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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从春景楼脱离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以往有无数被困在楼上的女子想过有朝一日能出去,可到后来,无一例外都老死在楼中,能出去的至今无人。
可夏安是柳白衣喜欢的女子,而柳白衣是修士,对于这些规矩自然不屑一顾,更何况他先前已经承诺要带着走,就没有一人可以拦住。
春景楼的人拦不住他。
就算许久未出现在人眼前的楼主也一样。
春景楼是皇族产业,与教坊司齐名,背后的楼主也自然是皇族家仆,皇帝尚且都要顾忌柳白衣的背景,楼主做为家仆,更不敢多说,甚至还将卖身契拿出,还给夏安,送她一个自由身。
看着以往威严盛大的楼主对自身彬彬有礼,夏安有些受宠若惊,没见过太多人的她好似明白一些事情。
柳白衣应该不一般,或者说他的师父不一般。
跟着他走在大街上,看着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夏安莫名开心,也问出这个问题。
柳白衣紧紧牵住她的手,不顾旁人的怪异目光,走了很远之后才开始回答。
“师父就是师父,一个脾气暴躁又爱喝酒的老酒鬼,还是个单身汉子,在我小的时候每日里都说要给我找一个师娘,然后我每次问他的时候,他都说找不到,其实我知道他喜欢着一个女子,每次到了月圆之夜还会拿出那女子的画像一个人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就拔出他那一把破刀,御风上天说要斩龙。”
说到这里,柳白衣平白叹息一声:“这天底下哪有什么龙,就算有,这么多年岁过去,怕是都已经死绝。”
其实天底下还有一条龙,是一位圣人的坐骑。
夏安微微怔住,能说出上天斩龙这样狂言的,她听过不少,都是画本小说里面的编造故事,可这一次由柳白衣说出来,让她平白无故觉得真实。
或许他师父,真的能斩龙。
两人一路缓行,走过许多从未见过的街道,兴致上来还在街边坐着吃过一碗馄饨,这一切都是夏安从未见过的新奇景象。
将夏安嘴角的油腥抚去,柳白衣笑着说道:“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吃完东西总是不爱擦嘴,每次都像个小花猫似的。”
夏安娇哼一声,没有言语,眼角却是眯起来,有几分笑意。
她在春景楼学习诗书礼乐,以及各种大家闺秀规矩,平日吃食都是规规矩矩,极尽淑女风范,现在这样子,只是做给柳白衣看的。
她心中其实一直担心着,担心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孩童,柳白衣会不喜欢,现在看来,倒挺不错的。
这个呆子。
想到这里,夏安脸上笑意越来越盛,直至忍不住笑出声。
柳白衣看着这个傻笑的女子,像儿时一样敲了敲她的头,轻声道:“到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三进的院子,院子中有一株腊梅正在怒放,盈盈香气透过门窗,沁人心脾。
夏安有些不解的看着柳白衣,眼眸中满是疑惑。
柳白衣带着她走进院子,站在那一株腊梅下,伸手摘下一朵插在她的发间,觉得很好看,不禁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带你出来,自然是要为你找个住处,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看腊梅,还时常吟诵着先贤所做的诗句,梅花香自苦寒来,现如今苦寒已经过去,这样你可喜欢?”
夏安点点脑袋,脸上有一些羞红,看着久违的笑脸,思绪越放越宽,甚至都想好以后孩子要叫做什么,是该去读书还是学刀。
柳白衣自然不知道少女的小小心思,只是觉得夏安脸上浮现的红色有些好看,就像是上次师父从西境带过来的苹果一样,红红的,很想很想咬一口。
他最终还是没有下口,尽管他有着和夏安一样的心思,但他觉得在没有成亲之前,每做一步都要思量清楚。
所以他揉了揉夏安的脑袋,感受着道道青丝从手中滑过,等到收回来时,他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鼻尖,闻了一闻。
“很好闻。”
在这三个字吐出来时,夏安的脸是真正的红润,还有肉眼可见的热气在升腾。
这种光景要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指不定会被别人骂做登徒子,有些性情刚烈的女子甚至还会自尽,只是夏安早就已经对柳白衣心有所属,因此能做的也只是红一下脸。
柳白衣自小习刀,都是在山中和师父度过生活,除了用刀杀人,对男女感情其实一概不通,别指望师父会教他,就连师父的感情也是一团乱麻,他刚才所做的只是觉得可以做,于是便就做,就算是到春景楼,也是随性而为。
直到见到夏安。
柳白衣没有去问夏安脸色为何红润,这很明显是一个愚蠢问题,于是他便带着夏安在这院子四处转悠。
“这院子是皇帝送给我的,本来这里还住着一户人家,后来我入城便送给了我,其实在不远处还有一座更大的院子,但这个院子有一株腊梅,于是我便要了这一座。”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去找那个皇帝说给我们换一座,或者是将这一株腊梅移去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些话,夏安已经是见怪不怪,遇风而行的事她都听过,皇帝送院子好像不是那么难理解,虽说她不通修行,但也知道皇帝是比不过一个大修行者,所以说她的这位心上人,应当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物。
虽然现在是他师父,但以后一定会是他。
这位不通修行的少女,若是将这想法说出去,保准会惊倒一大众人,修行要是这么容易,也就不会分出正统和野修,多少个天资卓绝的天才进入正统,到了最后也是没有熬出头,修行不容易,谁能说一定能熬出头?
因此这一位少女,将这个小小的心思埋在心中。
柳白衣见到夏安不回话,以为她是在思考,因此也就停下脚步,停下言语,静静的看着她。
夏安沉默片刻,忽然问出个问题:“这座院子只有我们两个,洗衣做饭要怎么做?”
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夏安在春景楼一向锦衣玉食,出行都有人伺候,十指
不沾阳春水,而柳白衣也差不了多少,在练刀的那一段时日,他每日只需想着如何挥刀提升境界便成,其余事情自有师父处理。
柳白衣思索片刻,看了看夏安,开口题议道:“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厨娘?”
夏安点点头,觉得不错。
柳白衣没有往外走的意思,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块刻画着蛟龙的令牌,灌输气息进去,随后又收起来。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让夏安觉得眼花缭乱。
不久之后,有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一伙人搬运着各色食材走进院门,向柳白衣点点头后,开始处理院子中的杂七杂八事物。
夏安看着有些迷惑。
柳白衣笑着说道:“他们都是庆元皇帝派过来的人,帮我们做些事情,也顺便监视,毕竟我们这些修行人在皇帝看来是个很大的乱子,一举一动自然是要放在心头。”
夏安不解的问道:“那我们换些不是皇帝的人不行吗?”
她只想静静的和柳白衣待在一起,不想让自己的消息也出现在皇帝眼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与她有深仇大恨。
柳白衣握住她的手,平静笑道:“这位皇帝功利心尤其深重,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就算我们换一些人,但也说不定那些人会不会是皇帝的探子,毕竟这整个庆元国都都被皇帝紧紧握在手中,说其中居民全都是皇帝的探子也不为过,所以说,与其费尽心思去猜谁是探子,倒不如摆在明面上,想必那位皇帝也是乐见其成。”
夏安哦了一声,有些丧气意味,在春景楼便一直被人监察,本以为脱离之后能够自由,却没想到还是要被那位皇帝看在眼中,各中意味,不大好受。
柳白衣大概能猜到她心中的心思,对此也觉得无奈,毕竟是在这座庆元国都,难免受制于人。
不过幸好,他还能做出一些事情。
叫过那一位中年妇人,柳白衣平淡开口。
“然后除了做饭洗衣你能来此,以往时辰皆不可靠近,否则……”
话没有说完,但展露出的锋芒气息足以证明一切。
中年妇人只是个普通人物,尽管见过不少修士,但直面锋芒也是头一遭,因此难免有些慌神,只能无奈答应。
尽管有命令在身,但命令哪有性命重要?
这件事她还是分得清楚。
在将院子整理的井井有条之后,中年妇人又做了一桌可口的饭食,之后便提出告退。
夏安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张张嘴想说些话,但最后还是止步于嘴中。
柳白衣将那个牌子拿出来放在她手中,说了一句吃饭。
可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便真正出现一个麻烦事情,这座偌大的院子,只有一张床铺。
而他们有两人。
这要如何入睡?
到最后夏安抵抗不住睡意被他抱在床上盖好被褥,而他则是抱着刀坐在房檐上,看了一晚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