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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惜从从不待见她的婆婆嘴里知道,原来自己是真的不能生养了。
她顶着这么个翁主的名头,实则什么也不是,且因这翁主头衔,她四处受人冷嘲热讽。都城里的夫人小姐,哪有一个瞧得上她的。
可这些话,她都得打落牙齿合血吞,孙毅又怎么能管的上她这些“琐事”呢?
张秀惜阴沉着脸回到芙蓉院,进屋后手臂一甩,便把黑漆描金桌案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吓得门外的小丫头香儿身子是一哆嗦。
别人都说三少奶奶老实巴交,脾气好。只有她这个贴身照顾她的小丫鬟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位三少奶奶发起火来,会拿她发泄,能把她的手臂给揪烂,能让她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一宿不准睡......
可三少奶奶再怎么磋磨香儿,拿香儿出气,香儿也不敢跟人提。
毕竟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奴婢,谁还信她的话?
果不然,张秀惜把屋子里的东西一顿摔,随后冷声道:“你个死奴婢还不快点滚进来收拾?”
“奴婢这就进来。”香儿应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虽说害怕,可也躲不过去。
其它的下人们都是漫不经心的伺候着里面的那位主子,她们每回见到三少奶奶回来,都会躲得远远的。三少奶奶也放任任之。
可自己是她的贴身伺候的丫鬟,是避无可避。
香儿拿起门外的笤帚战战兢兢的推门进去,还没等她抬首,一只茶杯盖子就砸到她头上来,香儿下意识的脑袋一偏,茶杯盖叮当一声掉地下打着滚儿。
张秀惜见香儿竟然躲了,面目狰狞地走过去揪着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打。
幸亏玲子从厨房提着剔红攒盒里面放了一盅冰糖燕窝,这才叫香儿避免被继续毒打。
玲子忙把手中的剔红攒盒放到黑漆描金桌案上,见到小姐最爱的紫地珐琅彩缠枝莲花瓶也被打碎在地,知道小姐这是真的给气急了。
“小姐您趁热把燕窝喝了。”玲子陪着小心说道,说完转首对着颤抖着身子拘在那儿的香儿瞪了一眼:“还不赶紧的把地上扫干净?”
香儿忙点着小脑袋,快速收拾起来。
玲子把张秀惜搀扶到靠北的圈椅坐了下来,轻言细语的劝慰道:“小姐您千万别气伤身子,万事抛开,养好身子为主。”说完,把剔红攒盒里的冰糖燕窝端出来,劝张秀惜喝下去。
张秀惜发泄一通后,冷静下来想着,只要张秀媛赶紧的离开,不把那个秘密告诉孙毅就行。
可世上的事哪能如她的愿呢?
说不定孙毅这会儿正在派人送张秀媛回边陲老家去......
拘着身子快速打扫的香儿收拾好笤帚跟簸箕准备离开时,玲子肃着脸对着香儿敲打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听见?不然,仔细你的皮!”
“玲子姐,香儿省得。”香儿低眉顺眼小声应道。
“滚!”
香儿拿着笤帚簸箕如蒙大赦,赶紧的往外走去。
......
这几日都城里下着大雨。
陈容披着大氅,站在廊檐下,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来,看着自己明明拼命并拢五指,那雨水仍旧从她指缝细细流失,一时望得有些怅然。
“县主!”府中奴仆突然跑来,喘着气打断了此刻的心情。
陈容转过头去,就见奴仆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身姿伟岸挺拔的男人。
即便那人湿了头脸,但隔着雨幕,她还是认出那熟悉的身影,是孙毅。
孙毅来陈府,被守门的下人给拦住,谁知他直接推开守门的下人,抬脚就往里进。
守门的下人拦也拦不住,赶忙进去通报,谁想孙毅竟是叫他去县主那儿通报一声。
这才有奴婢喘着气急呼呼直接来回话,而不是通过锦绣院里的下人们来通报。
翠竹也是惊诧的,不客气地问道:“不知孙副尉此来,是有何一时片刻都等不得的要紧事?直撞咱县主的闺阁。”
之前不要说对小姐有个好脸色,对待她们这些奴婢更是视若空气。
孙毅却跟没听见翠竹的话一般,就这么静静透着雨幕看着陈容。
陈容也视他为空气,自顾接雨水玩。
等了小片刻,孙毅才对着陈容拱手行礼道:“本人有一事,想向县主求证,事关紧要,这才莽撞失礼了,还请县主恕罪。”
陈容淡淡道:“说。”
孙毅直起身,目光如注,一瞬不转地盯着陈容那冷淡得甚至显得厌烦的表情,心里涌出一股或许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压得他连呼吸都粗重几分,可他却逼着自己不得不问。
“出征前,县主是否亲手绣过一只平安福给我?”孙毅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可还记得,绣得是何物,内里,又藏了什么?”
陈容陡然被问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的。
“或许吧,此事有何重要的,我早已忘了。孙副尉好生有趣,冒雨前来,无通传便硬闯我陈府,是欺我到门上来不成?再不离开,本县主便着人将你打出去!”
这件事本就是陈容不忍回忆的糗事,简直就是黑历史。这会儿被当事人拿出来问,陈容感觉自己哪儿都不好了。
“县主,微臣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县主可否为微臣答疑解惑。”
陈容很想直接撇下面前站在雨中那人,不管不顾,可她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仍是芥蒂过去,倒似自己还没有放下,无端抬举了他。
“你说。”陈容垂眸看着对着自己弯腰拱手的孙毅。
“本人前日听皇上说,我能上战场,其实是县主,出力极大。”孙毅不卑不亢的问道。
前日因为张秀媛的事,皇帝把他叫去狠狠的骂了一通。随后,便叫他回去反省。
其实皇帝也不愿见他,他的官职也不配见皇帝。
陈容短暂闭了闭眼,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在她的心中早就打定今生今世不再见他,没成想他不仅出现在面前,还问起她不愿回首的事来。
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