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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长 第八十二章 竹痴

作者:清风化月明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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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文士看向许百川的脸色,有些古怪,这出人意料的一番言语,让他始料未及,他本以为许百川是那种温润公子的性格,言行举止无一不彬彬有礼,而现在看来,倒还是像那些修士,为着一个名头可以打生打死。

    他不明白,虽说他本身也是个修行之人,境界还不低,已经到达心火,本来按理来说以他的修为境界,在儒教之中也算是不错,出去当个书生夫子,开立一家门派学府也是成的,虽说年纪颇大,可修行这一条路,从来不以年纪论,有可能你看着一个人是毛头小子,说不定已经活了数百岁,修行之路本就是长生之路,而长生顾名思义也就是延寿,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想着去修行,哪怕只是跨入第一个境界,也足够延长十几年寿命,若是到了天门或者天阙,那便是更加不得了,年岁动则成百上千,甚至近万也不是不可以,而在漫长修行之中,大多都会看破世俗红尘,对人间王朝的官位尽然是不屑一顾,因此受此影响,三教修士做官的人极少,就算要辅佐君王,穿的也是儒袍,像中年文士这样穿着官袍的也是另外一种异类。

    或许是这样他才不在乎许百川剑修身份。

    或许应该如此?

    也说不定。

    许百川看着已经汇聚在一起的人群,不愿再在这里受众人目光,于是他向中年文士告别,独自去找个清静地方,正好他来这里初来乍到,要找一个下脚之力。

    中年文士想了想,便欣然同意,看着许百川远离的身影,他的脸色从笑意转成平静,等到走到一处无人之地时,便见到那几个拖着剑客的官兵,他叫过一个官兵,轻声道:“那两个人可曾送回去?郑英神情如何?”

    官兵不假思索答道:“回大人,在见到两人之后倒没显露出太大神色,只是捏碎了手中一只酒杯,看着倒是挺正常。”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只是捏碎一只玉光酒杯,看来郑英还没有到冲昏头脑地步,应当是那两人只是受伤没有死去,来回走过两步,他轻声道:“将那两人之事在这市井传播开,越快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闹得沸沸扬扬。”

    官兵疑问道:“大人,这是为何,不应该私下压下去?”

    中年文士没有很快回答,只是轻轻看了官兵一眼,很快就吓地他脸色发白,额头有冷汗,不断低落。

    官兵现在才想起,这个大人可是有着老毒物之称,死在他手中的绝对不少,刚才自己这样问,简直是不要命,心中越想越害怕,身体止不住颤抖,就在快要跪下之时,中年文士忽然发话道:“规矩是规矩,朝堂之中上下分明,我怎样做还需要你多嘴?”

    官兵不敢说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肢撑地,额头汗水不断低落,很快被模糊双眼,而在他身后站着数位官兵,皆是一脸庆幸之色看着他,心中嘲笑,好端端的多嘴干什么,嫌自己命长吗?

    中年文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神情平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要做什么自然会有我的道理,无需他人多言。”

    官兵将磕的红肿的额头抬起,高声应是,等中年文士让他起来

    时,他才敢擦一擦脸上汗水,而这时他一身衣裳已然温透,虽说现在已经是初秋时节,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更不用说他穿着一身铁甲,恐怕跪些时间,连站起力气应该都没有。

    中年文士在展露一番自己威慑之后,很快便带着官兵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则被许百川看得清清楚楚。

    许百川从巷子中一处拐角阴影中露出身影,看着离去的众人,叹了一口气,这中年文士出现的太过巧妙,正好在那两位剑客被自己教训之后出现,怎样想都透着几分诡异,甚至他还觉得那两位剑客与中年文士同流合污,只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还不知道真假,不过有一点他没有猜错,这中年文士应该真的没有安什么好心,虽说不知道目的,可看着刚才的行事来看,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那就不必有太多交流。

    许百川摇摇头,缓步走出这条小巷子,转而踏进另外一条,关州府城之中道路错综复杂,各种巷子道路连接在一起,哪怕是本地人也会经常迷路,然而许百川都是走的格外顺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好似本就应该这样走,就如同他土生土长在关州城府一般。

    然而他是理人,来大周这是第一次,之所以会这样熟悉,还是全托藏剑楼之功,其中藏书千千万万,有正道有修行也有风土人情,他也是在其中看到大周地图,问过楼主刘衫之后,才决定来大周。

    相比于庆元,大周处境要好出不少,最直观的体现,便是许百川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一处剑修所在。

    七拐八扭走过三四条街道,一处青青庭院,豁然于眼前,看着不大,但格外精致,小小的庭院中摆满了文竹,各色姿态,不一而足,而在庭院大门左上,则挂着一块牌匾,写着三个苍劲大字。

    ‘竹叶居。’

    许百川在牌匾下看了片刻光景,脑海里回忆起下山之时,杨亦曾和他说过的话,说是在关州府城有一位剑道前辈,也是剑宗弟子,只不过不是庆元人,也不是人界,而是大周之人,为此还抛弃掉自家状元身份,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大周的状元,只要不是惹的大周天子和儒教之人不高兴,过上几年,没有一人低于四品官员,甚至主管一处州府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位前辈则是不想做官,便决心弃笔学剑,在留下一篇诗稿之后,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大周,一路上风餐露宿,等到他走到剑宗时,便只剩下他一人,形若枯槁,只差一阵风便能吹倒,其余随从则是一个不剩,索性天资不错,心性经过千万里的磨练也是上佳,因此便被收入剑宗学剑,与杨亦等人是同辈,等到学成下山归家时,则不像来时那样辛苦,御剑一柄千万里转眼即逝。

    许百川想着那御剑时的光景,面露向往之色,“御剑飞天,不知我还需要多久。”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温润声音回应:“我用了二十年,杨亦用了二十五年,天资最高的刘衫则只是用了十七年,你天资不差,应当也快了,顶多三十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值一谈。”

    许百川看着从庭

    院走出来的身穿墨竹大袖的青年剑修,心中明悟,想必这就是那位剑道前辈,他认真道:“剑修许百川,见过伊青竹前辈。”

    伊青竹轻笑道:“你的事情刘衫已经和我说了,说你是这几十年来年轻后人中最出彩的一位,让我关照关照你,现在看来,倒是不假,第一人呐。”

    在许百川决定下山去大周后,楼主刘衫便想起伊青竹,于是便以剑道秘法联系,让他保许百川安全。

    伊青竹没有拒绝,他是剑宗弟子,身上已经紧紧打下剑宗烙印,照顾后来之人本就是理所应当,况且他也想看看,能被寄托这么多心愿而独自走到大周的许百川,到底有如何出彩之地。

    许百川轻声道:“伊前辈就准备让我站在外面?”

    伊青竹笑了笑,并没有觉得失礼,侧身让开一个缺口,请许百川坐在庭院中,而他自己则去从竹子上摘下几片叶子去厨房泡了一壶茶,等到倒在杯子里时,竹叶却依旧清翠。

    许百川举起茶杯,先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竹叶香便涌入鼻中,沁人心脾,等到一口喝下去,便感觉四肢舒畅,好似泡在一桶热水里。

    放下只留着一张竹叶的茶杯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好茶,听宗主说伊前辈泡的一手好竹叶茶,饮者无一不赞叹有加,果真不同凡响。”

    伊青竹蓦然一笑,笑道:“除去练剑之外,也便就只有这点爱好,泡了几百年,也该有些成就,至于杨亦说我茶泡的好,那便是屁话,剑宗上下谁不知道他杨亦喜欢喝酒,对茶则是一屑不顾,能说出这话的,只能是刘衫。”

    许百川无言以对,他所说不假,杨亦确实说过伊青竹竹叶茶是天下顶好的饮品,可奈何伊青竹不信,他也没有法子,至于刘衫,则没有同他说过。

    许百川看着庭院中遍布的文竹,忽然说道:“伊前辈很喜欢文竹?”

    伊青竹点头道:“我在练剑之前曾经读过不少书,虽说学的大多都是屁话,可还是有几分道理可以入眼,最为让我欣赏的一句便是,‘竹者,君子也,天下风骨概莫能外’,这倒是其次,真正让我喜欢上竹的,还是从大周离开去学剑的那一段路,本以为会很快,却没想到是千万里之遥,其中还遇到不少打家劫舍的强人,因此带去的金银很快便花费干净,在山穷水尽之时,我遇到了一片竹林,而那时恰好是春初,便有许多竹笋,因此便被救竹笋救了一命,往后时光真的对竹子喜欢的紧,因此连名字都已经改掉。”

    许百川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位前辈的行事感到震撼,哪能这样随便改名字的,于是便疑惑问道:“前辈家人就没有意见?”

    伊青竹咽下一口竹叶茶,顺带将那片竹叶吞咽下去,放下茶杯之后,这才回道:“我在二十岁时入剑宗学剑,下山之时便已经有一百三十岁,在剑宗足足呆了一百一十年,普通人哪有我这般长的寿命,待我回家之时,家中父母高堂早已经是仙去,现在这么多年岁过去,现如今我反倒是辈分最大那一个,我要做些事,何人敢有意见。”

    许百川一时无言,这位前辈还真是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