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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输了也是活该。
只是许百川倒不是那种嗜杀之人,挥起拳头教训一下便可以了,要杀要剐倒是不必,人活于天地间都不容易。
许百川有些感叹的看着于月,问道:“你输在我手下,那就没有其余话可以说,不如就这样算了,现在看来算是最恰当的法子。”
于月咬牙切齿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那能是这样轻易说算了就算了,我于月从来没听过这种道理。”
对于于月这番话,许百川想了想,认真开口说道:“你之前没听过,没关系,现在我讲给你听,你记住就行,你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算了,纠缠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于月沉默不语,脸上愤恨不减丝毫,她来此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任谁劝都没用。
许百川神情依旧,说实话,他并不在意于月想法,但觉得应该要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只是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与冯成有关,而一切的起源,还是因为石安做了错事,在江湖中,以人命换人命,很是寻常,那冯成杀了石安,任谁来也挑不出错,而于月来报仇,也是在情理之中。
冯成忽然开口说道:“我和你打一场,生死不论,怎么样?”
于月抬头看向冯成,没有犹豫,很快就说了个好字。
她没理由不同意,许知道自己打不过许百川,但没道理打不过冯成,冯成虽然杀了石安,但在她看来只是侥幸,换做她,结果会截然不同。
冯成在说完话之后,便转头看向许百川,眼神中流露出战意。
许百川笑而不语,这是冯成自己的选择,他不会插手。
冯成满脸兴奋,紧紧握住江湖剑柄,看着很是迫不及待。
于月从地上起身,捡了一柄手下的大刀,凭空挥舞几番后,笑了笑,随后毫无征兆一刀砍向冯成,刀身划破空气,带着一抹寒光。
冯成之前能应对石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木剑中的剑气,那时是由木剑御使他,而现在是他在挥动着剑。
两者情形很不相同,所造成应对亦不相同。
木剑若是在手,他会自然而然一剑递出,以力破招,但现在木剑在南宫铁手中,他手中则是江湖,便只能靠自己应对。
迎着刀光,下意识横剑抵挡,听着刀剑碰撞时所造成的铿锵之声,觉得有些心痛,生怕江湖在这一刀之后会出毛病。
只是江湖毕竟是江湖,有着灵性,上一任剑主还可能是一位江湖好手,长剑跟着久了,自然便会沾染上一份习性,受到欺压哪还得了,便引领着冯成开始应对,虽然笨拙,虽然只是勉强抵挡,但也很是不一般。
要知道,冯成在以往是从来没有练过剑,能达到这种程度,很不寻常。
互换了十几招,依旧你来我往,局势一时间僵持不下,于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先前便受了不小的伤势,能到现在全是凭着心中怒气,若是再僵持下去,并不是她能掌握得住。
想到这里,于月怒吼一声,狠狠砸下,刀剑碰撞,沛然巨力从剑身上灌入手臂,冯成咬牙抵挡,虽说还是处于下风,但相比于之前被动挨打,进步不可谓不大。
一番争斗,若是在当事人看来绝对是凶险万分,可许百川看在眼中,却觉得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软弱无力。
世上有这么一个说法,哪怕是境界最低的修行人,在江湖中也可以称作第一,并且是无人可以撼动,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话虽如此,却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冯成天资不愧是上等,能在敌
我实力如此悬殊之下坚持这么一段时间,确实对得起自身资质,亦是对得起手中江湖。
许百川自顾自轻笑道:“人是天才,剑是好剑,不知两者加在一起,以后会是何种风光,想必应该挺不错。”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他站在不远处观望,置身于事外,而在巷子中的这场战斗,已经快落下帷幕。
冯成此时已经闭着眼睛,不去看刀是从何处劈来,而是依靠着江湖出剑,此举误打误撞,竟然算是和江湖已经有了些心意相通。
侧身躲过劈来的一刀,江湖抓住一个空档,迅速刺出一剑,扎进某个人身体中,与此同时,那把刀已经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结果很显而易见,他赢了。
睁开眼睛,将江湖抽出,轻轻一抖,上面血迹便被抖得一干二净。
抬眼看着于月,笑道:“我赢了。”
于月捂着臂膀,面色难看,她今天输了两次,一次是输给许百川,技不如人,她认,这次本是抱着必胜希望,结果却又是输。
无话可说。
冯成将江湖重新抱在怀中,不再去管于月,转而看向许百川,一脸骄傲之色。
这件事也确实值得骄傲。
许百川轻笑一声,没有夸奖,只是迈步走过一些人,再跨出巷子。
冯成扯了扯嘴角,有些丧气,但也没多久,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赢了。
这位初出茅庐便打败了一众江湖高手的少年,趾高气扬的抱着江湖,一同踏出巷子。
走在路上,冯成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打开了话匣子,想停下便有些困难。
许百川没有理会他,任由他说,心中想的却是今天晚上吃些什么。
要是放在景安镇,阿南在的时候,他才不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只是现在终究不同。
两人一路行走,很快就回到那座院子。
冯成提着一些酒菜放到厨房,等到出来时便听到一句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话,很是开心。
“从明日起,我教你练剑。”
……
……
景安镇,许府。
阿南将大门关好,挂上锁,将钥匙收到身上,转过身,便见到老先生正在等着她。
老先生背着一个书箱,上面挂满了很多东西,而至于书箱要装的书,只有两本在里面,并不是流传于世的圣人之言,而是他从读书以来所明白的感悟,想要讲给世人听的道理,怕以后忘记,便花费一些功夫将道理写在书上。
而他这些年来所收集的书,则是一个都没有带走,尽数放在他的房中,等下一位学堂先生来。
景安镇在他离开后,会重新找一位先生,至于后面来的先生水平如何,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只是教孩童蒙学,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有,也与他无关,反正他要走,以后或许会回来,或许又回不来,这种事情很是说不定。
老先生看着阿南,笑问道:“收拾好了吗?”
阿南点点头,伸出带着一只玉镯的手。
这只玉镯是新的储物法器,比桃木盒子好用不少,于是便换了这个。
许百川留给她的法器,她并没有拿多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老先生手中,毕竟老先生是有修为在身,法器在他手上,效用会大不少。
老先生感慨道:“这地方我住了有四十来年,差不多是从被学府赶出来之后便待在这里,本来以为会死在这里,
甚至连埋的地方都已经选好,只是机缘所至,想老死怕有些困难,现如今要走,不知怎么的,有些舍不得,分明这只是个小地方,倒是奇的怪了。”
阿南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她也有些舍不得这处地方,或许更准确来说,是舍不得和某个人的回忆,某个人走的时候,连她的心一同带走了。
她现在要走出去找回来。
抬头看了看时辰,觉得时候到了,于是两人便在街道上开始行走。
一路上遇到人则是点头示意,互相问候几句。
老先生要走的事情已经在景安镇传开,因此,有很多人来送他。
其中有着多年好友,也有着学生。
景安镇中镇长威望如果是第一的话,那老先生便是第二,原因为何?
在这教书的四十年中,曾经的学生已然是为人父母,而他们的孩子也是给老先生来教导,一来二去,镇中大部分人便与老先生有着关系。
老先生若是想做些什么,就算是镇长亦是是无能为力。
只是老先生这些年来一直教书育人,师德深重,现在要走了,自然要来送送。
镇长抚摸着胡须,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一时间不由得老泪纵横,恐怕这一次分别之后,想要再见,怕是难喽。
老先生亦是有些感伤,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反倒是笑骂道:“你这老东西,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在意这些儿女情长干什么,那是你该在意的事情吗,我都不哭,你哭什么?”
镇长哼哼一声,倒也没再哭,将眼泪擦拭干净,端起一杯酒递出,“当时我们相识,我请你喝了一杯酒,现在你要走了,也该再喝一杯。”
老先生回忆道:“当时我还记得,那是你妹妹的女儿红,被你给挖了出来,确实是一副好汉样子,只是回家之后被你父亲打,更有那么一番趣味。”
镇长脸上一红,当即吵嚷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个道理,难不成还要我教?”
老先生呵呵一笑,面露自豪:“说实话,论讲道理,我还没服过谁,也没人讲得过我。”
镇长翻了个白眼,指桑骂槐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和人讲道理,但那人就偏偏不听道理,给动起刀子来,那个讲道理的呀,却是什么道理都没有了,就像那个缩着脖子的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先生不恼不烦,面带笑意听着镇长话语,他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是舍不得离别,才会说出这些话语。
只是他又怎么能舍得?
镇长话语说完,老先生也将酒喝完。
向着众人告别后,并不多做停留,免得触景生情耽误时间,叫过在一旁摆弄着玉镯的阿南,迎着寒风走出镇门踏上官道。
走在官道上,有一句话语随着寒风呼啸一同传入耳中。
“老东西,一路顺风啊,别死在外头喽,有空回来看看。”
老先生报之一笑,不知道是先前喝的那杯酒还是什么原因,这时候啊,老先生觉得心里暖暖的。
行走过一段路途,老先生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阿南,笑道:“阿南啊,在外面行走,你不能总叫阿南吧,先生我给你取个名字怎样?”
阿南点点头,道了句好。
老先生温声道:“先生我姓杜,那你便跟着我姓杜,圣人言说女子为雅,天下共悦之,不如便唤做杜雅南,如何?”
阿南默念了两遍名字,觉得不错,那从今往后,她便有着名字了。
杜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