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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凌厉,锋芒甚极。
春迟与陌路虽说是打造之时而起就一直待在库房,并未有被剑修拿起过,但因为自身有灵,再加上铸造法子很是玄妙,天生便带着一丝剑气。
剑气不多,但因为日积月累,因此便格外精纯,甚至比一般剑修体内所生出的剑气还要精纯许多,冯成虽说以后会踏上剑道路途,可现在还是凡人,再加上春迟陌路互相较劲,面色便有些微微发白,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待在原地。
面色发白,这是剑气入体的征兆,时间若是长久一些,恐怕连站着都是一种奢望。
他得尽快了。
冯成下意识的想握住木剑,但一把却捞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在进入库房时,木剑已经放在外面,这是南宫铁所要求,剑器有着傲骨,尽管是一柄木剑,那也是剑,天地之间大多数剑都不会共侍一主。
顺势拍了拍衣衫,冯成深吸一口气,试探性抬举手,向着放在架子上的春迟探去。
可甫一伸手,还未握住剑柄,脸色便更加发白,伸出去的那只右手,在刹那间被剑气割裂的鲜血淋漓,下意识缩手,看着手上大大小小伤口,冯成不由苦笑,摇了摇头,并未放弃,再度坚定伸出手,向着春迟剑柄握去。
明明只有一伸手的距离,但冯成却觉得度日如年,而当他握住春迟,剑气陡然削弱许多,正当他觉得欣喜,想要拔出春迟时,却觉得自己想岔。
春迟再度涌出剑气,比之先前要强盛几倍,握住剑柄的手,哪受得了这种锋芒,只能松开。
手微微垂下,而随着这番动作,不断有鲜血滴落在地上。
这只手,已经握不住东西。
冯成剧烈喘息,不打算再去拿春迟,休息片刻后,将手伸向陌路。
但愿不要形同陌路。
陌路倒没有像春迟这般剑气汹涌,只是不知道为何,冯成的手如同有着一堵墙壁挡在前方,不管如何努力使劲,都进入不得分毫。
折腾了一阵子,冯成便只能无奈松手,看向两柄剑也带着无奈,他进入库房时想了许多,想过会很轻易拿出剑,也想过费尽一番周折,但没料到会这么难。
这哪是剑,分明就是闹脾气的孩童,只凭着自家喜好做事。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法子,若是冯成体内有着一丝剑气,哪怕只有一丝,事情都会好做不少,以剑气对剑气,不听话,压伏便可以。
只是他没有,现在只能束手无策。
冯成抿着嘴,决定再试一次,世上事情哪有一次便成功,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他冯成,总归要多试几次才知道结果。
于是,他又伸出手想要去握陌路,那道墙壁没有再次出现,他很顺畅握住剑柄。
只是这一次结果虽说好一些,但也并没有太好,握住剑柄还没有片刻便被震飞开来,他现在两只手都是带着伤口,不时还有剑气从里面钻进钻出,阻止伤口愈合。
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感受着鲜血不断滴落,看着在地上洒落的血花,冯成心绪不定,他想着只要随意握住一柄剑便好,并未有太多奢求,可现在这局面让他很是不解,两柄剑都不愿意跟他,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来,又白受了这么多罪?
他资质分明很好,放在几千年前都是争相收抢的人物,更不用说现在,可他现在连一柄剑都握不住,不禁让他有些失落。
他知道剑修道路难走,路上荆棘丛生,一不小心便会身死道消,可他现在还没有走上去,就这么难了,以后那还得了?
冯成收回思绪,不再看向两柄剑,而是转头望着不远处的许百川,露出苦笑。
他真的是尽力了,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许百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冯成所想亦能大致猜到,然后面对冯成求助,漠然视之,并未做出任何表示。
还是那句话,想要握住一把剑,只能靠自己,不能靠他人。
冯成苦笑更甚,叹了口气,再度看向架子,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既然用强不成,那便换一种方式。
剑,可都是有着傲骨,并不想让自身埋没于暗无天地的库房之中。
冯成站在架子边,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叫冯成,我的资质很好,放在当今可以排进上等,许大哥说我练剑
会很容易,要是跟着我,以后会很有名气。”
话音落下,剑气便衰弱不少,看来是对这一番话有着触动。
春迟与陌路微微振动,好似在交流什么,应当是在商讨要不要跟着冯成。
冯成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起了作用,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你们待在这库房只会明珠蒙尘,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山川树木日月花鸟,各式各样千姿百态,你们难不成不想出去看看?”
这番话一说出,震颤便更加剧烈,就连架子也在微微摆动,让冯成看着很是担心,生怕这架子落下来。
架子只震动半刻,很快便停息下来,而停息下来之后,便发生一件很莫名之事。
春迟出鞘,陌路腾飞,这两柄剑竟然都离开架子,开始争斗,互相你来我往,虽然没有人握在手中,但却好比两位剑术大师。
招招致命,剑剑深寒。
冯成看在眼中,有些呆愣,这和他所想好像有些不一样,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
还未等他细想,两柄剑便以他为中心,开始捉对拼击,不断有金铁交呜之声,而他夹在其中觉得十分难受,只能连连退后好几步,想着将其避躲开来。
但事情以他为中心,由他而起,哪能轻易置身于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春迟与陌路围绕着他上下飞动。
莫名其妙挨了几剑之后,冯成无奈开口道:“两位,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说,何必如此动刀动枪?”
这句话一说出,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两柄剑气势更甚,不再拼杀,而是纷纷调转势头,向着冯成刺去。
冯成哪去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吓得不由自主呆愣,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到自己身前,而此时一道温和嗓音传出,解了这道燃眉之急,随着这道嗓音落下,剑尖攻势顿时一止,只能停在空中。
“两位,这样做可就太过了。”
许百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出声道。
冯成见许百川终于肯出手,便将心中大石落下,以许百川的能耐,为他握住一柄应当是轻而易举吧。
看着放弃挣扎的两柄剑,许百川轻笑道:“你们性子不合,勉强跟着也是遭罪,不如便这样算了。”
春迟清啸一声,表示认同,随即落在架子上。
陌路好似有些纠结,却也没纠结太久,同样落在架子上。
尘埃落定。
冯成扯了扯嘴角,看向许百川,苦涩道:“许大哥,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
许百川不置可否,打趣道:“你呀,先前本来是有机会握住一柄,但你偏偏说出动刀动枪这个词,这下倒好,该来的机会被你推之于门外。”
冯成一头雾水看着许百川,不解道:“为什么不能说?”
许百川并没有回答,只是让他自己想。
刀剑自古是对家,在剑面前说刀,得到这种下场也是自找。
冯成叹了一口气,“这下倒好,白遭了一趟罪,许大哥,我们回去吧。”
许百川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么急切做什么,谁说在这个库房之中只有这两柄剑?”
冯成愕然道:“但,不是只有这两柄吗?”
许百川摇摇头,这次倒没有卖关子,而是指着库房最里面一处角落上的架子,开口说道:“并不是只有经历秘法所打造出来的剑器才适用,哪怕是凡俗长剑,也有着不同凡俗的地方,既然这两柄剑不愿意跟着你,你不如去那边看看,或许别有一番奥妙也说不定,当然,你要是再找不到,那也只能空手而归,等以后踏上路途再去寻找一柄。”
架子就在最深处,冯成点点头,迈步向那边走去。
这架子上摆放的长剑和其余架子有着不同。
最为直观体现,便是放在这架子上的长剑,或多或少都有着伤痕,并且都布满着铁锈。
架子上有个名字,叫做弃剑。
在这名叫弃剑的架子上,摆放的都是被人丢弃的剑。
站在不远处,南宫铁看着那处不同的架子,感慨道:“有许多人听了江湖故事,心生向往,想着白衣纵剑青衫仗酒,最好再美人在怀,于是便提了一把剑想要出去闯荡江湖,只是江湖哪有这么好闯荡的,阴谋诡计不断,就算是日夜
欢好的美人也得防着那一柄刀子,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子,大多都是死在半路上,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就算有熬出头,在那江湖中活下来,不免浑身伤痛,回到这处地方,更是满眼心酸,很是懊悔自己为何要握住剑,一来二去,便有一些人将剑抛下,算是抛去了江湖,我见到了有些不忍心,就想着拿回来,这些剑在外面闯荡了半生,不该落在某个下水沟里,多少也须有个安身之处。”
许百川神色莫名,“握住剑就已经很难了,怪不得他们,只是倒苦了这些剑,腥风血雨半辈子,哪能安稳的住,冯成要是能带一柄出去,算是给它们增添一些想念。”
南宫铁点点头,看着已经开始挑选长剑的冯成,再度说道:“那两柄剑傲气足,就像是调皮捣蛋的孩童,不适合冯成,从弃剑中选一柄正好。”
两人在这边说话,冯成则是专心致志选着剑。
当他看到这些锈迹斑斑长剑时,心中生出的不是嫌弃,而是觉得惋惜,惋惜遇主不淑,剑客握剑,便如同握着自己的命,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抛弃掉。
他觉得自己应该带一柄出去。
弃剑有二十三把,每一把都是单独摆在一处格子中,因此这座架子格外大。
冯成因此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这架子上摆放的剑看完。
同时心中也有着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将眼睛闭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想法突然出现在脑子中,于是便照着做。
冯成面色安静,不知从何时起,脸上开始生出愁苦,好像对某种事情感同身受,很是看不过眼。
与此同时,弃剑,纷纷开始震动。
声响极大,这空旷的库房,好像在诉说着各自故事。
剑啸声不断。
冯成伸出仍带着鲜血的右手,在空中举了举,有些犹豫,但很快便下定决心。
随后,他握住了一把剑。
在他睁开眼睛时,剑啸平复,好像从来没有造成过响动一般,安安分分摆在远处,则一柄剑例外,是握在他手中的那一柄。
胡乱擦拭掉流下的眼泪,冯成看着手上这柄布满铁锈的长剑,脸上带着满足。
他终于有了一把自己的剑。
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一路小跑到南宫铁面前,认真问道:“南宫叔,有磨石吗?”
这里是铁匠铺,打铁的器具一应俱全,自然是有着磨石。
南宫铁点点头,说了句有的。
随后他便走出库房,等到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拿着一块磨石,以及提着一桶清水。
冯成道过一声谢,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开始磨剑,尽管伤口混合着清水很是疼痛,但他仍就是一丝不苟,专心致志磨着剑。
布满在上面的铁锈开始脱落,雪白剑身逐渐显现出来。
没过多久,这柄剑便恢复了原本模样。
用清水再次冲过一遍,看着寒光熠熠的长剑,冯成很是爱不释手,忍不住挥动,只是他才碰剑没有多久,自身不会一点剑法,这次挥动也只是欣喜使然而已。
长剑遇良主,本身亦是高兴。
因此看着倒是虎虎生风,颇具一番模样。
只不过架子虽好,本身还是需要磨练。
冯成将剑停下,微微喘着气,止不住抚摸剑身,面容上满是欣喜。
许百川看着冯成,等他性子降下来了,方才开口说道:“这柄剑剑柄上没有名字,不知道是前剑主没起还是怎么的,但无论怎样,它现在到了你的手中,你便该给它取个名字,若是以后闯出一番天大名气,没有名字怎行?”
冯成一怔,随即觉得理该如此,他都有个名字,那手中剑也应该有名字。
只是要取什么名字为好呢?
冯成纠结不已。
他抚摸着手中长剑,看着雪白剑身,一时间心绪不止,等到回过神来时,好似有所得的说道。
“你叫江湖如何?”
长剑微微振动,应当很满意这个名字。
从江湖而来,自然也要往江湖而去,从今往后这把剑,就叫做江湖。
冯成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