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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紫禁城,辞别大周天子后,许百川去了客栈一趟,现在客栈里面除去许百川之外,已经只剩下温符一人,莫倾语在三月的时候已经带着圣旨回到护国军,离去时满心欢喜,不夹杂丝毫拖泥带水,不过也许下个承诺,说以后会带着军功风光回来。
在除夕夜的晚上,大周天子许下两个承诺,一个是莫倾语,另外一个便是温符。
那个女子终于没有找回来,据大周天子说,是因为宫斗死去,尸体还是在一座古井里面发现的。
死因死法暂且不论,当那具尸体摆在面前时,温符只是大哭了一场,喝过几碗酒,酒醒之后,第二天又是如同往常一般做事。
不过终究还是沉默寡言了许多。
温符靠着门槛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微眯看眼,在晒着初春的太阳,看到许百川走过来,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许百川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要走的事情说出来。
温符怔了怔,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脸上又泛起笑意,回了一个嗯字。
许百川转过头,看着熟悉客栈里面的一桌一凳,轻声道:“你可以去做官的。”
温符摇摇头,轻声开口,“做官太累,守着客栈轻松。”
女子只有一个尸体被送回来,大周天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许诺送温符一份官位以及万年产业,以后可以传给子孙后代,但温符动很出乎意料的拒绝掉,当时说的话同样是这句。
说是胸无大志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反正温符只愿意待在这个客栈里。
温符抬眼看向许百川,问道:“什么时候走啊!”
许百川温声道:“明日走。”
温符抬头看了看不早的天色,起身离开凳子,边走边说道:“我去给你做饭。”
许百川跟着一同进客栈,就坐在一旁的小桌上,默默等候。
等到温符将饭菜端过来时,已然是临近天黑,就着一盏油灯,两人默然吃饭,直到饭后也没有说话。
但天色已深,却无一人提出想要去睡觉,就算温符已经困的不行,还是在堂中呆着。
上次莫倾语走时,温符也是这般样子,当时许百川还以为日久生情,温符喜欢上了莫倾语,为此没少说些调笑的话,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当时所想。
是别离,是不忍别离。
许百川是温符现如今唯一的客人,走了之后,温符便又是一人。
温符饮下一杯浓茶,但依就抵不住睡意,在迷迷糊糊间,便就着油灯睡去。
有月色透过窗口照进堂中。
但只照出一人的影子,还有一人呢?
在楼上。
许百川并不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有床不睡,睡桌子,这是什么想法。
一夜无话,清晨时分,听着清晰鸡啼,温符从桌上迷糊起身,掀开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被子,不怎么清醒。
在回过神来后,便下意识洗漱,然后再去后厨做饭,等到饭菜做好时,去叫许百川,却发现叫了个空。
温符以为许百川睡得很死,便想着留一份饭,可到了中午时分,许百川依旧没有出现的迹象,他上楼去看,却发现那间房间门户大开,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
虽二有所不同的,只是在房间桌子上留了一本书与一个药瓶。
并不见人。
温符有些失落,但也没那么失落。
就在温符下楼的时候,与此同时,许百川已经走到了大周天都正城门,再往前走几步,便会走出这座古都。
许百川牵着一匹刚买的骏马,没有犹豫没有留恋,就这样走了出去。
骑马上道,一骑绝尘,虽说大周天下官道修得平整,都是用大的石头铺就,但许百川还是觉得应该用这个词。
在以往听过的江湖故事里,那是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们都是带着一把武器,骑着一匹马纵横江湖,留下无数江湖故事。
许百川从来没有出过江湖,因此也可以算作是一个侠客。
只不过他这个大侠会杀修士。
他要去的地方是妖域,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走旱路,凭借这匹据卖家所说有妖族血统可以日行千里的好马,只要四个多月的光景就能到达妖域边境,而另外一个则是走水路,骑马到大江大河处,然后顺着水路一路漂流而下,这个只要三个多月的光景,并且还不要受风吹日晒,沙尘倾袭。
孰轻孰弱,其实是一目了然。
许百川想坐船去,想见识沿岸风景,于是便向着附近的江河处行去。
只是大周天都处于内陆之中,四周多山,就算有水也只是湖泊小河,想走水路坐船,要走极远的路才行见到码头。
许百川纵马掠行,白日赶路,夜晚则是在道路边对付一夜,听着止不住传来的狼嚎声,别有一番意境。
如此过了半月的时光,骑马走过将近四千里路,总算是见到一处水路码头。
其实若是真如卖家所说,这匹马可以日行千里,这半个月十多天来,怎么也该走过上万里路途,但事实并不是如此,马虽然不错,但并不是有妖族血统,一天走个几百里便已经很勉强,千里,很显然是不可能。
许百川并不是吹毛求疵之人,对此也就不怎么在意,只是到了水路码头的时候,便将这匹马给放了。
码头上有个规矩,不能带坐骑上船。
因此许百川便只带了一柄剑上船,在交过钱之后,便坐上了这条向南而去的大船。
妖域并不在南边,而是在北,之所以坐这条向南的船,那便是另有一番奇妙。
大周水路不多,但却各自联通,这条船虽说是向南,但实际上是向北去。
只需要调转船头,迈入另外一个水道便可。
船很大,客人很多,因此也就分为三六九等,但通俗来说,还是为了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管是吃饭还好,睡觉也好,就比如现如今的坐船,说到底还是要付钱的。
有钱纵行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
就算是放在修行界,这个道理一样行得通,在各路修士里面,不管是法器符箓,还是各门各派的秘法,甚至是天才弟子,都可以当做钱财。
亘古以来都是如此。
许百川并不缺钱,无论是世俗的金银财宝,又或者是修行界的法器法门,在他的锦绣袋子里面都有存在。
因此在给船老大付过钱后,许百川便很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一间上房,楼层最高,环境清幽,只要打开窗,便能见到沿路的美景。
许百川就这样一路看着美景,又渡过了半个月时光。
在这半个月中没有像江湖故事传说里那样有人来劫船,也不曾发生什么意外事情,总之就这样平平常常,让人挑不出毛病。
其实在水路上走久了,各路门道早就已经打通,每年花费许多钱财,所求的就是一个平安,要是花了钱财还有人来劫,那恐怕就没有商人敢走这水道了。
无事是最好不过的了,等到船停靠在码头时,距离那处妖域便已经不远。
还有约莫一万五千里的路途。
只要一路上顺风顺水,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应当就能到边境。
停靠处同样是一处渡口,只不过这次的渡口比上次要好选择许多。
渡口里布满了大船,有许多船工正在吆喝客人。
许百川下了船,行走在码头,看着各式各样的大船,有些纠结。
这些船没有一个是到妖域去的,这是一个难题,于是他就只能选择坐船到达离妖域最近的渭州,至于后面的路,那就只能到达之后再想办法。
许百川其实是有些惆怅的,要是他境界修为再高一些那该多好,只要再高上一两个境界,他便可以御剑飞行,日行千里,只是寻常。
但他境界修为还是不够,虽说很快就可以离开心火,走到下一步境界,但要跨出这一步,看着挺容易,实际上却很是困难。
修行道路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就算是三教坦途,也是有大把的人死在路上,更何况是攀登险峰的剑修,那便就更加难了。
因此在没有境界修为达到御剑飞行之前,那还是老老实实坐船。
许百川叹了口气,起身上了一条船,然后站在甲板靠在栏杆上,默默等着船行。
不多时,船开了,随着渐渐驶离码头,甲板的风声也就渐渐大起来。
而这阵风,不大不小,吹在脸上很是惬意。
许百川今日身上穿的是一身青衫,腰挂着剑,而他的那头长发则只是简单的被一条布带绑起,现在随着风声舞动。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甲板上人不少,都是抱着想要吹风的想法,而现如今,其实有大半眼光都被许百川吸引过去,纷纷猜测这人是什么来历?
看这挂着剑的样子,难不成是一位游历江湖的江湖侠客?
不知道武功如何?
不过看着年纪轻轻的样子,应该不怎么样吧,兴许只是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孙,挂着一把剑,只是涨面子,说不定护佑安全的另有其人。
要知道想登上这条船,要花费的银钱可是不菲,非是大富大贵之家,绝计上不得这条船。
许百川将不远处那群人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去关注,也不再去听。
说说又何妨,他总不可能去封了这些人的嘴。
船只行驶过两个时辰,风大了不少,船长将风帆张开,借着风力,船只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因此,甲板上的风便越加大了,吹的很多人都张不开眼睛,很不适应,于是刚才还聚集有一大片的人,纷纷各自散去。
甲板上便只留下零星几个人。
有老有幼,各不相同,而相同的地方也有,都有武功在身,面对着如此大风,依然不惧。
像是在相互比较,同时也好像在吃惊,不过到底为何,很
难说得清楚。
许百川只是一眼便将这几人看了个通彻,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都是些江湖人,并未有修士。
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回房去,想到这里,也就不在甲板上多做停留,许百川转过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但还没有走出多远,便有一句忽如起来的话语想要叫住他。
“敢问朋友师承何方?”
出声的是一位中年汉子,相貌方正,此时正带着一个少年在和对面的老人对峙,见到许百川走过,鬼使神差便问了这么一句。
许百川并未停下步伐,亦未回头,只是说了句无门无派,然后便这样离去。
他确实是无门无派,他虽说在剑宗待了三年,可并不算其中弟子门人,若是硬要说的话,应该要算做那位独臂老者的传承弟子,但他并不知道那位独臂老者是何门派,上次见到林殊归的时候也忘记问了,除去知道自己修行的法子叫做《剑经》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但总而言之,实际上他是不想惹这桩麻烦。
甲板上三个江湖人对峙,很明显是老人那边占优势,中年汉子出声的想法倒也简单,其实就是想要将许百川拉下水,而现在许百川一句无门无派,到是让中年汉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中年汉子本来想着只要许百川回应,不管是说出何种门派,不管自家认不认识,先扯上关系再说,说不定破解这个危局的方法就在许百川身上。
而现在许百川很显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就是说,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中年汉子看着许百川消失不见的身影,神色剧烈波动。
老人胜局在握,如同猫戏老鼠,出声道:“付典,逃了几百里的路,不一样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那人也是识趣,知道掺合不了,而你倒是生出想要拉人下水的心思,什么嘉庆府第一拳,就是个笑话,依我看啊,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仙师看上你家儿子是你的荣幸,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付典冷哼一声,寒声道:“程苏老鬼,休得在此胡言乱语,那仙师是什么德性在嘉庆江湖早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修行邪法,以人做鼎炉,这哪是仙师,简直就是魔道,今日我付典话就放在这里,就算我死,也不会将少青交给你。”
名叫做付少青的少年咬着牙,悲愤道:“父亲,我们和他拼……”
话没说完,却被付典给打断,付典将付少青拦在身后,并且吩咐等下如果发生事故发生争斗,就向船中走。
吩咐完后,付典便转头看向程苏,冷声道:“程苏老鬼,这可是渭州府的官船,难不成你还敢动手,老江湖了,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程苏并不是蠢人,江湖武林侠客可以纵横许多地方,但有两点是招惹不起,除去修行人之外,就是这官府。
这艘船是渭州府的官船,是用来押运一些物品,同时也接一些客,因此在其上必定有着护船人员,说不定正在一个地方看着他们。
这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程苏不会轻举妄动,作为一个老江湖,自然是明白许多规矩的。
程苏神情不变,冷笑道:“那又如何,只要不出现人命让官府难堪,剩下的谁又能管得着?老夫将你手脚打断不伤你性名不就行了,不管如何说,付少青老夫一定要带走,任谁来了都没用。”
说到这里,其实就算已经说死了,没有丝毫再可以和善谈下去的话头,眼看着双方一场争斗无法避免,但一句从船舱处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们止住动作。
船舱中走出一位老管事,微眯着眼睛,漠声道:“船上有贵客,你们若是惊扰到,那便是罪该万死,想要打,下船去打。”
程苏神情有了变化,皱着眉头,暗自思量,还是觉得不要招惹为好,往后有的是机会,于是便向老管事抱了抱拳,转身走回船舱。
付典松出口气,揉了揉眉心,对着老管事感谢道:“多谢前辈出言相助,付典感激不尽。”
付少青同样行礼感谢。
老管事神情依旧漠然,只是说了句好自为之,然后便离开甲板。
同时,天色不知怎的突然起了乌云,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下起来。
有位中年妇人站在最上层的楼阁走廊上,靠在窗口,正在看着一本书。
老管事躬身站在门口,先是说了一句大管事,然后才出言将下面事情讲了,说完之后便等着妇人吩咐。
妇人点点头,开口道:“你做的很对,回头去领二十两银子,若是后再发生这种事情,劝不住的,可以力降之。”
老管事道过一声谢,随后便离去。
在老管事禀报之后,妇人没有心思再看书,而是将书收起,走到最里处,轻声敲响了一扇房门。
房门没有打开,妇人也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问在这里住的还是否习惯,可否要用些东西?
房东许久没有人回应,但妇人仍就是耐心的等待,直到这场大雨快停止时,才有一声回应传出。
“不必麻烦。”
言辞平常,妇人却好像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