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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赦离开的第二天,被夜未央分派出去的众属下返回了糊涂堂。几人聚在大厅,向他禀告今日的收获。劳桑心和冉必之一同负责追踪孟传情的下落,一个多月下来,却一无所获。
“他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探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苏州城一带,离开苏州城以后,就没人见过他了。”
“这小子,难道又同之前一样,玩起了隐身?”夜未央听了劳桑心的报告后,分析道:“这小子的伪装技术可是一流,倘若他一心隐藏自己的话,确实很难找到。不过,他不可能一直销声匿迹,总会褪去伪装的。”
劳桑心道:“应该又从哪弄了些人皮面具,隐于大众之中,之前在飞龙引也是这样。”
夜未央轻笑道:“他可不是那种甘于隐世的人,时机到了,他一定会出现的,先不用管他了。”他顿了顿,又问:“那鄢商慈呢?她的下落可找到了?这两人,找到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不难找到了。”
冉必之皱眉道:“很奇怪,她在邪阴派附近失踪了。”
“邪阴派?”夜未央想了想,却岔开话题,问夏星辰和冉弄衣,“你们调查孟传情和孟凡尘的身份,结果怎么样了?”
冉弄衣道:“孟传情的身世怎么也查不清楚,只知道确实是孟凡尘十几年前抱回武林庄的。而孟凡尘,似也是凭空冒出来的,他最初出现的地方是洛阳。那时的他身无分文,不过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买了房子,长住那里。后来,他创立了武林庄。奇怪的是,他经常搬家,武林中几乎无人不知。几个月前,他们从洛阳搬来了莫邪镇,在那之前,他已经搬了不下十次的家了。”
“这不奇怪。”夜未央听后,笑道:“他家有位财神,想必是因为生意上的来往。”
“但是,”冉弄衣卖了个关子,又道:“最近得知一件事,武林庄的大总管孟津,他跟随孟凡尘多年,在孟传情出事后,他就失去了踪迹。我们怀疑他是被灭口了。”
夜未央赞许地点点头,道:“除了这个,当不会有其他的原因。”又问道:“那武林庄其他人有什么动静?”
夏星辰道:“孟凡尘一如之前,没什么特别之举。孟传心因为这件事已经和孟凡尘闹翻了,一个人搬去了别院居住。桑幼忧和桑引言经常过去看她,对她是百般呵护,看样子,她是想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孟传闻,同以前一样,沉默寡言,深不可测,依旧悉心打理着武林庄的事务。”
夜未央听后,笑道:“孟传闻被誉为非凡公子,他的气度可不是盖的。”语气中,可见他对此人的赞赏,“经过这件事,孟凡尘应该已经众叛亲离了,武林庄覆灭是早晚的事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夜未央从劳桑心和冉必之的口中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天魔教的消息,心中暗自琢磨,一个人就算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线索,看来,他必须亲自去一趟恶狼谷了。当然,这个想法被江才情打破了。此地离恶狼谷较远,且恶狼谷常有猛兽出没,江才情自是不放心他去。熬不过众人的百般游说,夜未央只得暂时留在糊涂堂,等待江才情伤势痊愈之后再去调查。
这日,几名下属闲来无事,一同去镇上弄了一批铁链回来,自作主张将悬崖边缘用铁链围了起来,防止夜未央又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夜未央瞧着几名属下勤奋地劳动着,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没了武功,就真的跟小鸡似的吗?竟被人这样保护着。
铁链挂在悬崖边缘,摇摇晃晃,似在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芳草阁。
神医水连环居住的地方,周围种满了花草。从武林庄离开之后,庄伏楼无处可去,水连环便将他带去了自己的居所。因为一直无法从孟传心的事件中走出来,庄伏楼变的很消沉,每日不是躲在阁楼了望着日出日落发呆,便是挥舞着沥血剑,不停地练习剑法。水连环曾多次开解于他,结果后者完全不能放下心结,愈发的失落。百般无奈之下,水连环便以采药为由,独自一人离开了芳草阁。
庄伏楼在花丛中挥舞着沥血剑,起初还是沉稳有余,到后来剑势是愈发的凌乱。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孟传情时的场景,那时,两人在莫邪大会上结识,为了争夺终宝,争锋相对。犹记得那句“阁下好身手。”“彼此彼此。”
自那时,两人便对对方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之后,他们一同作客盟主府,一同对战韩知处,可谓是共经生死。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让他推心置腹的人,却在他最幸福的关头狠狠地打了他一棒,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喜堂上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想,庄伏楼只感觉头疼欲裂。
猛然收剑,庄伏楼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又想起了水连环临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大师兄,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你心里对孟传情还有些介怀。你与他恩断义绝,只是一时之气,说到底,你只是气恼他不告知你真相。可是有时候,真相是很残酷的。你知道吗,孟传情他没多长时间可活了。”
庄伏楼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颓废的脸看着水连环,却是一句话也没有问。
水连环接着道:“我第一次见孟传情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那时的他很痛苦,叫的很凄惨。我给他诊断之后,发觉他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连我都束手无策,那就是绝脉。他体内的真气不停地冲击心脉,若是无法医治,迟早经断而亡。我当时根据父亲留下来的药,勉强给他续命七个月。如今算算日期,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水连环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物,放在庄伏楼面前,道:“这是我近几个月自己制作的药物,因为一直无法找到药引,所以,也不知药效如何。能不能继续为他续命,我还不敢肯定。”她盯着庄伏楼的眼睛,眼中带着期盼,“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在他再次发作之前能找到他,将药送到他的手中,也许还有机会。否则,今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水连环说完这些,直接背起药娄出了门去,“我要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药引,但愿他能撑到我回来的那一天。”
庄伏楼听了水连环的话,万种思绪涌上心头。真的是这样吗?孟兄弟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他心里开始矛盾起来,虽然已与对方恩断义绝,但得知对方要死了,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将水连环的药捏在手中,庄伏楼陷入了冥想之中......最后浮现在他心头的,却是孟传情那张带着忧伤的脸。
两个时辰后,庄伏楼将药揣进怀里,提起沥血剑,离开了芳草阁。
庄伏楼四处寻找孟传情的下落,日复一日,却始终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这日,他来到了江浙一带。此地带风光优美,人杰地灵,聚集了不少游客。庄伏楼找了一家茶楼,欲小饮片刻,却不料一进门就迎来了众人嘲讽。
“咦?这不是武林庄的乘龙快婿吗?怎么会来这里?”茶楼之中,竟有不少人认得庄伏楼。武林庄那桩丑事,早已传遍江湖,庄伏楼戴的这个大绿帽子,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柄。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那个在喜堂上被新娘子戴绿帽的剑神?这武林庄还真是一趟浑水,竟是些乱.伦的戏码。堂堂剑神,怎么能受这种侮辱。”
“是啊是啊!想来剑神也是不敢得罪武林庄的,否则早就拔剑了。”
庄伏楼坐在桌边,手中握着茶碗,强忍着怒气。这些人,无疑说中了他心中的痛,他却无法反驳,无法辩解,那段肮脏的情史,成为谁也无法解开的情劫,他们三个人都深陷其中,无法逃脱。每个人都是受害者,谁也没有资格去怨恨另外两个人。庄伏楼始终没有出言反驳,任由那些人嘲讽着,嬉笑着,仿佛充耳未闻。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你们太吵了!”随着声音落下,起头嘲讽庄伏楼的几桌人一个个翻滚在地。庄伏楼扭头看去,一愣,“霍兄弟?”原来起身阻止众人的,正是躲在角落里大口吃肉的霍春秋。
霍春秋手中捏着一根长棍,指着地上的几人,道:“胡言乱语,还不快滚!”
几人一个哧溜从地上爬起来,朝霍春秋冲了过去,“你小子找死!敢偷袭我们!”
霍春秋右手一抖,长棍应声而裂,露出里面碧绿色的玉箫。风声舞动,一阵狂风乱舞之后,几人灰溜溜地逃跑了。庄伏楼望着霍春秋手中的武器,心中百味陈杂:这难道就是名震江湖的玉箫魂吗?
“你这家伙,他们说的那么难听,怎么也不知道反击啊?”霍春秋赶跑了几个风言风语的家伙,一屁股坐在庄伏楼对面,将碧玉萧放在桌上,自顾倒一碗茶喝下。
庄伏楼瞧着碧玉萧,眼神始终移不开,问道:“你娘把这个传给你了?”
玉箫魂乃当世一大绝学,它的第一任主人别应天曾以此招击败过无数武林高手,让江湖中人为之敬仰。在与楼仲丛决战之前,别应天似乎有预感自己会出事,便将玉箫魂传授给了自己的妻子闻宗萱。闻宗萱颇有天赋,也将此招法融会贯通,练得一身傲人的本事,才足以在武陵山上与秋双心一较高下。如今,这玉箫魂竟到了霍春秋的手中,显示闻宗萱将这门绝学传授给了儿子。
霍春秋点头,道:“原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从武林庄回去后,娘就将这个传授给我了,她说要让我自己在江湖上历练。这也正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顿了顿,又道:“本来,我打算去找桑心的,不过我去了她家,她家人告诉我,桑心已经出门了。于是,我也出来了,一边玩耍,一边找她。”
“她家?”庄伏楼惊讶,她归属组织,怎么会有家?
霍春秋不禁有些得意,道:“原来你不知道啊,就在骊山脚下的那个镇子啊!”
庄伏楼“哦”了一声,显然无心谈此事,他心中有些好奇,问道:“玉箫魂,你练得怎么样了?”他之所以对玉箫魂如此感兴趣,当然是因为别应天。
江湖中人只知道别应天武功高强,拜师无数,却并不知道,这个人最早师出灵渊阁,是当年的灵渊五才之一,也是他的四师叔。他虽未亲眼所见,但据少阁主所说,因为三十年前的一场内乱,别应天和大师伯夜明心双双离开了灵渊阁。那时的别应天不过才几岁,离开之后,便再未踏进灵渊阁一步,既使是他后来成名,也未曾与灵渊阁有过任何交集。之后,他在江湖上越走越顺,成为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他的出生来历也成为了一道谜。庄伏楼心中是极其佩服别应天的,所以见了这武器,不免有些心向神往。
霍春秋狡黠一笑,道:“你要不要试试?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用它同高手过过招,也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不如你来指点我一下。”
庄伏楼诧异,“此话当真?”
霍春秋道:“当然。”说话间,他猛然抓起玉箫,率先攻向了庄伏楼。玉箫中带着一股强烈的劲气,轻柔中带着霸道,劲气直扑庄伏楼的面门。庄伏楼拔剑,格挡住玉箫的攻击,抡转剑柄,以一股回旋之势反击向霍春秋。
两人一萧一剑,临场相斗,好不精彩。霍春秋的碧玉萧,虽到手时间不长,但也练得头头是道,每每沥血剑剑锋划向玉箫,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止住,当是闻宗萱传授给他的灸泠门的独门内功作祟。玉箫材质特殊,锋利如沥血,竟也奈它无何。但庄伏楼技高一筹,始终在剑势上压霍春秋一头。
片刻后,庄伏楼制住了霍春秋,剑尖直指对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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