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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含光,如火如星。
杀机遍布其中,风声紧随其后,磅礴无比的剑气在半空中肆虐,虽然只是一道,可降临到苏槐身上却是千道万道千万道。
这一剑是许百川含怒而出剑,剑气森寒,犹如是一张大网,深深的将苏槐所在的地方全部笼罩进去。
泥土飞溅,山石粉碎,剑气消散过后,那处地方直接被削成平地,可谓凄惨无比。
苏槐首当其冲也讨不到哪里好去,看着灰头土脸没有什么大碍,可嘴角分明是涌出了一丝丝血迹,只是被硬生生吞咽下去。
苏槐一脸后怕,拍了拍胸口,然后看向站在远处站在安全地看戏的左丘守信,怒吼道:“左丘守信,你为何帮我拦着点!”
“为何要帮你拦着?”左丘守信讥笑道:“你先前不是说了吗?让老夫不要插手,老夫可是很随你的愿。”
“你你你……”
苏槐在这时倒没有什么话可以讲,全然是反驳不得,毕竟之前他是说了让左丘守信不要管闲事,还真是自作孽啊。
左丘守信说道:“苏槐,你的本事不行,只是一道剑气就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依老夫看啊,要是你的打手不行让许百川找到了空档,你说不定会死呢。”
左丘守信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动听,但确实是真话,苏槐一度境界突破都是靠着妖丹,身上妖气虽然磅礴,但掺杂了许多的杂志,整个根基都是不稳,就算身上有十成的力,能发挥出五成已经算是顶天,平常争斗厮杀,都是靠着以势压人,都是靠着身上的法器,真要真刀真枪论起来,说一句同等境界最低也不为过。
苏槐自家人知自家事,听到这话脸色异常难看,但也没有怎么反驳,毕竟别人说的是事实,反驳不得,要是含怒动手还打不过别人,到时候面子可就丢大了。
活在世上,第一求长生,第二求名利。
在还活着时,名利自然是重中之重。
苏槐冷哼两声,没有去接左丘守信话茬,反而是深吸口气,挥动身上法器法术,开始搅风搅雨。
虽然实力不济,可暗地里打阴枪却还是有着极大危险,先前那一招便是明证。
左丘守信看着他,没有动作,任由他施为。
就算要出手,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等等吧。
这老狐狸果然是个小人。
小人不小人的苏槐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不是能赢,至于其他都可以抛到脑后。
现在的许百川在他看来就是一头肥羊,虽然头上长了角收拾起来会有几分费力,可架不住身上肉鲜美啊。
法术汇聚妖气,形成雾蒙蒙的一团实心小球,然后小球滴溜溜转起,在操控之下飞快转向平原中的两人。
目标自然是许百川。
许百川分心两用,大半心神在樵夫身上,剩下的便是关注山上事,见到小球过来后便猛然抽身后退,然后挥动秋风向着小球斩出三剑。
小球受过三剑受到大创,原本小球凝实无比犹如真物,而现在则是稀薄,等到第四剑过来时便轰然消散在天地间。
然第四剑去势不改,虽然驱散小球耗费些许剑气,但依旧锋芒,再度落在苏槐身上,便又是一件护身法器应声而碎。
左丘守信很适当走几步避开这一剑,然后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拄着拐杖,慢悠悠地道:“这一剑,很不错。”
赞叹之意,一览无余。
苏槐脸色发白,“不错你个头,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怎么尽向着他说话。”
左丘守信嗤之以鼻,“这世道,强者为尊,你比不过他,你还有理了,老夫夸赞几句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想和老夫比划比划,要是你真有这个胆子,老夫奉陪。”
一番话夹枪带棒,挤兑的苏槐哑口无言,只能拂袖怒目。
左丘守信见状嘴唇一动,淡淡的说了句胆小鬼,苏槐紧紧握住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跳,怒气当真是肉眼可见。
只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要是和这老倌出手,就很得不偿失。
左丘守信咂咂了一下嘴,倒也没有揪住不放,也不再去看苏槐,而是将注意全部放在许百川身上。
方才许百川那几剑可是给足了他惊喜,他虽然不是剑修,但高屋建瓴,有这么多经验和眼界,还是能品出其中一番道理。
完美无缺驾驭扶云杀力,甚至左丘守信还觉得要是给出天门杀力许百川也同样驾驭得住。
感觉没由来,但很是可行。
从山上到平原。
都是两人。
一边是观望,一边则是杀机遍布。
许百川落在地上,扶着剑退后许远,胸膛起伏,止不住喘息,额头上汗珠不断滴落,吧嗒一声砸在泥土上,摔成无数细小水花。
力量还有些不足啊,有些……脱力了。
许百川脱力,樵夫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本身就是扶云境界,又是妖族肉体强悍,虽然也远远退后,但样貌可没这么狼狈,依旧是站得笔止,面色沉稳似水,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能在我斧下撑这么久,你很不错,不过可惜了,
要是不在此地,要是……我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
两人都在安全之地,要是对方出手也有时间做出闪躲,因此便不约而同开始调理气息,同时也说些话干扰对方,虽然有极大可能没有什么用,但也是聊却胜无。
许百川取下葫芦灌了很大口酒,任凭酒水打湿衣裳也不管不顾,喝完之后重新挂在腰上,感受着身体里逐渐恢复的体力,紧紧握了握剑,说了句再来过。
随后便是一道月牙剑罡乍起,搅动十里风云。
不过剑罡并不是率先攻向樵夫,而是直冲冲向着天际而去。
许百川仗剑冲天而起,扶摇间直入云端,然而他只是在云端呆了一瞬,便又从云端落了下去。
这是借势,他在借天地之势。
取天降之物无可匹敌之势。
剑罡如龙,从天际蜿蜒而下,狂风紧随其后是龙身,而秋风便是龙首。
此番威势浩大无比,如同天地降下罪罚,无可阻挡。
樵夫首当其冲,满脸都是凝重之色,右脚往地上重重一踏,也在身后显现出六尾狐狸法相。
狐狸全身灰白,两颗眸子更是灰白,此时正在随着樵夫动作仰天而啸。
樵夫持斧右手猛然胀大三圈,身体里妖气尽数灌溉其中,在法相加持之后,仰天劈出一斧!
就像是一个神人在面对天地愤然挥击。
龙头和斧头在半空相遇,瞬间天地陷入诡异静止,无论是风声,亦或者是夹杂而来的泥土草木,尽数都是静止。
或许是一息,或许是十息,又或许是百息千息万息……
只是听到一阵清脆的嘎巴声,就像是玻璃被摔碎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响彻之后,漂浮在空中的物件迅速下落,风声也随即开始呼啸。
许百川与樵夫各自落在地上,姿态各不相同。
许百川嘴角涌出许多血水,将胸前衣衫染成血红一片,就连握剑虎口也是崩开涌出血液,血水流淌而下,顺着秋风雪白剑身不断滴落,颇为凄惨。
而樵夫也好不了多少,甚至还更为凄惨些,刚才那一剑,一半是许百川,还有一半则是天地,哪有那么容易讨得好,幸亏刚才斧头抵挡了不少伤害,否则实际上还能更凄惨。
樵夫伤势很重,脸上有一道剑伤,顺着脸颊一直划到肚子,连其中五脏都能见到几分,出血更是极多,要不是是个妖身体素质强悍,恐怕早就死去了。
两人距离其实很巧妙,是在三尺的距离。
而众所周知,在三尺内,剑修可是杀力第一举世无双。
看着秋风抵在喉咙处,而斧头则是在十丈外,樵夫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很意外说了句很熟悉的话。
“要杀就杀,要剐便剐。”
语气缓慢但轻松,好像死去真的是一件极大的幸事,是值得放鞭炮庆祝那种。
许百川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开口,身后就有风声,有波动袭来。
许百川转头很快便看到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袭来,也没有犹豫,很快调动剑气挥出几剑,等到光柱破碎之后便看向始作俑者。
毫无意外是苏槐。
也就只有这个老东西才能做得出这种暗地偷袭的事情。
苏槐见偷袭未奏效,倒也不恼,反而神情古怪,露出狐狸偷鸡一样的笑容。
虽然远,但凭借目力许百川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正在疑惑间,却忽然感到背后一寒,心中警铃顿时大作,迅速往后一撇只来得及看到斧光,没有细想,就顺势往左移去,在直正来临时险之又险避过了这一击。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被上面残留的妖气侵入体内,虽然及时被剑气磨灭,可感觉确实是不好受。
樵夫持斧站在许百川刚才所在地方,神情也是怪异,三分笑三分悲哀,剩下的全是身不由己。
樵夫其实已经准备等死,就连那斧头也是特意留下些地扔开,就想着痛痛快快厮杀过一场后,痛痛快快死去,可未曾想到苏槐又来搅局,先是偷袭,后来又是驱动寄托灵魂的令牌让樵夫继续,想着趁其不备扭转局势。
哪怕是心中很不情愿,却又是反抗不得。
灵魂握在他人手,当然就是性命由他不由我。
许百川站在七步之外,眼神冰寒,浑身剑气冲天,搅动风云不止。
樵夫到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奈耸了耸肩,然后便再度发起攻势。
斧光掠地,寸草不生。
而事实上,这块平原早就因为他们两个翻了个身,在两人十里之内,早就已经没有杂草存在。
许百川踏步递出一剑,剑气汹涌而至。
有诗曰:“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洒落在天地之中的剑气尽数归来,附着在秋风上,却没有透露出锋芒,就好像是平平无奇的一把剑,被平平无奇的人握着,又平平无奇递出。
没有精妙的剑法剑招,也没有什么十分耀眼的剑气光华,有的就是一往无前。
此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三尺之内,人尽敌国。
此剑,斩妖剑!
剑身掠过,持剑人顺着势头奔走两步方才停下。
原先一直不沾染一丝血迹的秋风,此时正有鲜血在流淌而下,并且源源不绝,很快就在剑尖所指的地方汇聚成一个小水潭。
水潭里面都是鲜血。
不多时,最后一滴血也落在水潭。
然后就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是那柄斧头。
“你的剑很快,多谢。”
言语中都是解脱与释然。
话语落下,樵夫尸体也随之倒下,砸在地上,不重不轻。
露出本体,是只被割断脖颈的灰白狐狸。
与此同时,苏槐手中握着的一块木制令牌猛然炸开,化作漫天木屑随风飘散,声势并不大,但让苏槐很不能理解。
“看来你要死了……”
左丘守信嘲笑声音适时响起,听在耳中,苏槐乍然惊醒。
是啊,自己不算什么,樵夫才是重中之重啊,自己费尽许多东西才交换而来的手段,本来还想着建功立业,竟然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没了。
你没了没关系,留下我一个在,这可如何是好?
浑浑噩噩间,苏槐心中忽然泛起一点灵光,紧接着就用前所未有的恭敬态度向着左丘守信哀求道:“左丘城主,你可要帮帮我呀,以我们两个这么深厚的交情,你可千万别落下我,让我死在那贼子手中。”
左丘守信淡淡地道:“哦,是吗?”
“是极是极!”
“但老夫不记得与你有深厚的交情,交情非但没有,反倒是有几桩仇怨,这么说起来,你也是老夫的仇家……”
言语还没说完,便被苏槐着急忙慌打断,看着急干解释而卑微到底的苏槐,左丘守信很是解气。
说起两者恩怨,也不怎么大,就是在以往苏槐进入扶云之后又与有苏搭上关系,因此自大自满,招惹了不少,左丘守信当时也在招惹之例,因此两个就算这样结下了梁子。
事实上要不是有着有苏当做背景,就凭苏槐这种嚣张猖狂的样子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丢在某个山沟沟里。
背靠大树好乘凉,果然都是如此。
左丘守信叹道:“你是彻底惹恼了他,他杀了那个樵夫,绝对不会放过你,现在他的剑正利,老夫怕是拦不住他,保不住你。”
“保不住也得保住!”苏槐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尖叫:“我死了,有苏绝对不会放过你。”
左丘守信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逃?你逃远些,让他找不到你,你不就活了吗?”
苏槐一怔,无言以对。
是啊,时机不对,我走不就行了,看他那副样子还能拦得住我不成。
苏槐想到这里很快转身就欲走,只是还未抬脚,便不得不停在原地。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他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而这柄剑的主人正虎视眈眈看着他。
同时他的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向外喷涌着血水。
在疼痛中,苏槐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处院子,同样是剑拔弩张,同样是杀机四伏,只是上次有左丘守信和虎头人帮忙才安然无恙离去,可这次……还能行吗?
苏槐缓缓转头看向左丘守信,脸上满是期盼与哀求。
左丘守信很想视之不见,可想到苏槐死去有苏会来临的怒火,便只能开口。
“给老夫一个面子如何?”
许百川面色微白,但握剑的依旧很稳,听到这话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回答道:“不给。”
左丘守信皱了皱眉,继续劝说道:“他死了有苏会有怒火,你在妖域会没有立锥之地,不值当。”
许百川微嘲道:“怒火又有何妨,不过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相比如我,你这话更大的是担心你自己吧,妖域如此宽广,他们不一定找得到我,但一定能找到你,你是怕他死了之后气会撒在你头上吧,为自己就是为自己,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左丘守信想了想,点点头,直接说道:“既然你说明白了其中利害,那老夫也不和你卖关子,你是剑修孤身一人,天地宽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老夫只有白玉城一处地方,若是被你波及上,老夫这几百年的心血可就白费,因此还请你卖老夫一个面子,放过他吧,作为交换,老夫可以给你些法器法术,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老夫在这几百年中也收藏了许多孤本,剑法招式也有不少,你若是答应,就全给你了。”
苏槐听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也许诺不少好处,只想着自己能逃过一命。
许百川不再言语,因为他发现没什么好说的,苏槐这个小人明显是个祸害,要是放出去指不定以后还会弄出许多乱子,干脆就现在斩杀干净,落得个轻松。
至于两者许诺的东西,虽然听起来很动心,但也只是那么个回事。
法器法术对于只凭一剑的剑修没有作用,孤本书籍又不只是这里有,论起天下藏书,哪里比得过藏剑楼,反正放在这里又跑不掉,以后有机会来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