲悯,像是下一刻便要抛弃这凡间的一切,回到清冷的天宫去。
下意识有些恐慌的陆即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动作实在刻意得很,幸好女生的视线如愿地被吸引了过来。
陆即明有些惊喜地发现,在女生看过来的那一刻,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落寞和随时像是要消失的破碎感便消失了。
女生清冷的视线如愿地落在了陆即明身上,轻飘飘的。没什么温度,精致又疏离的面上也没什么情绪。
陆即明一对上女生清亮的眸子大脑便死机了,他一呆,然后绞尽脑汁地找起话题来。
“咳咳,呃我其实对钢琴满感兴趣的,可以给我讲讲刚才你所弹的那首曲子吗?”
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一落,陆即明都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自己起来。
啊啊啊,只是什么撇脚的话题,陆即明,你平时撩小姑娘的三十六计哪去了?
就在陆即明拼命抓狂的时候,女生开了口。
“《少女的祈祷》。”
她的声音也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像是夏日里涓涓细流的冷泉,沁人心脾,让陆即明想到了学过的一首散文“大珠小珠落玉盘”。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开口,“什么?”
陆即明的视线里,女生精致小巧的唇微动。
“叮铃铃——”
没想到最后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那句音量不大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上课铃声彻底盖了过去。
陆即明有些失望,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他得走了,毕竟他已经答应了老梁,从今以后不再迟到早退。
铃声响过,教室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即明没问女生那句没听到的话是什么,而是有些急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看着他,沉默了半响,“苏黎。”
陆即明想到这里简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为什么不再追问一句是哪个年纪哪个班级的呢,总好过现在这样耿耿于怀,抓心挠肺,悔不当初。
陆即明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首曲子的题目。
《少女的祈祷》。
他想起了手机上显示的搜索结果。
“少女的祈祷》为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芙斯卡(Badarzewska,1838-1861)作于1856年,是举世皆知的钢琴小品。结构单纯,浅显淳朴,亲切感人,虽略带伤感,但又异常柔美,逼真地表现了一个纯洁少女的美好心愿。乐曲采用主题与变奏的曲式结构,降E大调,4/4拍子,行板。简短音阶下行接两个琶音引子后,便是由分解和弦的上行音调和轻捷的下行音调组成的主题。其波浪式的旋律线和上下行的音型,具有柔和的回旋感。表现了天真无邪的少女的遐思和幻想。这首钢琴曲结构简洁、亲切、温婉、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八个小节的主题重复一遍后开始了三次变奏,仿佛预示着少女丰富的感情变化。其委婉的旋律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仿佛是少女对美好幻想的期盼。《少女的祈祷》是波兰女钢琴家、作曲家巴达捷夫斯卡18岁时的作品,这首曲子结构简洁,手法朴素,欢快轻盈,充分表现出一位少女的心境:充满了梦幻和遐想,洋溢着青春和幸福的愿望。”
这就是他一直在意和耿耿于怀的地方。
照这个百度百科显示的结果来看,这首曲子该是活泼而欢快的才是,可是为什么在女生手下却显得那样忧伤,这首曲子本应该没有那么悲伤才对,但是刚才,他明明在女生所弹奏的曲子里听见了浓重的悲伤和落寞,还有她弹奏这首曲子时身上所萦绕着的淡淡的忧伤,一切不似做假,更不会是他的感官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陆即明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难过,好奇,而又隐隐在意,于是,他决定,再去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和女生说上更多的话。
苏黎,苏黎,苏黎。
陆即明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名字,本该是饥饿的时候,胃却像是失了灵,没有半分感觉。
又在座位上丧了半天,陆即明决定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自己得行动起来。
说做便做,于是他桌子上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收拾便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茶花园1楼大厅里。
几人已经打好了各自的饭菜回到了座位。
依旧是那样诡异的气氛。
三人各自吃各自的,什么话也不说,旁边全是各种各样,情绪各异,如有若无的目光。
“要尝尝这个吗?”
就在桑椀低着头扒饭装鸵鸟的时候,面前突然被推过来了一个餐盘,随之响起的是祁楚礼温润的嗓音。
桑椀抬头。
祁楚礼正面上带笑地看着她,眼里隐隐含着期待。
他推过来的餐盘里放着和桑椀不同的菜式,可乐鸡翅和油炸排骨。
桑椀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顿时增加的如芒在背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想要婉拒,结果还没等她开口,眼前又被推过来了另一个餐盘,上面的又是截然不同的菜式,水煮肉片和酸汤肥牛。
好吧,两个人的口味真的是天差地别。
“呃......”
桑椀想要拒绝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她看看另一个递到面前的餐盘,抬头便装进了一片深邃的眸子。
季清屿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但桑椀就是觉得他眼里写着“你敢答应他我就要生气了”这几个大字。
桑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她两面为难,围观群众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时候,霍真真的出现简直就像救世主下凡。
“啊这不是清屿哥哥吗?真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了。”
就在气氛又变得僵硬无比,桑椀在两人视线下坐立难安,围观群众的吸了一口冷气的时候,一个谁也没预料到的不速之客出现了。
霍真真端着她的餐盘,一屁股坐在了是桑椀身边,这下可好了,四个座位都坐满了,桑椀和霍真真坐一起,祁楚礼和季清屿在对面。
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起来,桑椀甚至听见了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季清屿的表情已经在看清来人便彻底冷了下来,再看见她坐下了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