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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冥灵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气,“其实,你还是从前的你,只是你不愿意再往回看了。”
俞音摇摇头,没再回应,不论是冥灵,还是他自己,皆是深陷在命运的因果中,纠缠了几千年,有的恩怨,也该画上句号了。
一群陷在其中的人,找不到终点,追根溯源,几千年前,最初造成悲剧的那个人,早就化作一抔黄土,难觅踪迹。
“是你赢了。”冥灵看着北逍道,有些失望地说,“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论多少次,神君都是你的。”
“对,他是我的。”北逍答道。
赢什么?以前?
这话听着不太对,可是北逍表现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以前这两个大妖讨论过他的归属问题吗,毫无印象。
恢复了所有记忆的俞音,忽然觉得很久以前,家里养的“阿猫阿狗”打的每一场架,都动机不纯。
树妖把自己的真身献给了天道的恶面,发动四界屏障破除的阵法,原本就消耗了他太多的生命力,如今进程被打断,他背后的树影,也快要消散干净了。
“算了。”冥灵好似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你还活着,就好了,你就当我是自寻烦恼。”
他眷恋了几千年的人,还活着,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
这样就好了,别无他求。
“我不恨你。”俞音再度对冥灵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转生,尧醉的仙身,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消逝了,你就当我是俞音,不是什么战神尧醉吧。”
冥灵定定地看了俞音半晌,道:“好。”
飘落的叶子逐渐枯黄,树干上出现裂纹,乌云散去,落日西沉,已经倒塌了多年的烈阳殿中,忽然响起一支古老的乐曲,在祭奠一只大妖的消亡。
同样的曲调,多年前,他们在镜雪关的时候,也听到过。
风吹散流云,阳光再度照在京城,九婴庞大的躯体倒塌,碎作一地晶莹。
大妖逝去,魂魄归于大地,总有一日,还能再入轮回。京城里,妖族的妖修纷纷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树影,无声目送着一只大妖的消亡。
冥灵人身的身体逐渐透明,目光却还停留在俞音的身上,仿佛隔着几千年的眷恋,想把对面的人,铭记在自己灵魂的深处。
古老的乐曲,莫名唤起了俞音心头的悲意,上古时,身上背负的责任,被背叛的痛苦,独自消亡的痛苦,一时间又涌入他的心头,然而他身侧的北逍忽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俞音手心一疼,从那种悲意中回过神来。
俞音立刻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在北逍暴躁的边缘疯狂试探,按照北逍的行事风格,之后大概不好安抚。
“我不祝福你。”冥灵看着北逍说。
“我也不需要。”北逍说。
俞音想了想,还是说:“等你入轮回,倘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倘若有机缘,还能弥补多年以前的遗憾。
树妖却只是摇头。
“神君,我活了几千年了,已经够久了,往后,我也不给你报仇了。”冥灵看向俞音,“夺走了你那么多,如今我也无能为力,我把凤凰还给你,好不好?”
原本,俞音此生的命运轨迹,是完全不同的。
可后来,在他的干涉中,俞音遇到了鲲鹏留在人间的一小块魂魄,并在那段荒芜的岁月里,与北逍逐渐纠缠着,两个人都越陷越深。
俞音有些错愕,冥灵的周围却已经燃起了大火,烧灼着他的神魂。
“我给凤凰一次涅槃的机会。”冥灵的声音从火中传来,“其他的,我好像什么都不能还给你了。”
大火烧得飞快,很快树妖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团小小的光点,只剩下俞音那句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你不要……来世了吗?”
冥灵原本站着的那片云上,一个破旧的小册子,摔落在云上,画册摊开的那一页上,画的主人,用幼稚生硬的笔触,画着一个小木屋,屋前的人,还有屋外的一猫一狗。
俞音俯,捡起那本画册,有点疑惑地看着落在画册上的泪。
北逍一把扯过俞音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吻上他的唇,抬袖擦去他脸上的泪。
鸽子芸芸从纪飞雨的手中腾空而起,一口接下空中的光点,俞音靠在北逍的怀中,承受着北逍的吻,睫毛上还染着未干的泪,在他的背后,凤凰翼瞬间展开到极致,翅膀散作金色光点,飘向空中,将鸽子芸芸包裹在其中,纪飞雨紧张地看着半空中的芸芸。
一声清脆的凤凰啸鸣响彻长空,一只通体金红色的凤凰从鸽子的身体中冲出,在空中盘旋着,凤凰清鸣,绕着俞音和北逍飞了一圈。凤凰的身体上,红色越来越盛,随着凤凰涅槃而来的大火,烧红了半个天空。
天道张开一道裂缝,把鸽子芸芸纳入其中。
凤凰翅膀卷着火焰,在京城的上空徘徊,纪飞雨遥遥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凤凰,凤凰展开翅膀,飞向纪飞雨的方向。
“俞歌……”纪飞雨的寂寥剑摔落在地上,他张开双手,迎接那只向着自己飞来的凤凰。
一只闪光的蛋,从天空中落下,落在纪飞雨的手心里,纪飞雨双手颤抖着,捧着那颗金红色的还有点烫手的蛋,将它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忘了他。”北逍狠狠地搂着俞音,衣襟上还沾着俞音的血,就像要把眼前的这个人按进自己的骨血深处。
俞音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无关悲喜,无关沉淀了几千年的旧事和孤寂,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北逍,只有眼前的人,于是他放纵自己的泪水,放纵自己所有的感觉,任凭着对方以强势的气息,将他带向更深的迷离之中。
“忘了他。”不知道在俞音的耳边说了多少次以后,北逍终于搂着俞音,在他的耳边,道出了心里藏了几千年的那句剖白,“神君,我可以,爱你吗?”
俞音的眼中还有未尽的泪,他靠在北逍的肩膀上,几乎是用气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北逍将俞音打横抱起,两人消失在了云层的深处。
京城的废墟中,锁城阵自行消失,倒在地上的凡人和修士逐渐醒来,抬头看向已经晴朗的天空和空阔的渡雪山庄。纪飞雨将寂寥剑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的凤凰蛋,带着剑阁弟子,一步步撤出了京城。
渡雪山庄前的水雾散去,原本杨修逸和苏以彤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
渡雪山庄的门前,少了宗文临的身影,同时消失的还有杨霁明的妄念剑。山庄里,失主的小雪貂们一涌而出,打翻了山庄里的长明灯。
三日后,妖族皇都,难得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俞音揉了揉酸疼的腰,搬了把凳子在皇城的院子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冥灵最后留下的话杀伤力太大,俞音觉得看似平淡的北逍,心态早就炸了。
毕竟这一点,他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此时,罪魁祸首也搬了把凳子,在他旁边盯着他看,凶名在外的神兵天诛,在俞音的手腕上蹭,蹭得他手腕内侧有些酥麻的感觉。
俞音表示,这三天之后,他真的不想看到天诛,一点都不想。
北逍把一坛酒放在俞音身边的石桌上,桌上还摆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
“要尝尝吗?”北逍问,“琴州那边进贡的酒。”
“好啊。”俞音拿起一只酒杯,斟了满杯的酒,“不过,先让故人尝尝,可好。”
俞音扬手,把杯中清澈的液体倒在地上。
“敬我娘,还有师父和师娘。”俞音说,“至于沈鹤尘那个渣男,就别想喝你我的好酒了。”
北逍疑惑:“渣男是什么?”
“反正你绝对不是就对了。”俞音失笑。
北逍也没计较,只是学着俞音的样子斟了酒,迎着日光,将酒液洒在地上。
见他的动作,俞音微怔,问道;“你……在祭奠谁?”
北逍不语,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酒坛饮下烈酒,一手勾过俞音的脖颈,狠狠吻了下去。
烈酒被囫囵吞下,酒的味道俞音一点也没尝到,倒是被北逍吻得有些腿软,眼睛里带着水光,因烈酒而唤醒了他对于这几天的记忆。
一吻结束,北逍认真吩咐九尾道:“选个好日子吧,我们要成亲。”
九尾偷偷瞄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浑身慵懒目光迷离的俞音,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还有必要成亲吗,为了名正言顺地做那种事情吗。
有必要吗。
好歹大家都是活了不少年的妖,为什么有的妖可以那么不传统,不保守。
大龄光棍九尾敢怒不敢言,下去准备婚礼去了。
“对了。”俞音想起一事,问道,“那问宗文临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逍想了想,道:“杨霁明罪孽深重,光是散播梦蝶蛊的事情,就够他生前死后都背负万千骂名。”
“的确。”俞音点头表示认同,“不过现在……”
杨霁明以身祭剑,助俞音斩天道的事情,不知被谁传遍了整个人族,有的地方,摒弃前嫌,甚至给他建起了庙宇。
冥灵有句话说的对,人族的忘性是很大的。
“他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了杨霁明。”北逍说。
那日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不会放杨霁明一条生路,杨霁明伤害过很多人,可唯独没有害过宗文临,但宗文临,偏偏亲手杀死了对方。
形神俱灭,这个下场,对杨霁明来说算是罪有应得,可是宗文临呢,他是以什么样的立场,站在那个审判的位置。
绝对的公平公正,毫无私心吗。
而那日北逍说过,宗文临是有私心的。
“我明白了,那是宗文临希望他得到的。”俞音说,“但那不是杨霁明想要的。”
宗文临觉得好,所以就替杨霁明做了选择。
“我和他不一样。”北逍看着俞音,认真地说,“我不会替你考虑任何事,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所以他历经多年,还会守在俞音的身边。
俞音一怔,随后释然。
皇城的中央,高高耸立着冥灵留下的雕像,依旧是妖族亘古不变的神明。
“要拆吗?”北逍走到俞音的身边,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看向远处皇城中的丑八怪雕像,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
“不了吧。”俞音摇了摇头。
“可以。”北逍十分好说话,弯腰就要来抱俞音,“那你拿什么补偿我?”
俞音:“……”
“你拆,你拆,你随便拆……”被北逍抱回房间的俞音拼命抗议,“我才休息了半日,你这个……”
“我错了……你赶紧拆!”俞音拼命挣扎。
“……”
抗议无效。
两个人的说话声逐渐远去,九尾听了听动静,摇摇头,挥了挥手,把周围守着的侍女都撤了。
丑八怪雕像到底还是被保留了下来,百年千年,继续在妖族的皇城中心耀武扬威。
南方多沼泽,水雾弥漫,让行人很容易失了要寻的方向。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彤彤,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三天了。”少年背着剑,雪白的衣角上沾了泥水,他却丝毫不在意。
少年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可能错,我记得当年我就是这么朝着一棵榕树走出来的,你找榕树就对了。”
杨修逸看着沼泽对面的无数棵榕树,应声道:“好的,听你的。”
苏以彤满意地缩回灯笼里,继续睡得香甜。
少年背着灯笼,借着灯笼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沼泽深处走去,沿途洒下一串清脆的铃声。
道阻且长,去南海的路,还得慢慢找。
京城破破烂烂的废墟旁,一把通体黑色的重剑孤零零地插在垃圾堆里,回来京城重建家园的人,都心怀敬意地绕开了这把剑,有人把鲜花和鲜果堆在重剑的周围。
一阵风吹过,陈誓打了个哈欠,站在了重剑承影的旁边。
陈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天空,看了看围成一圈膜拜自己的凡人,有点懵圈。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架打完了吗,帐算完了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见了。
陈誓低头看了看没有信号的手机,感受到了迷茫。
“那啥。”重剑剑灵挠挠头,鼓起勇气,从周围的人中挑出了一个,诚恳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妖族怎么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