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回到1973做暖男 !
方明又指着两个大帆布包,“那里面装的是一些点心和营养品,还有老丈母娘给你们做的炒面,葱花饼……”。
肖枫的心里暖暖的,在这个本该是自己照顾儿女的时候,现在却反了过来,让儿女们照顾自己。她感到有些愧疚。
方明继续说道:“那两个面袋,一个是50斤白面,一个是腊鸡腊兔腊肉。晾晒的时间有点短,待会我看挂到什么地方再晾上两天。要不放不住。”
肖枫看着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亲家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和老伴当做另类看待。儿子和女儿也恨不得把供销社都搬了过来。在这个特殊时期,亲家的支持和儿女的关爱让老两口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你还带什么面和肉,我和你妈吃食堂,自己也没法做饭。”方鸿博语气低沉,缓缓说道。
方明走到一个大帆布包前,蹲下身来解开袋子:“我已经想到了,所以给你们买了一个煤油炉,还有10斤煤油。”
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这两样东西。
此时的方鸿博也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硬是压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儿女真的长大了,吃穿用度,方方面面,考虑的这么周全,这么仔细。难怪社员们能举荐他担任村干部,也难怪他能干出突出成绩。
方鸿博和老伴私语了几句,然后对着方明道:“方明,爸妈这些年能熬过来,不是身体有多好,是和爸妈同样遭遇的这帮人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才活下来的。尤其是旁边这两户邻居。”
方鸿博告诉儿子,左边邻居也是一对夫妇,都是晋西农学院畜牧专业的教授,右边邻居就是平反回去的同事钟民。
“还有,程连长这个人也不错,他来这刚两年。前两年是另一个连长管理,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好像我们都是罪大恶极的阶级敌人。稍有不如意他就破口大骂。我们不但没吃过一顿饱饭,也没见过一点荤腥。”
“后来程连长来了,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对人很和气,很少骂人训人。”
“爸,我知道,刚才我去过程连长办公室,他这人还真是挺善良的。”
“可是你知道吗?他们的伙食比我们的伙食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天也是一半粗粮一半野菜。”
方明没明白父亲的意思,怎么总是说到伙食上。
“方明,爸有个想法。程连长他们干部战士食堂春节也没吃上几片肉,你没看门口的卫兵一个个都瘦成啥样了。
所以爸想把你带的这些腊肉送给他们食堂,让那些小娃娃们也尝尝肉味。远离爹妈来到这个穷地方,也真是苦了他们了。”
“这50斤白面就放到我们劳教食堂,拌到野菜里面,能让大家吃上几次当地的‘不烂子’,也是高级享受。”
方明没想到父亲总提食堂伙食原来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他实在替父母委屈,身体都成啥样子了。母亲头上爬满了白发,父亲的腰也有点佝偻。有了这点好东西你们不说好好补补,还要把它“捐”出去,方明心里可不怎么同意父亲的想法。
但听到父亲刚才所说,没有这帮人的互相帮忙,父母也许坚持不下来的话,想必这其中有着不少辛酸的故事,便有点哽咽。“听爸的,爸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儿子的话,让方鸿博感到欣慰。他知道儿子是个善良的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拍了拍方明的肩膀,方鸿博道:“没有程连长和这帮人,我和你妈也许早变成两个坟堆了!”
方明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充满了感激和深情。这是一种感恩,一种回报,一种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
“爸,听说你和妈当时离开帝都是去了甘西的。”
看到儿子问起往事,方鸿博长叹一声:“是去了甘西,但仅仅待了一年那个农场就废了。吃水要到十七、八公里外的地方去,住的地窝子,长年要啃树皮。太艰苦,没法生存,后来那个农场就废了。爸的两个同事也埋在了那里。”
方明想到,这里的农场就异常艰苦了,竟还有比这里更苦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那来到这里能好一点吗?”方明问道。
“好什么呀!”
方鸿博告诉儿子,刚分流到这里时,这里的农场也刚刚建起半年时间。
征收来的土地是附近几个村庄交界处的荒野地。对各村而言,是急于甩包袱的“边陲”地块。这里道路不通,人迹罕至,虫蛇出没,孤坟遍地,满目都是荒凉景象。
发配到这里的人,主要任务就是开荒。
方鸿博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他和其他被分流到这里的人一起,排着长队来到一处开荒现场,看到的是一片破败景象:一片片荒芜的土地上,杂草丛生,乱石嶙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近处则是一片片低矮的灌木丛。一条小路也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鸟鸣声。
他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块,开始了开荒工作。地特别硬,一锄头下去,只能锄进去那么一点点皮,震得虎口生疼生疼的。”方鸿博回忆道。
“经过几年的开荒,终于弄出了几百亩地,但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摸过锄把,哪会种庄稼。不会种就没好收成。但公粮照样要交。你说奋斗一年,我们能吃到几斤粮食。”
听到父亲诉说,方明能想到当时的困境,父母亲能活下来也真是奇迹了。
“那前年大旱,这里也挺严重吧。”方明问父亲。
“几乎颗粒无收。前年饿死了7、8个人,去年也走了3个。周围的树都是光光的没有皮,树叶也被人疯抢捋光了。”
“爸为什么说感激这些人。农学院田教授两口子比爸年轻点,还有你钟叔叔,他们每次捋的树叶,挖的野菜什么的都给爸爸和妈妈匀出一点,就这样我们才凄凄惨惨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