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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房门开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饶是丁驰胆子不小,这会儿也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毫无疑问,那个肉眼不可见的女人打开了房门,她就在房间里,也许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丁驰小心的移动幕布,缓缓伸进小卧室,幕布的中间遇到障碍,陡然凸显出一只手的形状。
丁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幕布收回来,他已经确定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这就够了。换位思考,相信换了丁驰也不想被有些脏的窗帘罩在身上。他放下幕布,思索了一下说:“你昨天跟着我进了我家,刨去我清醒的时间,你足足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杀死我,但你没动手,所以我相信你应该对我没有恶意。我刚才去楼下看了下监控,吓倒是吓了一跳,但没惊慌失措的报警,我也对你没有恶意。既然你我都没有恶意,那我想我们能坐下来谈一谈?”
他等了片刻,小卧室里一直没有声音发出。丁驰挠挠头,肉眼不可见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但一声不发是什么情况?总不会是肉眼不可见的同时,耳朵也听不见吧?
在他思索的时候,小卧室的门陡然震动两下,发出嘭嘭的声响。这是对方发出的讯号,但丁驰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方是个哑巴?
这时候,厨房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丁驰转身,就瞧见椅子被缓缓拉开,然后那瓶可乐凭空升起,瓶盖拧开缓缓落在桌面,瓶口倾斜,黑褐色的饮料洒落桌面,然后一根看不见的手指蘸着可乐在桌面上写下了字迹:“我说话了,但你听不见。”
丁驰皱眉,说:“但我说话,你能听见。”
字迹抹去,这次只写了一个字:是。
丁驰说话对方能听见,对方说话丁驰听不见,这是什么道理?
仿佛从丁驰的脸色上看出了丁驰心里的疑惑,桌面上缓缓写出一行字迹:我被放逐了。
看了字迹丁驰心中的疑问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什么叫做放逐?
看着那看不见的手指又要写些什么,丁驰突然觉得这种沟通方式实在很原始,于是说:“写字很费劲吧?也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沟通方式。”
说着,丁驰转身走到大卧室门口,侧头冲着空无一人但的确有人的餐桌招招手。他进到大卧室里,给自己的台式机接通电源,开机,然后熟练的登录网页微信。丁驰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坐在床上,点开了手机,“现在可以说了。”
电脑椅轻轻挪动,厚实的椅垫微微凹陷,跟着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过了会儿,一段文字呈现在手机微信的文件传输界面。
“我被放逐了,所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丁驰说:“什么是放逐?”
女人用文字回:“一种特殊能力。”
丁驰说:“一种可以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超能力?”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还是能在监控视频上留下影像。”
“没错。所以这种能力只作用于主观,不影响客观事实。”
“原来如此。”丁驰悄然点开手机摄像头,抬起来对准台式机,然后他终于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女人。长发披肩,面色惨白,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左臂与腹部满是干涸的血迹。女子个子很高,面容清秀,此刻侧着身,一双凤眼正默默的看着自己。
手机里,女子侧身坐在电脑桌前;丁驰微微侧头,看向那里确实空空如也。
丁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原来真有超能力这种事儿!
手机里的女子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跟着转过身敲打键盘,又一条文字消息发过来:“看够了?”
丁驰挠挠头,说:“别介意,我就是觉得很神奇。原来真有超能力……那你这个能力应该……”
应该很爽吧?换了旁人有这能力,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反正看不见、听不着,干点什么好人好事都没人知道。啧……好像有点不对!如果所有人看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那过个没有红绿灯的马路都跟自杀差不多?
不但如此,你必须得时刻小心翼翼,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些看不见你的人就会给你造成致命伤害。比如某些素质糟糕的高层住户,瞅着下面没人随手扔个垃圾下来,正好砸在你头上;再比如某个正在晨练甩鞭子的大爷瞅着四下无人,抽冷子给你一鞭子……更可怕的是从此之后你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受伤、生病不能去医院,只能自己解决;哪怕站在曾经的亲友面前,他们也会无视你。于是没人与你说话聊天,你只能永远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自闭到发疯。
“……应该很可怜。”
女子发文字过来:“你的记性不好。我说过,我是被放逐了。”
也就是说,放逐这项能力是别人的?莫名的,丁驰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撞倒又消失的隐形人。
他咂咂嘴说:“有什么办法解决掉你现在这种状态吗?”
“有。要么他主动解除,要么干掉他。”
丁驰又问:“那如果有人也被放逐了,是不是你就有伴了?”
文字回:“放逐是一种作用于人的主观能力。”
丁驰盯着这段文字思索了下,随即悚然而惊。即便被放逐了,那被放逐的人依旧是人,所以两个被放逐的人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彼此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对方。
“真可怕。”丁驰嘴里说着,脑子里迅速将昨晚的事情还原。女子与那个会放逐的能力者激战,激战中上了联合路高架桥,能力者被女子推出去,然后撞在了自己的车上。能力者或许是因为短暂的昏厥,倒是其从放逐状态中回归,显现在丁驰眼前。在丁驰报警的时候,能力者回复清醒,然后又重新进入放逐状态,于是再次消失。
女子运动装上的斑斑血迹证明当时她也受了极重的伤,所以无力追击,只能在能力者逃走后钻进了自己的车里,一路跟着自己回了家。
细节或许有出入,但丁驰觉得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思索了下,丁驰叹息着问:“你能把这些都告诉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惹上麻烦了?”
过了良久文字才传送过来:“是。他现在肯定在找我和你,一旦被他找到,你肯定会被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