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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里因为银矿的事,争议不休。
右御史于右任急愤道:“房山水洞之矿,据闻常见银光闪烁,此天献矿银以资陛下,幸甚。山泽之利,官取之则不足,民取之则有馀,堂堂大魏朝廷官员,勘取之效竟不如山野小民,不以为耻,自省无能,不思纠防贪秽,反以群论挟迫君父弃天赐良财,真国之蠧也。”
有大臣说派人去接手银矿,把那些私自挖银矿的罪犯绳之以法。
好是好,可那些挖银矿的都是受地方官员所庇佑的,倘若贸然前去,会打草惊蛇,于事无补。
还有大臣说是银矿不是等闲好开采的,复杂得很。
崔温慨然昂首朗朗而言:“满朝文武只知媚颜奴骨取悦窃权之人,就无一人心怀正统,以忠心侍上,为天子分忧的吗?”
纪宇贤跟岳傲君对了下眼神,都未做声。
表兄弟二人都是年轻官员的佼佼者,只听皇帝的,不参合群臣的议论。
采矿这事情,说白了就是挖钱,大魏不缺银子,能挖出来当然好,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官府一开矿,老百姓闻着味抄起家伙就来了,于是朝廷非但要花钱开矿,还得派兵防盗,矿盗矿贼那都是带工具武装了的,有时候还会起冲突、和官兵干架,到最后治安坏了,钱花了,银矿却没挖出来多少,老亏本生意了。
因此既要能顺利的把银矿石给挖出来送回京城,又要能镇得住老百姓的人去才行。
所以要派有能力,脑袋瓜有聪明的人。
陈有瑜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之前曾经参加过开采银矿户部郎中张裕。
虽说户部档案里有开采银矿记录的卷宗,不过,务实的陈有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找本人核实一下才放心。
张裕早已至仕,不过,他还是把开采银矿所有过程都书面写好呈给陈有瑜。
在众人眼里,新生一代的纪宇贤是皇帝的宠臣,亦是肱骨之臣。
原本于纪宇贤无关的银矿案子,萧宣把它交给纪宇贤去办理。
可见,做皇帝的宠臣不是像人们想的那样,做咸鱼似的拍拍皇帝马屁的那种‘宠臣’,而是要做实事,且能力担当的那种所谓的‘宠臣’。
总的来说就是会干活,干好活的才是皇帝的‘宠臣’。
再说,萧宣又不是昏君。
确确实实是一个少有的明君。
纪宇贤接到皇帝的旨意,立即道户部查几十年前开采银矿的卷宗。
陈有瑜不仅把张裕写的资料给他看,还把他领到张裕家,亲耳听张裕说明其中的弯弯道道,跟注意事项。
眼见就初七八了,最快也要在初十前离京,这一去最少要月余才能回京。
估计今年不能跟小姑娘一起过元宵节了。
想到这,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纪宇贤,旋即招来明月,让他去砍根竹子过来,明月猜到纪宇贤要做什么,因为大魏习俗,元宵节的花灯要男子亲手做送给妻子,未婚妻或是家中的小妹。
明月去书房后面的竹林里砍了一截老竹下来,又削成一根根的竹篾子。
随后叫明月把竹篾子捧起来跟他一起去陈家。
云嫚也不是迂腐之人,见到纪宇贤来找陈容,把人请去外书房里,让孙嬷嬷喊陈容。
陈家的外书房没什么可保密的东西,里面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书橱里摆放着的书籍也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大众书籍。不过里面笔墨纸砚是样样俱全。大都时候是陈有瑜或陈昭两父子会友见客的所在。因此,装扮得是华丽非凡。
陈容听是纪宇贤来了,开心的来到外书房里见纪宇贤。
以往每年到了元宵节前,陈昭跟陈安二位哥哥都会给她做花灯。
可,今年两哥哥都不在家。
她正郁闷时,孙嬷嬷来说是纪宇贤到了,她这才想起要纪宇贤给她做花灯。
“我想做花灯。”陈容见到纪宇贤就脱口而出。
“好。”纪宇贤见到小姑娘可爱的模样,含笑一口答应。
陈容见明月把竹篾子送进来,才知道纪宇贤就上来给她做花灯的。
折灯笼,陈容也会,每年哥哥们给她做灯笼,她都会去帮忙。只不过哥哥们舍不得让她做而已。
陈容要接过来折,纪宇贤不肯,
“上头有倒刺,别伤了你。”
陈容便笑眯眯抱膝坐在一旁看着他扎灯笼,养尊处优的陈容也喜欢事必躬亲,不想把自己养出一身惰性来,她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个身子靠在交椅子上。
柔柔软软的女孩子,看一眼便让人心软。
纪宇贤第一回做这样的事,自然有些生疏,可耐不住人聪明,做什么都是一点就通。陈容在旁边坐直身着指挥着,费了两刻钟功夫,总算扎好一个竹灯笼。纪宇贤叫陈容取来一些苏绢,搁在桌案,望着陈容:“容容想画什么?”
陈容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将交椅挪去对面,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
“你随便画,紧着你拿手的来。”
纪宇贤随手从书案上笔筒里挑了一支小号狼毫,开始作画,他先用细狼毫勾勒出一幅山水画,陈容还是第一次见他作画,亲眼看到那空白的绢帛顷刻浮现一片山水,越发佩服这个男人的才情,心里跟被灌了热汤似的,砰砰地跳,“你画得真好....”
纪宇贤看了一眼,稍有些讪讪,“随手之作。”被陈容热辣辣地盯着,纪宇贤越发愧疚,打算好好画,干脆又用颜料着色,陈容勾着脖子瞅了一眼,那锦盒上头积了一层灰,可见已多年未用。
本来外书房就没有人在这看书处理公务,时间一长当然就蒙了一层灰。
府里的下人只顾寻常打扫,也没注意放在里面的颜料盒。
“还能用吗?”
纪宇贤打开盒子,那颜墨已经干了,他无奈,只得去廊庑招来明月,着他去找陈府的管家寻新的来。
纪宇贤不是那种无所事事沽名钓誉之辈,年少还有闲情逸致做上几幅画,自从去了边塞历练以及入朝后彻底不碰这茬,故而对绘画做灯笼都是很生疏,不过年少学的东西还是没忘掉,都在脑海里记着。
很快明月取来送给纪宇贤。
陈容挽起袖子要帮他,纪宇贤指着交椅,“你坐,看着就好。”
舍不得劳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