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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喂食动作的手臂微微一僵,勺子便停在干燥脱皮的嘴唇前。()艾芙有些生气。
“一,你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二,这是你疗伤的最好地方,三,你想走没人拦你!!”如一个生了男朋友气的小姑娘,她将勺子狠狠塞进魔王嘴里,气呼呼的拔出来后,满心不忿的用衣袖擦了擦那些漏出嘴角的食物。
虽然被囚禁在这里是事实,但光明阵营又怎敢把仍处于变身状态的他无隔离控制措施置放?就如之前所说,这里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充盈在这里的黑暗气息,是他最好的补品,因此,他的想法怎么看都有些扭曲古怪。
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艾芙又于心不忍。不把你囚禁在这里,又哪有和你独处的时机?
这半年来,估计是最让人觉得开心的日子。
“当时...你是想告诉我什么?”这是她到现在都无法领会的问题。被怪物吃下,莫名其妙的经历那一场场幻梦般的轮回,自有所感悟,却是直到安然无恙的从怪物体内脱离出来,也无法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魔王漠然回答,“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期间的记忆,所以对你说的我那时做过的事,十分不理解。”
艾芙此时已经收好了篮子,也知道要给他留下足够充分的时间疗伤,这是来自艾尔西娜的命令,也或许是艾尔西娜对少祀的让步,因此怪物才会被囚禁在这里。
落回地面,朝铁门走去,她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或许你对你曾经做过什么,根本不在意,也不将那些死在你手里的生命放在心上...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告诉你。”她本不想将某些结果说出来,因为对于他而言那是鲜血淋漓,可是她也不满,仅仅你在乎的人,在你眼里才是生命么!
而不幸的是,她在他眼里也不算生命。女人是一种很细心的生物,不管是从言语中隐晦的意思,还是某些细节里的真实蕴意,她都看出了这一点。
“你只是中了毒,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魔王突然开口。“当时我的确愤怒,也只有通过在肉体上的发泄才能压抑内心的暴躁,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中了能让人发情的毒,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艾芙一愣,自然知道指的是这半年对他的照顾和想要传达的某种隐晦心意,或许她能如一个娇羞的小女生般暗暗激动,但在对方眼里,只是多余的事情。()
是啊,是她自主的要来找他,从没被要求过。是她一直在心甘情愿的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仅仅只是多余的事情。
“魔的精液,是一种可以让女人仅仅对魔发情的毒,而往往人们在发情的状况下,都弄不清这是出自本心还是被情绪所影响,你也可以理解为情绪能遮蔽本心,又或许就是本心,这只是万恶的魔通过邪恶的办法操控女人的一种手段,因此你...”
艾芙将篮子砸在地上,在魔王说这番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转身,来到怪物身前,升起水台,达到能直视他的高度,然后阴笑着狠狠的掐了掐他的脸。
“谢谢你的教诲!!”她咬牙切齿的开口,魔王枯瘦脸颊上的肉,被她拧成了一个漩涡。这个动作成功打断魔王继续说下去的话。“当时你将这种毒注射到我体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事后我就发现了反常,因为当时我是真切的想杀了你,但在回去以后,就有某些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蠢蠢欲动,让我亲近你...哼,你既然做了,自然就不能对结果指手画脚!你摆出这样一幅悲天悯人的心态来教训我,真的很可耻,因为这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所要承担的后果!”
就算被掐的变形,也从魔王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我当时不知道,我也没有在教训你,我只是想表达这种意思...你给老子滚远点。”
艾芙一颤,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不可置信或者委屈到难以自抑的痛哭,眼睛虽在渐渐泛红,可她并不愚蠢,很早之前就猜到了他对自己本就是这种态度,也会在某个时间说出这句话。
并不是觉得难以接受,也没有期盼这句话来的越晚越好,可谁说就不能伤心?
她默默的沉下去,安静的低着头踩着地面朝铁门走去,一言不发。
“告诉你背后的人,最好杀死我,或者,赶紧死!”
这是半年来,魔王所说的所有话里,唯一拥有了情绪的一句。
艾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走到铁门前,铁门缓缓打开,却没有急着踏进去,因为这样就代表了弱者的慌乱逃避。
“我...不知道你在仇恨哪些人,既然你自己都说了,没有期间的记忆,又怎知道我背后的那些人,就是你的仇人?又怎知道,我代表的就是他们?这些话你对我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可以不听。”
“琉岁死了,她本身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操控她的人,应该在魔法联盟里...”
这个魔王知道,当她死后变成一个布娃娃,或许很多人都会主观的判断她是一具傀儡,被人操控。其实不然,她只是附在布娃娃上的那些血,她死了,那个人的最后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火女死了,被打成了碎片...”
“摩尼贝被挖了晶核,虽然逃了出去,在之后的追杀中被杀...”
“尔为了让她们先逃走,自然是结果最惨的一个...她被抽了筋,成神蜕蛟而生的那根筋,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在动乱之前,她们就消失,应该是魔法联盟的人用大手段将她们挪移,也是魔法联盟的人杀了她们...”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在你面前挑唆,没有任何利益...”
“而且根据最新消息,回到黑暗阵营的白娅,被人趁盖伦在你手里重伤而沉睡的时候,暗杀了...”
说完这些话,她回头看了眼魔王的表情,可是,没有表情。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连想要复仇的杀意都不可见,就只是一张死人脸,一张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泛起波澜的脸。
叹息一声,铁门在她身后关闭。
没有了争吵与对话,地下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魔法灯依然长盛不衰的放射着黯淡的光芒,却不足以驱散笼罩在各处的绝对黑暗。
这里有光,却是比没有光更黑更暗。
而且很安静,很冷清,连铁链抖动的声音都没有。
黑暗中,陡然传来了某种恶毒的咒骂。
“我操,我操,我操!”
或许现在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阿露露了,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两个最先结识的老头儿,可是马上,其中有一个就要死了。背叛的人,应该付出某些代价。
事实上魔王现在的确不能动弹,这具怪物的身躯,无法受掌控,反而成为限制他自由的躯壳,将他深深包裹在里面,如同被铸入了墙壁。
要走出来,就要打破墙壁。
但偏偏,那些坚硬的黑色物质又是自己的身躯,身躯变化所展现出的样子。如果打破这层墙壁,就等于将自己肢解一样。
地下室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通过汲取这里浓郁的黑暗气息,可以缓慢的将怪物的样子逐渐变化成自己原本的身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最保险安全的办法。
但是此时,魔王显然不能继续等待下去。
空洞的眼睛微微闭合,再次睁开时,闪过一丝凛然之意。
瞳孔深处,倒映着艾芙的背影,就像是魔王在其身后,看着她一般。
艾芙走出幽狱,走出那个地下入口,在士兵恭敬的眼神中,毫无察觉的向着自己寝宫走去,她觉得很累。
魔王在此时开始默念某种艰涩难懂的咒语,死寂的瞳中闪过血光。
必须要离开这里,就算被待做国士待做上卿,有着再好的环境和生活条件,但是却没有能够掌控自己生死的未来。
所以在清醒过来的时候,魔王就已经开始在做准备。因为那种毒的原因,艾芙必定会隔三差五的来看自己。
此时瞳中所展现的异象,就是这半年来在她身上的准备。
魔王不能动弹,也无法用手去刻画魔法阵,但魔的手段何其诡异和邪恶,在极其小心翼翼的控制下,就连艾芙也发现不了。毕竟现在的他,也未必实力境界上会比她低。
待艾芙走到某处宫殿的阴影里时,魔王轻叱一声,整个被铁链束缚的怪物身躯,猛然剧烈一颤!
魔王的眼睛缓缓闭上,原本如山般站着的身躯,徒然倒下,却又因为铁链吊着的原因,呈一个诡异的姿势斜躺着。
艾芙背后,悄无声息的多出一团阴影,似一阵轻风般,融入四周的阴影里。
这是一种说来复杂但是很简单的魔法运用手段。在艾芙身上存储自身力量,然后此时组合,成为化身,将自己主体的意识等物全部传递到这具化身上,放弃本来的身体。
于是就有了自由。本来的身躯,地下室里斜吊着的怪物,顷刻间成灰!
意识逃离了身体,那意识所在之处,就是人所立之处,毕竟从哲学的角度上来说,人就是本身的那缕意识,人的感受思想都来自意识,而不是身体,要相信科学!
其实说的简单点就是夺舍,只不过这舍,是自己小心铸造出来的化身,因此才能通过神奇的感应,让意识突破幽狱的重重封锁传递过来。
艾芙并没有因为这缕异常的风而察觉到什么,脚步也没有停下,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