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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过大江又过了大半月的时间,许百川总算是到达一座名叫仙人台的雄伟山峰山脚下,他要找的剑宗便在这座山中。
或许是因为剑宗在此的原因,山脚下的村落人人带剑,还未走近便能听到连绵不绝的剑啸声。
这是有人在比剑
起初他还觉得有一些惊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这里是剑宗,人人带剑并不稀奇。
他的到来其实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一时间就连比剑都停留下来,剑宗虽然在此,想来此学剑的却极少,能安然无恙找到这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因此有一位少年带着剑独自出现,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许百川看着停下的众人不免有些惊讶,想了想,开口问道:“诸位,可是在下打搅到你们?”
一个带着门板巨剑的中年汉子摇摇头,先是仔细瞧了许百川几眼,又看了看秋风,然后才开口道:“你是想要去剑宗?”
许百川嗯了一声,心思坚定。
对于这位年轻的剑修来说,一路上经历了不少艰辛苦难,无数次死里逃生,为的就是登上剑宗学剑,这件事很明朗,没必要隐瞒。
中年汉子笑了笑,露出几颗有些泛黑的牙齿,挠了挠头,问道:“你能上去吗?”
许百川闻言沉默片刻,平静道:“总归是要试一试,不走一走又如何知道能不能上去。”
他心中其实也不大确定,剑宗的考验一向无定,说不定在路上少走了几步就能刷下去,只有被剑宗剑修带回去的人才不用被考验,这也是他一开始想要找谢清欢带路的原因。
只是现在看来,要让他自己走上去才行。
中年汉子点点头,说了一句不错,然后就不再说话,只是眼中隐隐有些不忍。
山脚下的这片村子,其实一开始是没有存在,而他们这些村民也是后来才聚到一起,全然都是因为登山失败,受不得剑宗考验,但又不忍心离开,于是便在山脚下搭个茅屋,希望以诚心感动剑宗。
后来,人越聚越多,而登上剑宗的却没有一个,甚至连剑修都难以看见,不过索性他们都是剑客,来这里也是追求剑道,既然剑宗不收他们,他们就干脆住在一起日夜讨论,也算是心中有些安心。
说句实在话,他们其实不大看好许百川,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甚至已经开宗立派的剑客都没有登上剑宗,许百川这位看起来才是毛头小子的剑客,那很显然就更加不可能。
只是话语埋藏在心没有说出,但背地里他们已经立下赌局,就用各自珍藏的剑法来赌斗,在山脚下的这段日子可是没有一点消遣,今日难得有一位,这座不大的村落顿时活泛起来。
许百川不明觉厉,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很快不在意。
他要做的是登上剑宗,其余事情其实大可不必在意。
只是很快便有一件事情找上他。
是一位带着剑的老妇人,穿一件洗的发白的红裙,
尽管已经老迈,脚下步子却依旧坚定。
许百川看着老妇人,细细思考片刻,便伸出手搀扶住了她。
老妇人显的有些愕然,但脸上很快泛起笑意,拍了拍许百川的手,说出一句好孩子。
其实她并不需要人搀扶,在这些年岁里也没有太多人碰过她,只不过今日许百川的好意让她难以拒绝。
这少年的眸子,很清澈。
有些许他的模样。
就连穿衣服的喜好也一样,都是喜欢一袭白衣。
老妇人看着看着,忽然流下眼泪,擦拭过后轻声开口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
尽管经历过时间打磨,老妇人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可若是仔细听,却能由衷的感觉到一种动听的意味,不知为何,许百川忽然想到了春天的雨水。
清脆而动听。
许百川轻声回复:“姓许,叫做许百川。”
老妇人轻声念叨两遍,随后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更深一些,她抬起头笑道:“可有字?”
听的这样的问题,许百川沉默不语,很快就摇了摇头。
他也想过有字,可取字这种只要父母或者恩师才行,而他自小就不见父母,家境贫寒也去不得学堂,自然就没有恩师,老妇人问他的字,他也答不出,只能老老实实摇头。
老妇人啊了一声,很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心中有些埋怨自身为何要问出这个问题,这个少年实在合她眼缘,又极其懂礼貌,更何况不久后还要去登那座剑宗,心境但凡有半点不好都有可能过不住考验,这是她不想看见的,毕竟她来找许百川,有事。
老妇人微微有些自责道:“人老了,说话就有些不好,你千万不要往心中去。”
许百川笑了笑,“不会的,没什么大事。”
是的,不算什么大事,他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有名字便足够,不需要字。
老妇人带着他走动几步,坐在一把木制长椅上,问道:“你是想要去剑宗?”
许百川闻言拍了拍秋风,轻声道:“是要去那里,我想在路上再走远一些,再走快一些,因此思来想去,也只有剑宗能助我”
一番话,道尽其中的心酸。
毕竟只是少年人,一个人行过这么长的道路来这里,所为的只是当初练剑时许下的愿望。
他想要成为天下闻名的大剑修,最好能站在那位剑仙旁边,听剑仙说一句不错。
那就算的上是顶尖的荣耀。
少年心思现如今只能这么大。
老妇人将自身那把长剑抽出摆在身上,轻声问道:“想听个故事吗?”
说完之后还不等许百川回复,便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在一座小国有一位公主,从小天生丽质,当得上是那座小国第一的美女子,因此追求她的人无数,但她却喜欢上了一个少年剑客,哪怕知道那位少年剑客并不喜欢她也不改心中所想,于是她也拿起剑
。”
许百川沉默片刻,问道:“后来呢?”
“后来呀。”老妇人笑了笑,面露回忆轻声说道:“后来她也遇到许多人,但都不及那位月下舞剑的清冷少年让她难忘。”
许百川叹出一口气,在他成长以来便是独自一个人,就算听说书先生讲过不少男女情爱,却也依然不懂为何会这样让人着迷,老妇人刚才说出的一番话很明显便是在讲自身,因此他有一个猜测,或许这位老妇人所说的那位清冷少年,便是剑宗里的一位剑修。
其实这样也寻常,天下修士总归带着一丝别样的气度,又有万千力量可供其驱使,有女子一见倾心实属正常。
只是老妇人这个故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执着,也与那些说书先生所讲故事截然不同,他们所说的大多都是团圆,而老妇人很明显是不得团圆。
老妇人说完之后顿了顿,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但希望你能上去,如果你上去的话能为我带一句话吗?”
与心中所想没有太多差别,更何况带话而已,算不上什么艰难,因此许百川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老妇人得到了所想要的答案,脸上再次露出笑意,摸了摸手中长剑,有微微的不舍,但又很快隐藏下去,伸手将剑递给许百川,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好谢你的,给你金银钱财太过于俗气,给你剑法想必到了山上你也用不着,于是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把春丝能配得上你。”
许百川没有去接,只是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几步才停下,面容上满是严肃,他不会擅自去拿别人的剑,更何况剑主还没死去,练剑的这些时日,让他也沾染上这些偏执。
他认真问道:“前辈想让我带什么?”
老妇人抬头看了看他认真的脸,将手中剑收回,重新挂好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微微摩梭几下,便递给许百川。
许百川这次没有推迟,很自然的接过信封收入怀中。
信封上写着一个名字。
唤作左思遥。
许百川没有细看,只是在心中记住这个名字。
然后呼出一口气,向老妇人告别。
向山上走去。
这位从大理国翻山越岭而来的少年,开始徇着小道登山。
在他看来或许平常,但在山上和山下两伙人看来,却格外特别。
山下以他为赌斗。
山上亦以他为赌斗。
只是一个赌的是剑法,一个赌的是名头。
剑修年轻一辈第一人,老一辈的或许并不是很在意,可在同为年轻剑修看来,这是必须要争的。
毕竟谁也不想弱人一等。
剑修的傲气,铭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这一场登山考验,或许格外特别。
剑宗问剑台上,此时已经站了不少人影,尽数是盯着不远处浮现在空中的画面。
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