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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个道理是恒久不衰,从有江湖有人有争斗开始就一直流传下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然道理在很多人看来是错的,可依旧还是盛行到如今。
打的小的,出来老的,触碰到一个,便是等同于触碰到一窝。
这个道理在天地四处遍地开花,不新鲜。
有苏来人,为的也是这个道理。
哪怕苏延安在族中不怎么被看好,平日里若是死了就死了,没有多少会在意,但这个时候死了就是不行,毕竟之前是族中派出来做事,不管死于何人之手,总归是要给一个交代,要不然会寒了上下的心。
许百川揉了揉脸颊,顿了顿,倒也没对现如今自己处境做出什么危急想法。
人都已经堵到城门口了,总归是要去看看,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再者说了,有秋风中两道剑仙剑气在手,只要来的不是大妖,那都可以保自己安然无恙,顶多以后形事小心一点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一直信奉的都是这个道理。
至于能不能挡得住,能不能掩得住,许百川有极大的信心。
“他们是在城门口还是进了城内,又说说了些什么话,总不可能是让你把我的头颅拿过去吧?”
左丘守信摇摇头,道:“他们倒没说让我拿你的头,只是说让我过来知会你一声,同时看着你,别让你乱走。”
许百川一怔,随即洒然大笑道:“他们这是怕我逃了?”
左丘守信点点头,煞有其事,对此作出回应。
“老夫也不妨和你说,在苏槐那个老东西一开始老夫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当时让你走,你没走,那现在就更加脱身不得,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来了,想要离开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丢出去,要么踩着他们离开,至于是否会得罪有苏,想必你也不在意吧。”
许百川呵呵笑道:“他们就不怕死在我剑下,如此胆大如此自信,倒是很少见啊。”
左丘守信轻声道:“你是灵通,他们没必要怕你,他们怕你的只是你的手段,也就只有苏槐那个蠢货空有一身修行境界而看不透你,至于新来的那一个,可比苏槐要聪明的多,两者相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你要是真的有手段,不妨多上点心,对付他们不必留守,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许百川笑道:“你这番话我听到了,我承你的情,等到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便离开白玉城,不会再让你牵扯上麻烦,你放心便是。”
左丘守信听到这话也笑了,这话算是他听到最满意的回答,许百川背景深厚,手中又握着杀力极强的手段,这种人待在白玉城一日,他作为城主就一日不得安宁,要是哪天见自己不爽,提剑砍自己,那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你这个人情老夫也承了,若是你到了危难之际,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话语初听来很是蹊跷,满满的都是怪异。
按理来说左丘守信做为妖修,做为妖域之妖,对人族应当是不假词色,对剑修更应该是恨之入骨,因为毕竟这么多年岁以来杀妖杀的最多的就是那群剑修,妖修上下早就已经将剑修当成生死大敌。
但虽然是如此,可说出这番话,也有着自己的思量,左丘守信要是帮着将许百川杀了,固然能得到许多好处,固然能借此机会与有苏结下深厚关系,但必然会恶了剑宗,恶了那位新成剑仙的杨亦。
现在世所皆知许百川在剑宗待了三年,下来后在大周天下又用气运御剑助杨亦成剑仙,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成道之恩,可比生死还来得重。
这些消息虽然传的广泛,经过无数口口相传,有些失真,但以左丘守信的身份和手下的耳目,听到的消息觉得是最接近于真实,因为他是从佛教那里所听到。
佛教圣人传出来的,那十有八九便是真实无疑,佛教一向都是不打诳语,这也是世所皆知。
甚至左丘守信还敢断定一件事,他还敢断定那柄秋风中必然会有着杨亦的手段,剑仙看好后代子弟留下几个护命的东西并不算新鲜。
因为他也这么做过,也被别人这么做过。
推己及人,再结合先前的猜测和许百川流露出来的意思,那便就很容易猜测出来。
因此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没必要为了有苏而惹上杨亦。
那未免也太不值当。
许百川幽幽地问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认为我会死会输?”
左丘守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指着秋风说道:“我可以不看好你,因为你只是联通,但不得不看好你腰间这柄剑,要是我作为人有了这柄剑,说不定做事比你还猖狂。”
“这不是猖狂,是傲气。”许百川出言认真解释道:“人不傲气枉少年,曾经有位长辈这么跟我说过,说你既然有一剑在手,那就该傲气一把,以剑为傲骨,要是有谁不服,出剑斩杀就是。”
左丘守信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语道:“这句话是哪个长辈教你的,
也太过于豪气霸气了,你们剑修能够一直传承至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可惜了。”
许百川知道左丘守信在可惜什么,可惜的无非是剑修一脉传承丢失弟子稀少,在以往山河历还未制定之前剑仙辈出,而如今却只是只有两位在撑着场子,在曾经剑道宗门数不胜数,各种剑道如同繁花一样盛放,那时候可是剑修最好的年代,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见到各种少年提剑跨马去行侠仗义,去拜访各种剑道前辈,甚至还有那稚子儿童许下以后成为剑仙的大愿,可岁月流转到了如今,算得上硕果仅存的剑道宗门的也就只有剑宗一处,甚至当时要不是杨亦与后来居上的林殊归一同撑起了一片天,说不定剑修就要彻底败落下去了。
传承少,弟子少,这一直以来都是剑修心中的痛。
许百川对此感慨万千,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做剑盟的盟主,也不会一路走来传下这么多修行的功法,为的就是布下这些种子期盼着能活下来,为以后剑宗而开花结果。
也因为如此,许百川还要走过更多的地方去布下种子。
因此这一场危机,他不能输也不会输。
许百川看着左丘守信,忽然问道:“是在城中还是城外?”
左丘守信对此早有预料,听到问题后没有质疑,几乎是接着话茬给出了答案。
“在城外,是在城外。”
许百川嗯了一声,对此并没有意见。
对于他来说,城中城外都是一样,但对于左丘守信来言,差别可谓是极大。
白玉城是左丘守信私产,是自留地,其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归于左丘守信,要是因为争斗破坏了其中,那可就亏到了姥姥家,苏槐是扶云,跟着一起过来的也绝对不会小于扶云,再加上许百川那杀机极大的手段,三个要是在城中打架,说不定连这座城都会拆掉,到时候架打完了,三个人拍个屁股走人,留给他一处残破废墟,那可是有理都没法说去。
既然如此,那便防微杜渐,你们要处理事情,你们要打那就去城外面打,反正那边不是高山,就是平原,顶多在里面生存了一些小妖修,死了左丘守信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左丘守信看着许百川,正色道:“苏槐是个蠢货,但新来的那个老东西很不一样,你要是见事情不对,可以往城中来。”
许百川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点头,然后看看天色,说了句不早了就要回去,但还未走几步,却又想到了件事,便停下来又问了左丘守信。
“时间是在什么时候,今日明日还是后日?”
左丘守信认真道:“在七日后。”
“七日后?”
“对,七日后!”
“为何会定这么长时间?”
“是苏槐那老倌定的,说什么要趁这点时间好好了解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什么的……”
许百川置之一笑,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很快就踏着日头进院。
左丘守信在后面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也离开了。
波澜不惊,只有一枚树叶打个卷随着灼热的风飞舞。
院子中是一片冰凉,凉爽的就像是秋日微风,与外面的灼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回到院子之后,许百川先是打了两桶清水洗了个澡,然后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掉,做完之后,便是如同往日一样练剑养剑。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得七日后有一场大战后,便更加上心。
秋风被他放在膝上,而他则是打坐坐在一块蒲团上。
一人一剑开始勾连。
秋风中有着许多外来的力量。
有林殊归所遗留下来的剑气,有杨亦所遗留下来的剑气,也有当时在大周天下所吸纳的磅礴气运。
气运虽然被杨亦用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留存下来,要是运用得当,会有着极大的作用。
气运之道玄之又玄,玄妙无比,无论是给予自身提升境界,给予他人,还是用来铸造武器,都有着不可言说的妙用。
根据许百川推断,秋风的剑气虽然不多,但要是被他用来提升修为,恐怕只需要两三年就能达到悟道境界,要是再去大周天下一趟去找大周天子借些气运,五年内达到扶云也不是什么难处。
只不过虽然看起来好,只要用几年时间便能成为大剑修,但这毕竟是速成之法,给予境界飞速提升的同时也紧紧锁死了境界,一贯的使用气运是有着顶峰,若是没有圣人的位格,到头也就只能拿个天门而不可寸进,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韶华老去,眼睁睁看着后辈子弟居来而上,而自己偏偏就跨进不得。
许百川对入天门入天阙有着极大信心,他想要的是自己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走上去,一切都要靠自己得来,而不走半点捷径,这样的路才最真,对自己才是最好。
要不然你去看那些圣人,除去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之外,到后面的无疑都是靠着气运成就圣人,这样的圣人天生就弱别人一步,要不然怎么在剑仙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真正被剑仙视为对手,也得是
那些靠自己走上去的圣人。
剑气从秋风中散发而出,一呼一吸中,渐渐塞满整座院子,这时候若是有人走进来,下场绝对不会好受。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剑气累积也到了某种节点,紧接着就如同大江大河入海,疯狂向着秋风中涌去,等到院中消失之后,剑气经过一个轮转,又随着呼吸涌现出来。
如此反复不绝。
直到夜幕午时星河漫天才随着许百川睁眼而停下。
许百川神情异常平静,起身喝酒吃菜,然后擦干净嘴回房睡觉,过程中没有半点的拖拉。
而在这过程中,秋风一直都握在手上,就算是睡觉也没有松开。
一夜无话,星河换日。
翌日,辰时。
许百川在洗漱完之后便又开始养剑,和昨日动作没有半点不同,依旧是勾连秋风化为一体,随着呼吸养气。
如此六日之后,等到第七日清晨,许百川才结束六日不吃不喝的养剑。
秋风握在他手上,就跟他好像完全是一体,如果不是主动挥剑,甚至还会让人以为那就是他的手,不会伸出半点别样心思。
人与剑合为一体,便是这个模样。
秋风没有回鞘,就这样被许百川握着,而许百川则是像门外看了一眼后转身回房。
再过几个时辰便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会耗费许多精力和心力,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补一补。
果断回房睡觉,不久后,便睡去。
几个时辰很快便过去,没过多久便到了中午,这是太阳最烈的时候,也是最困乏时候,被猛烈太阳一晒,再被闷热的微风一吹,便会从心底生出一种困意。
而偏偏是这个时候,许百川却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并且对突然出现的左丘守信并不觉得意外。
左丘守信今日换了一件颜色的衣服,与往常的红色喜庆不同,今日是黑色,穿在身上倒没有那种喜气感觉,反而是一脸慎重。
也是,今日会出现一场大战,由不得不慎重。
驻着龙头拐杖,看着走出院门的许百川,左丘守信有些恍惚,神奇也变得有些奇怪。
在许百川刚出来那一刻左丘守信并没有见到秋风,怎么走过几步秋风反而才出现?
难不成是我的眼力出问题了?
这不应该,老夫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吧。
左丘守信向来都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懂就问,不明白也问,既然刚才事情不是错觉,那就问问吧。
许百川听到问题,不置可否,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现在走还是过会走?”
对于没有得到答案,左丘守信倒没有怎么在意,听到问题后沉思一会想了想,便回应道:“不急,现在日头正毒辣,晚会再走吧,反正都等了七日,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说是不是?”
许百川点点头,坐在一旁石凳上,解下葫芦喝了口酒,见到左丘守信过来后又给他倒了一杯,两人都在慢慢喝酒,没有说话。
酒过三巡,左丘守信觉得单纯喝酒有些无味,便挥了挥手,弹指间就弄出一大桌菜。
鸡鸭鱼肉,各种瓜果俱全。
许百川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只是将酒葫芦放下,然后用空着的手拿起筷子吃菜。
之后便是菜过五味。
两人推杯换盏,倒也快活,关系之间也拉近不少,倒也没有先前那样的生份,两个人谈了许多,从天气谈到节日,从妖域说到三教,而到了最后,话头却转到了杨亦身上。
“杨亦老夫曾经见过他,不过不是真身,而是化身,但只是化身也很了不得了,说一句同境间第一人还真没错,不瞒你说,在林殊归还没有成剑仙的时候,我们一致都认为杨亦会率先成为剑仙,在那时候杨亦有个名头,叫做天门境界他无敌,天门境界一换一,虽然吹的有点大,但却是公认,在天门中,就连当时大闹儒教的那个道士都比不上。”
听到大闹儒教时,许百川不由在脸上展露出笑容。
要是说的没错,那个道士现在是在义庄呆在,说不定每日还躺在棺材板上指天骂地呢。
左丘守信顿了顿,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着说道:“当时我们都喜欢拿杨亦和那个道士做个比较,看这是谁先入天阙,但到了最后却很是出乎意料,那个道士犯了大错被关在一个地方,杨亦也困在剑宗百年,但就现在看来,还是杨亦更胜一筹,不过是可惜那个道士了,要是有机会,老夫还真想和他见见,一言不合大闹儒教,硬接圣人三招而不死,现在杨亦走了,要是那个道士还没死,天门第一人就是他的了,只不过……可惜呀。”
左丘守信说了一大段话,许百川默默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只是在说完之后再次喝了几口酒,将葫芦挂在腰间,然后起身,在左丘守信些许愕然中开口。
“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也该去会会他们。”
左丘守信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