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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十四日,马小跳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像是丢了魂似的,数学老师让他上台解答一道题时,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写出了“小花”两个字,惹得台下的同学哄堂大笑,数学老师铁青着脸训斥了他几句,然后让他下了台,他却又一头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让二(五)班欢乐的几乎像过节。
一脸讪笑的马小跳坐回座位时,脸色难看的姚燕也忍不住问他:“马小跳,你到底怎么啦?”
马小跳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那副痴呆一样的表情分毫未变。
别误会,他并不是为了几天前敲定了大笔的投资而高兴,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他见到张小花了。
马小跳的记忆里,他跟张小花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三年后,狐狸精一样的张小花第一眼就把马小跳给完全俘虏了,那时的张小花耀眼的像天上的明月,他偷偷地喜欢她,却从没敢有过奢望。但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张小花居然也看中了他,他们走到了一起,一开始是你侬我侬,好的蜜里调油,然后跟其它情侣一样有了争吵,几年之后,张小花离他而去,他为了挽回她而做尽了傻事,直到回来了这里。
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常常奇怪,两个明明住在一个城市的人,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呢?这一辈子,他不是没动过先去找找张小花的念头,可又怕影响了历史,让张小花再也看不上他了,所以从没敢轻举妄动过。
可是今天,他居然看到张小花了。
一大早,因为起来有点儿晚,他蹬着自己那辆新买的永久自行车低着头猛往前赶,离学校还有三个街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同学,等一等。”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这时候已经能看出张小花的臭美真是天性,人家女同学都是扎个马尾辫,只有她披散着,只在最上面用两个发夹卡住,毫无特点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有种别样的风情,她拎着个单肩书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冲马小跳直招手:“同学,快等等。”
转眼间变成了呆头鹅的马小跳身子发僵,嗓子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小花也不客气,追上来直接坐在了后座上,催他:“快走,快走,都快迟到了。”
马小跳如梦初醒般蹬起了车子,可手脚都酸软的用不上劲,车子歪歪扭扭地像在车道上玩杂技。张小花吓得不轻,连声叫:“停下停下。”
马小跳乖乖地停车,张小花跳下车,不客气地拉他:“下来下来,自行车都不会骑,笨死了,我来带你。”
马小跳听话地让出了驾驶座的位置,坐上了后座。张小花跨上车子,一只脚轻轻一蹬,自行车立刻稳稳当当向前滑行。
车子走出了好远,马小跳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你怎么……怎么……。”张小花一口截断他:“以前怎么没见过我是吧?我以前在二高,这学期刚刚转过来的。哎呀幸好看到你了,要不然今天非得迟到不可。”
马小跳又没话说了,他们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张小花跳下来,冲马小跳挥了挥手:“同学,谢谢你啦。”拎着书包,慌里慌张地向前跑。
马小跳鼓足了勇气,大声喊:“你在哪班啊?”
张小花头也不回地回答:“二(三)班,没事儿找我玩啊。”
马小跳也不管她看的见看不见,傻傻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上一辈子照姚燕的说法,她一直是在二高上的高中,从来没有转学到一高,这辈子居然有了变动,看来他的到来终于对这个世界发挥影响了。
然后马小跳一整天都精神恍惚,他跟张小花曾经历过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地在他脑海里回顾,甜蜜的、悲伤的、幸福的、难过的,他沉浸在那种感情中,不可自拔。
一直到放学了,又一次骑上车子,他才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要不要去找张小花。
张小花曾告诉过马小跳,她在高三的时候经历了自己的初恋,这后来也成为他们吵架的导火索这一。如果马小跳现在下手的话,他就有机会成为张小花的初恋,弥补自己上辈子的一个遗憾。
可马小跳害怕,他怕张小花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他。要是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去找她,说不定就会被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追求者,然后无情地被拒绝。这个可能让马小跳立刻就否定了去接近张小花的念头,他决定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这种观察无疑是痛苦的,跟马小跳上辈子所知的一样,张小花性格外向,活泼开朗,容貌又是一等一的漂亮。这种女生无疑是最受男生欢迎的。每次看见张小花都男同学笑嘻嘻地说话,甚至做出一些亲近的动作,他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据马小跳观察,跟张小花走的最近的是一个叫王猛的学生,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小白脸,长得比魏晨还要祸国殃民,又高大又英俊,极受张小花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的喜爱,每次一下课,他的桌子旁总围着一群女生,争着抢着跟他说话。
让马小跳颇为不满的是,你帅就帅呗,风流点儿也没关系,只要不招惹我们家小花就行。他却偏不,整天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对其它的女生都爱理不理的,一门心思地盯着张小花,没事儿就找她说话。
张小花看来也对这个王猛不一般,跟他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还时不时地亲昵地推他一把什么的,把马小跳看的心里那个酸啊,跟塞了几个没熟的桔子似的。
马小跳算明白过来了,要是他不采取点儿行动的话,张小花的初恋铁定又要归别人了。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跟上辈子一样,可就怕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历史,张小花忽然脑子不转弯了,不跟初恋分手了,那他才叫一个悲剧呢。
马小跳决定采取行动了,他想通了,就这么傻等肯定不是办法,世界已经因为他的到来来而改变了,这个事实是无故如何也改变不了的,看这样子,他能不能像上辈子一样跟张小花考上同一所大学都是个问题,再不努力的话,他就要再一次地错过这个女孩了。
思来想去,他打算要给张小花一个印象深刻的碰面。张小花的脾气他清楚的很,最讨厌平淡,不论什么都喜欢新奇的。
是简单的方法当然是英雄救美了,这个手段老套,却无往而不利,而且肯定合张小花的胃口。马小跳很快就确定了张小花上下学的路线,并且拟定了一套方案:张小花每天晚自习后都要回家,步行的她会经过一条小巷子,这就是最佳的动手地点。
马小跳立刻就开始部署,执行人当然是好久不见的长毛,他又一次与高中绝缘,长毛的奶奶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孙子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不再让他复读了。一身轻松的长毛暂时没什么工作,整天在街上瞎逛荡。
在马小跳几张钞票的作用下,长毛爽快地答应了,拉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绝对不会吓到张小花,也不会因为露馅而露出马脚。
万事俱备,马小跳静等着夜晚的到来,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
他刻意地跟张小花保持了一个较远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她沿途跟顺路的同学分手,最后走进了那条小巷,马小跳的心跳立刻加速了起来。
长毛这人办事还真的挺利索,张小花进去还没一分钟呢,里面立刻响起了她的一声惊叫。这声一出,马小跳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飞快地往里冲。
里面的情景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小混混的少年把张小花团团围住,嬉皮笑脸地说着怪话。可有一点儿跟剧本不一样,这些“演员”不但动嘴,手里也不干不净地,把马小跳气的直咬牙,大骂长毛找来的人不靠谱,心里盘算着回头怎么着也得把长毛的尾款扣下一笔不可。
看见马小跳进来,三个少年并不怎么惊慌,只是凶狠地注视着他。被围着的张小花大喜过望,连忙大声呼救,可只是叫了一声,就被人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
马小跳跳下车子,大声地背记好的台词:“你们几个人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对面人的台词却跟剧本有点儿出入,其它两人还是拉着张小花不放,最前面的一个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冲马小跳挥了挥,头一偏,直截了当:“滚蛋。”
马小跳没滚,他直接冲了上去,手里拿的是自行车的链条锁,远远地就向着那人一把挥了过去,按照剧本,那人应该自动把匕首递上来,做被他击落状,然后成为他的第一个手下败将。可事实却有点儿出入,那人向后微闪了一下,发现这一击对自己毫无威胁后快速向前一步,手里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向马小跳捅去。