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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顿时睁开眼,睡意全无,浑身都紧绷起来。
“别怕……”他低声说了句,搂着她再无动作。只是把下巴搁在她头上,连她的锦被都一并搂在怀里。
纪宇贤又开口道:“乖,今晚不做什么,我搂着你睡。”他说着慢慢扯开了陈容的被子,把她搂了自己的被窝里。
“啊?”陈容的手肘触到他的胸膛,和一具坚挺而温热的身体紧贴着。
光线昏黄,纪宇贤低头见到陈容仰头看她,就像今天撒帐的时候一样,四目相对。
陈容感觉到纪宇贤的呼吸很缓慢绵长,他的脸离自己这么近,轮廓分明,俊朗而儒雅。
他的呼吸乱了?还是自己的呼吸乱了?陈容也分不出来了。
纪宇贤又怎会不想要小姑娘,不想跟她圆房?
可今儿她实在太累了,夜也深了。
心尖上的人已经娶回来,来日方长。
纪宇贤就着摇曳的烛光,看着怀里睡意沉沉,娇软可人的小娇妻,心都要化了......
他不愿她跟自己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怀孕生子,且操劳府中事务,至身体因操劳过度,溃败而早亡。
纪宇贤的娘谢颖十五岁嫁给二十岁年轻英俊的安国公纪林远,成为当家主母。操劳整个安国公府邸的内宅事务。
纪林远成亲后没几个月就去边疆守卫,留下只有十五岁且怀有身孕的小妻子谢颖在家中掌管中馈。
你想呀,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既要孝顺公婆,关爱小姑子,还要处理好妯娌关系。打理整个安国府里的庶务不是一桩轻巧的事。
每天是起得比别人早,睡得比别人晚。
成天累得跟狗似的,要是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要被人说道。
还有那几个小心思想分一杯羹,捞好处的堂婶子们在暗中使绊子。
谢颖怎可能不心力交瘁?
所以说纪宇贤不想自己的小娇妻跟他娘一样太过劳累......
其实,纪宇贤要不是担着个世子的名头,他真想带着小妻子住到他新购置的私宅里。
可,自己既然担了世子的名头就不能撂担子,只能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
倘使家里面那些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堂叔堂婶子们,胆敢给容容找茬的话,自己这个世子做不做也无所谓。带着小妻子离开安国公府另立门户也成。
纪宇贤就不相信以后他跟陈容的孩子没能力自己谋前程。
安国公纪林远嫡庶兄弟三个,他跟老三是亲兄弟,老二是庶子。
如今府里头的中馈是二弟媳余氏掌管,原本应掌管中馈的是纪林远继室庄氏。庄氏只生了俩女儿,她不用为儿子谋取利益,所以人很聪明,看得开,乐得做甩手掌柜。
老二家里妻妾五个,还不连通房。有俩嫡子只有一个嫡女,庶子女五个。
嫡女早已嫁人,一个嫡子跟两个庶子也已成亲。
嫡子娶妻纳妾,房里妻妾有三人。生养嫡庶子女四个。
俩庶子都是一妻一妾,庶长子生养嫡庶子女两个。
庶次子亦是如此。
老三家妻妾三人,生嫡子两个,庶子女三个。
嫡长子去年刚成亲,这会儿虽说还未有子女,还未纳妾,可他房里早就有两个通房。不肖几年,又是妻妾一堆,儿女成群。,
所以说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要是个无私心的掌家,肯定是累得够呛。
若是个有私心的,想捞好处的更是累成狗。
因为你要贪污,肯定要做假账,要处处做圆满,叫人看不出来。那得废多少心思,耍多少心眼?
纪宇贤才不要陈容掌家呢!
那样多累呀!
他娶陈容是要她来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的,而不是把人当做家里的管事来劳心劳肺的。
再说在外面守夜的钟嬷嬷对孙嬷嬷道:“老姐姐,你先去睡。明儿要早起。”
孙嬷嬷想想也是,毕竟小姐从小到大都是钟嬷嬷伺候的,就点头答应去东梢间歇息。
钟嬷嬷忙指挥两个粗使婆子去烧水,叫她们如果要打瞌睡的话就在厨房俯就一晚就是。
“诶。”俩婆子答应一声就往小厨房走去。
她们也知道今晚是个大喜的日子,新婚夫妇洞房花烛夜。得赶紧的把水烧开炆在锅子里才行,方便随叫随到。
钟嬷嬷随后就坐到放在屋檐下的靠椅上,横竖已是春节,不管冷不冷她也要蹲在洞房外替小俩口守夜。
只是钟嬷嬷一直守到寅时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想那姑爷对自家小姐如掌中明珠般爱恋,不可能不跟小姐圆房的。
难不成是姑爷有难言之隐?
那也是不可能的,自家姑爷乃人中龙凤,能文善武,身体倍棒。
钟嬷嬷五味杂陈,孙嬷嬷也已起床来换她回去打个盹。
“不用。”
钟嬷嬷掀开身上罩着的一件棉大褂子,从靠椅上站起身,伸手揉了揉腰,打了个“哈欠!”后对孙嬷嬷道:“我先去洗把脸,再去厨房准备早膳。”
“也行。”
孙嬷嬷把那张靠椅送到杂务间去,随后就待在洞房门前守着。
第二天起身,陈容睁开眼,一时迷茫。抬眼是大红罗圈金幔帐,那银鎏金球在眼前摇晃。
哎,自己嫁人了!
陈容伸手摸摸身边纪宇贤睡的位置,已经凉了,只余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的松木香味道。
估计他早就起床了。
今儿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这人怎么不叫醒自己的呢?
陈容伸手拉响床柱上的铃。
雨竹跟玲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个小丫头,打前两个丫头手中捧的黑漆描金绘梅图的盘子走进了净室,盘子里分别装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的松江棉布巾,一套天青色官窑特制的瓷盒瓷罐,里头装的是澡豆、香膏、洗头花露并干花。
后面俩丫头则端着铜盆,里面是热水。
等陈容梳洗出来,钟嬷嬷用红楠木缠枝漆盘端来一小碗糖水荷包蛋跟一碗红枣薏米粥,另有俩碟子小菜,一碟子咸鸭蛋跟一碟子莴苣泮海蜇头。
陈容肚子不饿,喝了几口糖水,没吃荷包蛋。那碗红枣薏米粥也只吃了小半碗,伸筷从莴苣泮海蜇头里挑了莴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