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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曼珠沙华走出孟婆庄,走向自己,嬴政想起了两千年前,那抹白色的身影。那时他还是秦始皇,还是人们说苛政猛于虎的暴君。他指点江山,他杀伐果断,他暴政下的亡魂,数不胜数。
那时,天下统一没有使天下安宁,嬴政想要秦千世万世。所以他筑长城,建兵马俑,修阿房宫……可这些使得百姓赋税甚重,使得百姓家中无壮丁劳作,使得人民哀声怨道,使得民不聊生。
最终的后果是死太多人了,亡魂心中有怨,不愿轮回。怨念越积越多,竟在人间唤醒了曼珠沙华,曼珠沙华色纯白,花香清雅。亡魂闻了花香,忘记了过往,方去轮回。
那是乱葬岗,那是人间阴暗处,那里没有生命的气息。却在一夜之间,开遍了纯白色的花,民间纷纷传扬,说是暴政引得上天发怒,以此警告秦皇,一时间引得朝野震撼。
秦始皇是谁,他怎会信怪力乱神这些无稽之谈?他带着满朝重臣来到这乱葬岗,下令想焚了这片白花。突然一阵风袭来,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女从花丛中走来,她面无表情,匆匆一瞥,便消失不见,连同乱葬岗所有花都消失不见。
人们都傻眼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定是菩萨显灵,来超度亡魂的。”
然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嘴里念叨着:
“大慈大悲的菩萨,菩萨保佑啊!”
只有秦始皇,无视着这一切,他脑海里全是刚才女子清冷的表情和翩翩的白衣,那一瞥,是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了。
嬴政想着,不论她是人是仙是鬼是佛,他都要找到她。从此他走上了另一条路,寻人之路,可他寻的却不是普通人。人们都道秦皇追求长生不老,在寻仙呢。有谁知道,他只是寻一女子罢了。
嬴政自从当上了秦皇,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再见到她。
嬴政者,秦皇也。他不会想到,自己死后,会无法转世。其实每个人犯下的罪,老天都会帮你记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人们总是好奇世上是否真的有鬼有神,其实,这些等死后都会知道的。走过漫漫八百里黄泉,来到孟婆庄,却未有自己的一碗汤,嬴政觉得,定是自己罪劣深重,老天惩罚他。孟婆告诉他,让他等曼珠沙华花开,或许能帮他,他便在黄泉路旁等了几百年。
时间的流逝让他内心变得平静,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记忆中那个白衣翩翩的女子。
待到花开了,暮然回首,竟是记忆中那个女子和那片白花。只是花开得更加盛丽,还有赤色并蒂盛开。
嬴政激动的看着女子,眼里全是光,可女子的眼里全是陌生,嬴政想:她是记不得他了,或许她从来就没记得过他。
孟婆给女子说了嬴政的事,奈何曼珠沙华的花香,却依旧无法让嬴政忘记前世。其实嬴政早就不在乎是否能轮回,几百年了,他做鬼的日子比做人长,早习惯了。嬴政知道了女子叫曼珠沙华,知道了她是佛中之花,知道她守护黄泉。他看见了人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为了大义而活着。他也知道为何自己会对女子念念不忘,因为女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气质,这种气质是自己从未在他人见过的,它叫大义,真正的大义。他明白自己有罪,他愿意永不入轮回,愿意永远赎罪。但他没想到,女子为了帮他,竟愿意轮回去人世寻找解救之法。他知道,女子不是因为他是嬴政,而是因为他需要她的帮助。
女子的决定引来了一位红衣少年和一位白发老者,他们分别叫曼陀罗华和杜康,他们分别是女子的伙伴和师傅。红衣少年要陪女子去人世,嬴政偷偷将自己的一缕魂魄附在少年身上。
嬴政和曼陀罗华在奈何桥耗了近千年,因为曼陀罗华是记忆之花,纵使孟婆用特殊之法帮他们熬制了孟婆汤,但曼陀罗华是忘不掉过去的,何况还多了一缕罪劣深重的魂魄。
待曼珠沙华轮回后,嬴政和曼陀罗华罗华摊了牌,他说他能帮助他。
他们在奈何桥艰难前行,杜康有时无聊也会去陪他们聊聊天,他们从杜康口中知道了调制忘记原生伤酒的配方,便有了先前说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嬴政也是真的帮助曼陀罗华了的。嬴政告诉曼陀罗华自己曾在人世人间阴暗处见过曼珠沙华花开,而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并蒂盛开,所以才有了他们在人世屠戮众生的行为。可曼陀罗华作为佛门之花,即使他们杀的人是自己安排转世的种子,他也是无法下杀心的。所以创造人间地域,这一切要归功于嬴政的那一缕魂魄,对于杀戮,在嬴政那里都不是事儿。
他们成功了,可换来的曼陀罗华永远囚禁黄泉之罚,换来曼珠沙华永远不回菩提之举,所以嬴政也不愿独自离开。本来这一切就是因他而起,他怎能抛下他们。
嬴政对着迎面走来的曼珠沙华笑笑,说道:
“我的酒已经为你浇了花,我是永远不能轮回了的。以后,我跟着你可好?”
“好。”
曼珠沙华看着嬴政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嬴政淡淡的道:
“有吗?”
嬴政心里想: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以后都会陪着她,所以那些都显得不重要了。
“你很想我的一个朋友,他叫尹凡?瓦西里耶维奇,不是罗华。”
曼珠沙华说完,摊开手掌,显出自己的本体,
“你以后就寄居在我的本体花上,和我去人世积累功德,终有一天,你会放下过去,得以轮回的。”
“好。”
嬴政淡淡一笑,便闪身寄居在了曼珠沙华的本体上。曼珠沙华收起本体,心想地下一天人世一年,也不知今夕是何年。
曼珠沙华带着嬴政,来到人世。他们在民国,开了一间酒吧,取名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