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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起来的第二泡*书*(】
开始书写诏书时,孙洙手有些颤,这个参知政事的人选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一旦在宣德门外张榜公布,不知会惊到多少人
时隔七八年,沉浮于南方诸州
想不到天子竟然还能记得他
曾布曾子宣
……………………
“竟然是曾布”
“曾布为参知政事?”
韩冈猛然坐直了身子与苏颂对望的眼神中满是讶色
已经不是‘党大兴’的问题了,天子这明摆着是等不及形势自然而然的发展,而是光明正大的要逼党分裂
曾布可是被王安石恨之入骨,与吕惠卿都是死对头但这个曾布,毕竟也是党的干将,一旦他上台,一样会坚持法,只是跟王安石、吕惠卿肯定合不来
控制得好的话,异论相搅同样可以成立
赵顼虽然病重,但帝王心术还是用得这么溜得到的结果远远出乎韩冈的预料,“家岳这一回可是要跳脚了”
“当真这般恨曾子宣?”苏颂有些惊讶
“恨之入骨”韩冈很肯定自曾布叛离党,他从王安石口中听到曾布曾子宣这个名字,加起来也不到十次
苏颂沉默了片刻,嘿然一叹:“这就是大拜除”
韩冈点头附和:“的确是大拜除”
不约而同,韩冈和苏颂都是将重音落在‘大’字上
只要在朝堂上有三分经验,一招入三名翰林学士草诏,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但迭两府人事,是一桩极为精细的手术绝对不会如今天这般剧烈即便因为国政需要,通常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王安石主掌变法,政事堂中的生老病死苦,分了王安石太多的精力赵顼欲加以改变可除王安石和曾公亮以外的三位,也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步换完毕,换成了对法掣肘不多的一批人
韩琦旧日曾一纸落下四宰执,那时倒是特例,今天则同样是特例
曾布上来了,但两府中似乎人选还是不足韩冈和苏颂又猜测起剩下的可能,最多也只有一两个空位了
章惇转入东府升任参政的可能给他们共同否定了,这不是受到了韩冈的牵累,而是在曾布任参政后,东府中不需要再多一名党
“籓邸呢?”苏颂问着,“曾在开封府做过的那位{///书友上传}”
“是说孙曼叔?”韩冈立刻道孙曼叔就是孙永,韩冈在开封任职时的老上司,去河东时的前任,韩冈与他颇有些交情,可他并不是个好人选,“孙曼叔近于旧党,上去就会被弄下来蔡确、吕惠卿容不下他”
“愚兄说的是孙和父”苏颂正道
“孙固?”同在籓邸,孙固的确也做过开封知府,不过韩冈仍摇头,“他的脾性可是跟他的名讳一样硬啊”
元丰初,京城中已经被传言将要晋身枢密院的孙固,因为反对伐夏,被踢到河北去了如果当时他松松口,绝不会是又回去知真定府的结果而且他的立场也偏向旧党,上来就是被围攻的份
此外曾经在两府中任职过的老臣们,元老们不用去考虑了,那是笑话吴充前些时候已经病故,冯京倒是还活得滋润,但因立场关系,也是没戏
韩绛年纪太大,快七十了加之底蕴不足,回来也撑不住局面当年以两任相国的资格,都压制不住政事堂,手腕实在是弱了点而且他回来还会把韩缜逼出去,有不如无
元绛元厚之年纪大,已经养老了,不可能卷土重来
真正有资格就任两府的人选也只有这么几个,韩冈数来数去,也没有合适的
苏颂了韩冈半天,突然问道:“玉昆,你怎么不说自己?”
韩冈咧嘴一笑:“小弟是不愿意……”他苏颂,“而子容兄你是不需要提,天子考虑两府之选,必然少不了你”
苏颂没理会韩冈的后半段,追问道:“为何不愿意?”
“还是再过两年小弟的年齿摆在这里,现在上去心里也不踏实何况若是闹将起来就没时间做正事了”韩冈冲苏颂笑了笑,“小弟倒是觉得子容兄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愚兄不可能的”苏颂很干脆地摇头
“为什么?”韩冈疑惑起来
虽然苏颂跟自己走得很近,又有姻亲但他的年纪已长,在两府中做不了几年,完全没有章惇那般让人担心且即便他不是赵顼心目中的第一人选,可因为近于气学,只要韩冈这边辞位,苏颂绝对是个最佳的替代选择,必然能得到韩冈全心全意的支持
“籍贯啊……”苏颂对韩冈在这里犯糊涂有些惊讶,“玉昆,你不觉得两府中南人太多了一点吗?”
韩冈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不比后世,如今地域之别,其实被得极重
南人不可为宰相,世传是太祖皇帝所说而寇准知贡举,据传也曾经将南方士子大加删落,还说又夺南人一状元到了王安石主持变法,司马光好像也拿他的籍贯说过事而起旧两党中,籍贯之分也十分明显北人多旧党,南人则多隶党
眼下两府之中,天子大用党,所以南人成了主流章惇福建人,吕惠卿福建人,蔡确福建人,王安石江西人,曾布江西人,薛向、郭逵是另类可以不计,韩缜倒是河北的,有名的灵寿韩,可他眼下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若是按照这一张名单定下了两府人事,再加一个福建籍的苏颂,两府之中北方人的比例的确是低过头了,而福建籍的宰执数目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那么再接下来,就不再是旧党争,而是南北之争了情况反而会比之前麻烦,天子稳定朝纲的心意也不可能达成
不能身登两府,苏颂却毫无芥蒂的对韩冈笑道,“所以愚兄不可能入两府,之前也没有提乡贯淮南滁州的张璪,但玉昆,你可是北人啊”
韩冈现籍关西,祖籍京东,当然是标准的北方人,但他不愿意凑热闹,摇摇头,继续喝酒吃菜
苏颂却道:“不管玉昆你愿与不愿,只你的身份、籍贯,天子不会落下你”
“为什么不可能是韩子华【韩绛】替代?”
“说不定真的会有他你一个,再加韩子华,就算韩玉汝不得不离开,也说得过去了”苏颂着手上的酒杯,“旧两党处置完毕,现在天子应该想到籍贯了”
要向平衡南北,必然要有个北人宰相韩缜的政治倾向并不是党,他是不可能被提到宰相位置上的,那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根本坐不稳位置维持现在的参知政事已经很勉强了而韩绛现在却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而韩冈身份特殊,还是太子师,宰相之位不可能给他,可做参知政事或是枢密副使也能有足够的影响力
小半刻后,拜韩绛为宰相的诏书出来了,而韩冈为枢密副使的诏书也只隔了两刻钟
一切尽如所料
“糟了,家里没人啊,别糊里糊涂的接下来”韩冈虽是这么说,身子却动也没动,倒是开玩笑的意思居多
苏颂也没催韩冈,这本来就是笑话,“拜除的诏书当会留到了明天的官衙中宣读”
但片刻之后,韩冈和苏颂都跳了起来蓝元震竟然背着个黄绫包裹带着十几名班直,找到了西十字大街横巷里这间不起眼的小酒店中来
‘好个皇城司’韩冈和苏颂的眼神中隐隐闪过怒意连重臣都敢派人跟踪,改日揪住几个不长眼的,好好敲打一番
但现在两人都不可能发作,只能出店到了院子里,小小的院落挤满了韩冈和苏颂的随从,根本就不是受诏的地方
幸而拜除执政,不可能在小酒店里完成蓝元震先满脸堆笑的向韩冈道了喜,然后就催促他快快回府接诏韩冈摇头,辞而不受,三句两句就将蓝元震打发走了
蓝元震走时倒也不以为意,宰执的任命,受命者肯定是要做作一番的
一名受清凉伞的相公差点就在他家的院子里接了诏,躲在厨房里的店主一家已经有人吓得昏过去了韩家的一名元随不耐烦,过去泼了两瓢凉水将他弄醒,让人继续上菜
韩冈和苏颂重坐定下来,苏颂笑问道:“玉昆,你现在还不想做吗?”
“我可不凑热闹”韩冈摇摇头,他坚持着
但接下来的消息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韩冈拒绝时的决绝,一份诏书出来了,却不是有关两府的——程颢为资善堂说书,王安石为资善堂翊善
说书和翊善都是资善堂的讲读官,与韩冈同为太子师这两人,一个与韩冈有半师之谊,一个是韩冈的岳父,平章军国重事无论哪一个,都能在资善堂里压韩冈一头
韩冈叹了一声,天子终究还是要压着自己
“玉昆,枢密副使,你还不接吗?”苏颂语气沉沉的说道
一抹嘲讽的笑意浮现在韩冈脸上:“天子以为小弟不担任枢密副使,就压不下学洛学吗?”他的眼神转利,“若说学、洛学,乃至其他学派,都是师长建个房子,然后学生们在里面叠床架铺但气学不同,是一代胜一代,后人学习前人经验,改正前人的错误,一步步向前哪个能走得远,站得高,还用说吗?”
对韩冈而言,《自然》期刊的意义,可比枢密副使重要得多,在刚起步时,他并不打算分心何况一张清凉伞乃是自家物,迟早到手,有必要向皇帝低这个头?
不干就是不干
而且皇帝的算盘,可不一定打得响有些事,不是他把握得了的
韩冈笑容中的自信,真实无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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