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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苦泪之美人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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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得白居易同意后,我便和他们一起去了浔阳江头。白居易简单介绍了下我和他的客人,我也没有很注意,毕竟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夜开始深,浔阳江头的灯火开始亮,我们一起在浔阳江头饮酒吟诗送别,氛围还真有那么几分感觉,我也小酌了几杯。当夜越来越深,客人站起来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乐天兄,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我看着他们,觉得在这个车马慢的年代,有客从远方来是多么难得的事呀,分别后又是再会遥遥无期。想到这里,也想为他们的友谊干一杯,当我正要说话,便有琵琶音传来。我放下酒杯,走到船边,望着曲子的来源地,我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听着这天籁般的曲子,周围的船只都不自觉移向弹曲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先生,我们何不邀弹曲之人共饮一杯,感谢她为这清冷的夜添了几分美好。”

    我对白居易说,他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说: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这弹曲之人是何人,可愿意为我们再弹一曲助助酒兴。”

    我微笑着。

    “我们诚心邀请,也无其他冒犯之意,我想当是愿意的吧。”

    在我们再三邀请下终是把这位流传了千年的诗中美人唤了出来,只是女子害羞,抱着琵琶遮去了半边脸,但也能看出是位美人。白居易的诗美,这位诗中美人也不逊色,说她颜色故,我倒是觉得不然。女子浑身散发着成熟温婉的气质,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我走上前去拉着女子的手,想让她不那么拘谨。

    “姐姐弹的曲子实在是动人,令人感觉余音绕梁,难以忘怀。不知姐姐可否愿意再高抬玉指,让我们有机会再瞻仰瞻仰这来自天上的曲子。”

    女子微笑着坐了下来。

    “姑娘谬赞,我都不好意思了,既然大家愿意听我弹曲,我便再弹一曲便是。”

    我递上一杯酒说:

    “小女子才疏学浅,拙劣的文笔不能描述姐姐曲子之妙,但谢谢姐姐愿意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再听一曲天籁之音,我先干为敬。”

    酒能让人的情绪更加丰满,我盘算着让女子能更加愿意述说心中事。白居易和他的客人也一起举杯,表达对女子曲子的赞美之情。女子掩面干了杯中酒后拂袖抬手,轻拢慢捻叙叙弹来。

    初为《霓裳》后《六幺》。曲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低落。女子时而面露微笑,时而情绪悲愤。高亢时如急雨,婉转时如私语,激昂时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低落时是“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白居易的诗中描写的分毫不差,诗美曲也美。满江客船都安静了,我也听得入神,当女子放下琵琶,还没有人说话,好像是不愿打破这余音般。

    嬴政突然吼了我一声:

    “你的眼泪不要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女子的琴艺之高超竟能让我这不通音律的人入神,想着以后也要学习一下,加上梵音没准能在遇到恶鬼时当作武器弹奏,让他们的戾气淡几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我拉着女子说:

    “姐姐的曲子让这满江月色都入了迷,不知姐姐可愿坐下来和我们共饮几杯,说说心中曲。”

    白居易也诚挚邀请,女子便和我们述说着她的故事: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女子介绍了自己的身世,述说了自己的遭遇和现在的境遇。当她说完,白居易甚是同情,也开始说着自己的仕途不顺与心中烦闷,两个天涯沦落人相见恨晚,白居易邀女子再次拨弦。曲子凄凄切切,所有人都泣不成声。当女子情不自禁留下泪时,我将她的泪收了起来,默默站在一旁。

    曲声止,江上的人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直到江州司马的抽泣声传来,在此情此景下,这个年近天命的大男人的哭泣声与泪水,更添了几分悲伤。白大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放声大哭。每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会有人反感。直到他哭累了,挥笔写下流传千古的《琵琶行》,然后沉沉睡去。

    江上的船只渐渐远去,夜越来越静了,我拿起酒杯对女子说:

    “姐姐的曲子当真难得,我敬姐姐一杯,愿姐姐以后远离悲伤,内心祥和平静,不再愁苦。”

    我说着将调制好的伤殇递给她。

    “谢姑娘。”

    看女子掩面饮尽伤殇,我扶着她把她交给她的丫鬟。

    “你家夫人不胜酒力,你快扶她回去休息吧,江上风大,莫要着凉了。”

    丫鬟点点头。

    “好的。”

    看着女子被扶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回头看白居易,他早已是不省人事。我和他的客人安排他身边的小哥送他回去,看着白居易这模样,我实在不忍,对他身边的小哥说:

    “小哥,麻烦你转告先生我很感谢他收留,先生的才华很是令人敬仰,他定会再回帝都的。”

    小哥看着我问:

    “姑娘,你不回去了吗?”

    我点点头,小哥说:

    “姑娘放心,我定会为姑娘转达到。”

    “谢谢小哥。”

    我道了声谢便下了船,看着白居易的船走远,也打算离开。那位客人忽然叫住我问:

    “姑娘当真来自帝都吗?”

    我笑笑,

    “公子以为呢?”

    我想他刚才是发现我的行为有些奇怪吧,也或许他是早就觉得我不对劲了。

    “姑娘说仰慕先生才华,我却觉得姑娘对刚才弹琴的夫人更加感兴趣呢!”

    我笑笑说:

    “公子看起来年纪与先生相差有点大,你们的友谊很是让我感动。”

    他对于我的话很是奇怪,问:

    “姑娘何意?”

    “公子,夜深露重,祝你一路安好。”

    我哪里有什么意思,不过不愿与他解释那么多,却是真的很感动他们的友谊。我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