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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妃听得皇上受伤,十分担心,问道:“那是否请御医看了?”
穆如公公道:“皇上不请,他如今正在焦灼之中,说几句就发脾气,方才大臣们给不出好的意见来,都已经罚跪过一通了,哎,娘娘,您回吧,可不能让皇上知道奴才跟您说了,否则的话,奴才也得挨罚。”
扈妃道:“那有劳公公看着皇上,这参汤哄他喝下去吧,本宫……本宫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只求太子平安无事。”
“娘娘慢走!”穆如公公听得御书房那边有动静,吓得连忙端着参汤福身相送。
扈妃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御书房门口,走出了一位大臣,她认得是韦太傅,韦太傅脚步虚浮,面容悲怆,看来,太子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扈妃走了之后,心里头六神无主,没想到太子妃的梦还真是应验了,这如何是好啊?断是不能让她知道的,要她命啊。
但怀王妃明日还得找她,是否要告知怀王妃呢?怀王妃嘴巴是收不住的,若是告知了太子妃,后果也是很严重。
扈妃开始只是担心宇文皓,但是,一路回来深思了一下,想起之前前朝老臣们的话,她心底越发的恐惧,若太子出事,皇上又如此专宠她,只怕小老十会成为风头浪尖。
虽然他年幼,可皇上也还年轻啊,且小老十和太孙年纪相差不多,她可真怕卷入这样的漩涡里,她希望小老十这辈子是在兄长们的呵护下长大,而不是与太孙成为敌人,唉,呸呸呸,想的是什么?太子会没事的。
扈妃回到了宫中,却还是忍不住想来想去,心头总是难安,便想到了皇贵妃,皇贵妃如今是后宫之主,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想了想,便去趁黑去了一趟皇贵妃宫中。
皇贵妃刚喝过安胎药,见扈妃风风火火地来到,甚至进门的时候还差点摔着了,顿时呵斥她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也没扶着一下?摔着娘娘你们负责得起吗?“
扈妃顾不得说这些了,回头打发了她们出去,对着皇贵妃福身,“娘娘,臣妾有事要和您说,您打发人出去吧。”
皇贵妃见她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便知道是出事了,遂冲宫中的人打了个眼色,宫中伺候的人福身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扈妃,出什么事了?”皇贵妃忙问道。
扈妃压着声音,却还是表现出了恐惧来,“娘娘,太子在于阵前受了重伤。”
皇贵妃如闻惊雷,脸色陡然发白,“什么?你怎知晓?皇上告诉你的吗?”
扈妃摇头,“不是,今日怀王妃入宫来看臣妾,便说起了昨晚太子妃和二宝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太子出事,所以,怀王妃便入宫来问一下,看看秀州府可有塘报回来,但今日皇上一直在御书房里,午膳晚膳都没用,和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议着这事,臣妾问得穆如公公,才知道这事的。”
皇贵妃心头一时又慌又乱,“伤势如何?”
“说是重伤,已经去找安丰亲王拿紫金丹,第二封飞鸽传书还没回来,不知道服下紫金丹之后如何。”
皇贵妃慢慢地坐了下来,心里只有一道声音,老五可千万不能出事,他是储君,一旦出事,国本都要动摇啊。
兄弟夺嫡之争,好不容易才暂停下来,却已经让皇上和北唐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若是在这个节骨上,太子出事……
皇贵妃的眸光慢慢地落在了扈妃的脸上,也怪不得她这么慌张,她娘家势力大,她也受皇上深宠,小老十是最容易被提起的。
可太孙名分早就定下来,朝中老臣就断容不得小老十前来争锋,那么小老十……
她略一定神,厉声道:“莫要慌张,太子定会吉人天相,等明日怀王妃入宫来,你不可把此事告知她,她瞒不住太子妃的,一旦太子妃得知此事,胎儿有个闪失可就坏事了,便你是无心的,也有人追究你的责任,更把你们母子推向风头浪尖上去,你回去之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日怀王妃问你,你就说皇上没来过,不知道消息。”
扈妃怔怔,“但是,不告知太子妃的话,日后她知晓也会责怪臣妾。”
皇贵妃也是心乱如麻,却只能从乱麻中揪出一条思绪来,“如今告诉她,她又能帮得上什么?阵前有太上皇,会有妥善的安排,你我是后宫之人,本不应该过问战事,如果要告诉太子妃,皇上会告知,你我都不能说,好了,你别慌,太子一定会没事的。”
扈妃喃喃地道:“是的,会没事的,臣妾虽是思虑过度,却是千真万确希望太子没事。”
“嗯,回去吧,别再慌乱了。”皇贵妃道。
御书房里,大臣已经被斥退半数,明元帝心力交瘁,却又心急如焚,除了老五出事之外,还因大战在即,若此战拦不下北漠人,北漠军长驱直下,北唐还有谁能守住?
他需要大臣拿出计策来,一旦北漠军歼灭了北唐的三十万大军,下一步该如何,但无人给出主意来。
耗到子时,他愤怒地把所有大臣逐出御书房,唯独留下了几位亲王和顾司与冷静言。
他疲乏至极,穆如公公端过来的参汤一口都没喝,也不愿意歇息,一直在苦等第二封飞鸽传书。
“顾司,去看看,传书来了没有?”他扬起沉锐的眸子,对顾司挥手。
顾司领旨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摇头,“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明元帝的眸子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担忧,恐惧,伤心,焦灼,各种情绪交织,只觉得喉头一阵阵地腥甜,却也被他竭力压下。
冷静言宽慰着,“皇上千万不可忧思过度,太子会逢凶化吉的,安丰亲王在,他是有紫金丹的,伤势再重,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暂时稳住。”
“暂时稳住之后呢?”明元帝看着他,最坏的打算在他心底里已经徘徊了数次,却始终不愿意说出来更不愿意多想,他后背靠在椅子上,寂声道:“老五不是第一次有性命之危,朕那会儿纵然焦虑担忧,却也不像如今这般六神无主,这两年,朕倚重他,他仿佛成了朕的依靠,朕遇事不再是去找太上皇,而是找他商议,他总有奇思妙想,总能为朕一次一次地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