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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是三天,董冬冬跑了好几个地方去搜集汽油,同时还会拉上一橡皮艇的物资作为交换,短时间内实现了汽油自由。
虽然最近依旧是没什么信号,但谢天谢地,大水终于退下。橡皮艇和摩托艇被董冬冬家收进了仓库,所有青壮年都加入了清淤大队。
刚开始只是安排老人和孩子负责留守后方提供食物,后来女人甚至有些男人渐渐的不敢再去清淤。大批大批清淤人员呕到只剩胃酸,长时间吃不下饭,最终败下阵来。
太惨烈了,动物和人的尸体会出现在任何想象不到的角落,每一次清淤都是在冲击五感。这个时候,寒冷的天气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好处,低温延缓了腐败巨人观现象的产生,压下了各种难闻的气味及可能传播的病毒。至少大家在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动物尸体或人的尸体时,能稍微减少下嗅觉及视觉的冲击。
悲伤是一定有的。这里是董家村,是他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村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能叫上来名字,也有人忍着恶心与悲伤,在尸体中一具两具的认着自己的家人。
但这些尸体不能留。
即便是在冬季,大量尸体长时间不处理也是会有可能爆发瘟疫的。最终村干部做表率,优先送自己的亲人归天,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哭喊着送别亲人。
特殊时期,一切从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重要。
董爸和董冬冬从一开始就不让董妈下去清淤,如今听到从山下传来的消息,董妈按着心脏直心慌。拿出当初董冬冬留给她的对讲机,调频联系山下和董爸一起埋头苦干的董冬冬。“冬冬啊,要不你回来吧!清淤的事儿让别人去干。”
董妈就算是没看到现场的情况,光看那几十个从一线退回来的人毫无血色的脸,都能猜到个子丑寅卯来。董冬冬是她闺女,平时别看大大咧咧的,其实胆小的很,她怕闺女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董冬冬也不想搞这些,她是怕她爸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所以她得陪着董爸。“我没事儿,我不往里凑,就帮着运运淤泥清清道儿。”
董爸其实也想让闺女回去的,老实讲,他胃里的东西已经被生咽下去好几回了,要不是大家都戴着口罩,他怕是瞒不过去。“闺女,要不你回吧,这里有我。”一个家里总要出个壮丁,那这个壮丁必须是他。
“我还好。”董冬冬能不知道董爸脸色惨白吗?他整个人都白了两个度,“我对这些没感觉。”
不再强求,毕竟早清理完早安心。
转眼,大雨过后已经两个星期了。虽然之前有董冬冬到处跑了解情况,但如今迟迟没有网,也没有救援队,他们的物资真的不多了,人心再次恐慌了起来。
所谓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大伙儿合计了下,准备临时组建一支十人小队,徒步去县里看看情况。如果能带回点物资,就更好不过了。
没办法,如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淤泥也不好清,山上虽然有车,但着实开不出去。他们需要外界的消息。
这次去的是几个年轻小伙子,他们体力好,之前也扛住了清淤时的各种冲击。但董爸不放心,总得有个长辈当主心骨主持大局,最终还是决定跟小年轻一起去一趟县里。
董冬冬在一旁默不做声。她知道过去也是徒劳,县里虽然已经有救援队赶到,但物资被困在路上,他们无计可施。但如今说这些还不是时候。
她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最近物资越发紧缺,即便前几天自己一直在往山上带东西,但也是杯水车薪。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管他们死活,董家村只能自救,但是她又不想让爸妈跟着别人一起挨饿。
是的没错,她想开小灶儿。
可是董爸董妈应该想的是同甘苦、共进退吧……瞧着他们俩的积极劲儿,董冬冬就能想到他们会说什么。
董爸一定会说:“越是困难越是要互帮互助,大家都是同村的,更要团结。”
董妈一定也会附和,“大家控制下物资,一定能等到救援队来的。”
胡乱的挠挠后脑勺,董冬冬还是发问了,“那如果救援不到,咱们没东西吃了怎么办?”他们连泡水的零食在清淤的时候都捡回来了,周边其他村庄的人也会出来找物资,都被搜刮的毛儿都不剩了。
“呸呸呸!就不能盼着点儿好?”一村民不愿听这晦气话,急忙让董冬冬打住。
可是不说就不发生了吗?董冬冬想说,救援不是可能不到,是肯定不会到的。他们Z省结合“天时地利”,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到处都在等救援;而他们这个县城及周边村落,那可谓是中了“头彩”,更是Z省中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要人手没人手,要物资没物资,靠什么救援?靠一身正气吗?
另一个村民倒是提议了,“要不去地里看看?我家倒是种了白菜和萝卜,但是被水冲成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了,一直没时间去看看。”董家村已经很少有人种地了,但毕竟是依着山,还是有几户人家会种些蔬菜拿去卖,贴补家用。
即便不卖,留下来给自家吃也是极好的。就比如董妈,就让董爸在老宅外面搞了个大棚,种了一大片的蔬菜。只不过如今,里面早就被大家薅的青黄不接了。
“那还是去看看吧,能抢救出来多少是多少。”如今大家才不会嫌粮食多呢,能多一根大萝卜就多一份口粮,于是村干部大手一挥,剩下的人浩浩汤汤的便往山上去了。
不过董家老宅这片以前毕竟是住人区,种地的话,还得往山另一边去。往后山去,就没有柏油路了,黄土地被大雨和成了泥,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膝盖以下满是泥泞,到了地儿,大家定睛一看!
不得了,地里坑坑洼洼的,分明是被别人抢先把菜挖了去。
“哎呦我的菜呦!哪个天杀的偷我家地!”带路的农民眼里满是心疼和气愤,粮食被大雨冲毁,那是天灾;被别人抢了去,那就是人祸。天灾没处说理,人祸就一定要讨回公道。
“后山过去连着好几个村呢,找谁说理去?”另一个村民也是气愤的不行。
“他们不仁我们就不义,看看别的地里还有没有东西,今儿全给他们挖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纷纷将手伸向了别家的地。
大雨确实摧毁了不少菜,白菜外面叶子烂了一地,但剥一剥,里面还能吃;地虽然泥泞,但是松软了不少,那一根根萝卜如今好拔的很。大家在地里埋头抢收,另一边,更是有人叫来了村里腿脚利索的,全都加入到了抢收中。
可是别的村也不傻,怎么会放着地里的东西任其放烂或被别人抢呢?今天不过是来晚了一会儿,远远的就看见董家村的人在他们的地里埋头苦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助人为乐帮他们抢收呢,但看看那粮食走向,干了亏心事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董家村在干什么呢?
“你们在干什么!”自己不打招呼拿别人东西是一回事儿,别人拿自己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干什么?跟你们互换农作物啊!”董岳最是气不过,一口呛了回去。
以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之前还一起协作抢险救灾过,没成想这会儿大家倒是为了几颗菜杠上了。“什么互换,你们这分明是明抢!”
“那你们还是暗盗呢!”
“强盗!”
“小偷!”
董妈一众妇人远远的赶来准备帮忙抢收粮食,入眼的就是这么个混乱局势。
“这这这,干什么呢都是?”董妈和几个妇人在外围看着,她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劝架也劝不动啊!
董冬冬则是完全不关心战局,取下董妈几人的背篓就往里面扔菜。“别管了,先把菜运回去。”
晕晕乎乎的被董冬冬打发走,董妈索性就先不想了,总归,董冬冬回去会跟她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